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震撼

    从远处看，无数建筑在迷雾中沉浮，闪烁星光，流淌银河秘力。璀璨弯曲的天穹下，浮起一层淡淡紫色屏障。虚空中铭刻无数文字，若金属般浇筑，一旦发现敌人入侵，将会激发恐怖的魔法阵。

    大地上被森林覆盖，延伸至城市内部中心。在温暖潮湿的空气下，枝繁叶茂，枚枚叶片若玛瑙般剔透。盘旋在古树下的藤蔓如扎龙般，苍劲有力，许多区域坐落着凉亭、神庙等等，充满了浓郁的复古气息。

    夜幕降临，空中灰蒙蒙的一片，一道优美的莹带划过中心轨道。高耸的建筑流淌霞辉，各种动物雕刻而成的塑像有规律性的进行运动，栩栩如生。

    侍卫快速走到前面，恭敬的说道：“格林殿下，现在还是太晚了，请不要出宫。”

    “不，今天我想出去走走，有些事情得去看看。”格林望着远方，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似乎还少了些什么。

    （真是有意思，明明不过是蛇妖，却在评定人类的社会，但真的很开心，这份独特的思想至今都没人和我说过，与杰尔夫、宫廷老师所教育的完全不同呢。）

    格林越想越有觉得好笑，很期待能够与纳斯的再次会面，共同讨论那可笑却充满哲理的问题。那真是胆大的蛇妖，竟然绑架了斯拉达的皇太子，还带他在城市里狂奔，护城河内游泳等等，无论从哪点来看，他真是第一个这么做的家伙。

    士兵们互相对视几眼，点点头，便答应了这个要求。经历过白天这件事情后，格林打算微服私访，令跟随的护卫穿着普通居民的服饰，甚至还不准带配剑。随后，几人很快就离开皇都，来到贫民区的范围内。

    繁华街道上人群涌动，熙熙攘攘，华丽的马车在大道上缓缓前行，留下两条深深印痕，在人潮密集的区域内不时传出吆喝声，贩卖各种商品、琳琅满目，甚至还有许多妖娆少女出来扭动身姿，令人心神荡漾的雪白肌肤披着皮袄，顺着锁骨而下是颗颗晶莹水晶，闪烁冷冽泽光，细指娆发，引得许多大汉高呼不已，进行调戏。夜市是最热闹的，马戏团进行巡回公演，甚至能从树林中隐约听到吟游诗人动人歌声，气氛如同那城墙悬挂一把把簇簇燃烧的火焰，充满了活力与激情。

    出乎意料，格林绕过密集人流的地方，却在某条偏僻的街道里碰到巡逻的士兵正压着十几名平民而来，其中一位凶悍的斯拉达战士小跑而来，恭敬的说道：“殿下，知道你要出来所以将这些敢胆放俘虏逃跑的犯人带上了来，等候你的发落。”

    即便这位战士很努力压制自己的情感，但是格林依旧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怒火，显然这件事情已经引起公愤，竟然会有平民敢胆释放俘虏，最令人气愤的是，还让皇太子深入险境。

    扑