第33章 发动群众（6）
秦骁用那一杆自己亲自设计的巨大杠杆将囚车吊了起来，袁尚武身在半空，吓得屁滚尿流，脚下则是成千上万如蚂蚁般围观的劳役，不禁又羞又气，大骂道：“姓秦的，你有种的便放我下来！” “想下来？”秦骁呵呵一笑。 赵云已弯弓搭箭，对准了半空中的囚车，只听崩的一声，箭去如流星。刷的一下，袁尚武只觉头顶一轻，耳畔生风，下意识伸手一摸，帽子不翼而飞。 回头一看，赫然见到一枝铁箭串着帽子，直没入羽，箭尾兀自颤动。 袁尚武呆若木鸡，这准头若向下一寸自己势必穿脑而过，若向下三寸则直入口腔，他的心都凉了半截，再也不敢说话。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他，又要挨几箭。 秦骁眼见四下里安安静静了，拍拍手，向着底下的上万百姓，大声说：“各位乡亲父老们，你们劳作了一天，很辛苦了，现在咱们说一句掏心窝的话，你们吃饱了吗？” 这话不说还好，一问就炸了窝了，开始还有一些人混杂在百姓中大喊“吃不饱”、“吃不饱”，到了后面的情绪越来越加强盛，浪潮风起云涌，众人振臂高呼，声嘶力竭。 秦骁用手往下压了压，百姓见他有话要说，立即收敛了声音，一时间鸦雀无声。他很满意这种效果，咳嗽了一声，说：“天怜我汉室，国难当头，先有黄巾造反，祸及百姓，后有董贼不成，无日将至；今天下之民皆有累卵之苦。本人不才，愿尽绵薄之力，召二百万百姓劳役，修筑城墙、修桥补路、扩宽护城河，以阻拦董贼的洪流之势，保住洛阳的数百万百姓和家园。” 说到这儿，脸上怒容勃发，一指半空中吊着的囚车，说：“我担心大家在为期三月的劳役中吃不饱，至此上奏皇帝，可国库早已空虚，只能收那些不登记在册的土地地税，将税收得来的钱给大家的每顿饭都增加一个馒头、一碗白饭、一块猪rou，可就是这些豪门士族，据数千亩田而不纳税，致使无钱可用，大家说，这种人该不该打？” 他的声音并不洪亮，古代又没有广播头、话筒扩音器，但是在安静得落针可闻的广场上却是响得惊心动魄，一言一语，无不振奋人心，听者怒气勃发、感同身受者更是声泪俱下，有些百姓挤在后面的听不到秦太仆说了些什么，众人交头接耳，互相传告。 民以食为天，饭不够吃那简直是天塌下来的大事。上万百姓群情激愤，有的捡起石头，有的抄起锄头，有的干脆拿起满是破口的瓷碗，向半空中的袁尚武砸去。 上万人是什么概念？一人吐一口痰都能把人淹死，何况是一起扔东西？那些石头、锄头都飞上半空，堪称万箭齐发，如蝗虫漫天，势不可挡。 荀彧等尽皆失色，典韦急召三十名护兵各举盾牌，保护秦骁等人退避。赵云眼疾手快，眼见无数器物砸向半空中的囚车，猛地向前纵出，足不沾地，人已奔出三十余丈，双手一搭那根接着杠杆动力臂的铁索，扛在肩头向下一拽，那动力臂往下一垂，另一边翘起，囚车跟着升高三四丈，离地足有五六丈之高，上万劳役百姓都是以手掷之，不能及远，力道一衰铁揪、锄头、石头落了一地，而囚车安然无恙。 袁尚武整个人躺在囚车内，已经吓昏过去，翻着白眼，裤子也都湿漉漉的。 秦骁也不禁汗颜，自己这次演讲极具煽动性，差点让这些百姓都为之疯狂了，此事既成，要完成收税等计划也将迎刃而解了，得民心者得天下嘛。 他再次登上台，典韦、赵云两个跟门神一样，生怕又有“突然袭击”。秦骁笑道：“各位都息怒，这人死了还是活着，对咱们一点好处都没有，现在我的意思是，请各位放心，不论是西凉董贼、还是贪官污吏、流氓恶霸，只要有我在一天，他们就不能肆意作恶，也请大家再宽容一下我，税收上来了，大家都能吃饱喝足！” 百姓们感动得无以复加，都一齐振臂欢呼。 荀彧捻须长笑，说：“经此一事，太仆之名不久将遍及四海，公达，你说说我邀请你来，是对了还是错了？” “秦太仆文韬武略，才智过人，只可惜为人于世，不够圆滑，做事皆是快刀斩乱麻，得罪的人想必是少不了的。”荀攸深深地一叹，望着场上舌辩滔滔不绝的秦骁，徒然生出了一股错觉，说：“但是不论如何，秦太仆有着平定天下的胸襟，天下不平定，百姓何聊生？眼下汉室将倾，扶大厦之将倾者，舍他其谁？我辈当誓死追随，完成大业，这才是为人臣子、兴国安邦之道。” 荀彧也是一脸地郑重，说：“不错，平定天下……” 秦骁正畅所欲言，忽然听到马蹄声响，袁术、袁绍二人亲率三百飞骑拍马赶来，袁术叫道：“太仆休伤吾弟！” 袁绍上前道：“秦太仆，切不可伤吾弟，有话好好说。” “本初兄，这事没什么好说的，在下奉旨收税，你这堂弟，蛮横无理、目无尊长、以下犯上，且拒不纳税，今之洛阳危亡关头，急需税收，在下依法治国，从严而理，准备杀一儆百以谢天下！”秦骁脸上露出一股狰狞之色。 袁术大怒，心想这小子真是软硬不吃，几次想拔刀的手又缩了回去，强压着怒气说：“秦太仆，此事与我堂弟无关，皆因府上的奴仆记账记错了，这才致使二十九年内分文税不交，眼下我已将他一股脑儿的擒来，交由您处置，至于二十九年欠下的税，我也一并凑齐带来了。” 身后的五名飞骑拖过来四箱钱，另有两名士兵将一个管家打扮，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是血的中年男子扔在地上。 秦骁冷笑不已，这一看就是屈打成招后拉出来顶缸的货色，不过袁氏一族树恩四世，既然税已经收上来了，那就没必要做得太绝。他作一副恍然大悟之状，说：“原来如此。我早就知道袁氏一族对皇上忠心耿耿，绝不会弄jian耍滑、私吞田地的。” 袁术心中暗恨，这小子笑里藏刀，嘴上说得漂亮，还不是将人给强行捉了过去，当下一拱手：“太仆高见，知道我袁氏一族是誓死效忠陛下的。” 袁绍派人将囚车放下来，将昏死过去的袁尚武抱走。 “来来来，咱们埋锅造饭去。”秦骁拿到了钱，立即派人去买来面粉，搞了一个大锅，倒满了油，煮热后开始捏面团，一块块面团在油锅中浮沉，自白变黄、自黏变脆、自小变大，成了金灿灿、香喷喷的油条。 秦骁又教导十几个心灵手巧的妇女编竹蒸笼，开始蒸馒头。馒头里加了糖，由于食rou缺稀，只是往里边加点野菜作馅。 这两样东西老百姓可从未见过。馒头据说是诸葛亮征孟获，在横渡泸水之时，因瘴气熏天、毒液漫流，过河的军士多数中毒而死。诸葛亮见到此景心急如焚，为祭奠河神，求降神驱魔。蛮地那边有杀人头的祭奠之法，诸葛亮不从，命人杀猪宰牛，用面团包着，投入河中以示供奉，故此“蛮头”音同“馒头”，遂演变而成。 油条相传则是南宋时期岳飞被秦桧所害，一个百姓痛恨秦桧，用面粉捏成了秦桧的模样，扔到油锅里炸，名曰炸秦桧，百姓争相购买，慢慢就演变成了油条。 不管如何，这两样东汉的老百姓是绝没有吃过的，但味道却是好吃得紧，上万百姓大排长龙，生怕吃不到油条跟馒头。秦骁忙东忙西，又是蒸馒头，又是炸油条，累得满头大汗。赵云、典韦、荀彧、荀攸四人也只好撸起袖子，一起加入煮饭的大军之中。 …… 袁府内，袁尚武横着进了大门，整个人口吐白沫，人都有些痴痴呆呆了。 袁术咬牙切齿，袁尚武虽然不过是袁氏一族的远方亲戚，但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堂弟，他丢的脸就是丢袁氏的脸面。他一拍桌子，说：“这秦骁真不是个东西，区区几千亩地，竟闹得满城风雨！过了今天，只怕袁氏要威名扫地了！” 袁绍冷哼一声，说道：“此子乃当世能臣，执法严厉，百姓无有不从，皇帝亦是将其奉若上宾，朝唤暮省。朝中大臣无一人能与之相抗。这小子一个月来威名日重，今非昔比，不能跟他对着干。” “我看他也就一个拍马屁的臣子而已，有什么能耐？”袁术气恼道，但他也只是心服口不服，秦骁所做之事、执法之厉、行事之天马行空的创造性，也不由得他不佩服，这丈量土地以征税，缓解国家的财政压力，自古之未有。 袁绍的谋士田丰说道：“秦太仆自创鞭法，丈量土地、摊丁入亩，人多则田多，人少则田少。大汉赋税颇杂，各式各样，秦太仆将人头税废除，算入地税之中，繁杂数目少了，贪官污吏无从下手，一切数目都会清清白白。” 田丰讲话直来直往，说到“贪官污吏”四字时，下意识地瞟了一眼许攸。 许攸脸上一红，有些心虚地咳嗽一声，谏道：“太仆之变法，着实是务实之法，只是这样一来，天下间的权贵得罪了一个遍，唯有天底下的穷苦百姓受益。” 袁绍抚须长笑，说：“这个秦骁才能是有的，可惜野心太大、眼高于顶。吾料其大事难成、小事错漏，终有一日受人排挤，最终死于非命。” “没错，他宁为天下穷百姓而得罪成千上万的权贵，这不是自寻死路吗？”袁术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他兄弟都是擅长权术之人，深谙官场之道，一想到秦骁变法不免要受千夫所指，就笑逐颜开。 田丰听得心寒，说：“现如今的大汉内有恶jian、外有称霸，秦太仆之变法也是为了解天下倒悬之苦，主公何不相助，大事成则矣，不成则退。” 袁绍露出鄙夷之色，说：“哼，跟这种人有什么好厮混的，等他一垮台，我不免会被殃及，大事给他干成了，我又有什么利益可图？” 田丰硬着头皮道：“主公，此事可得三思，秦骁毕竟是靠着皇帝那边的。” 袁绍向来自负，怒道：“我办事需要你cao心不成？” 许攸知道田丰性子直，刚而犯上，忙劝道：“大人，这事稍后再议不迟，秦骁不过一个不知死活之辈，袁公何以忧虑？静观其变既可。” 田丰心里有了隔阂，只觉袁绍不是久事之主，已有了弃之而去的念头，当然，这个念头将会逐渐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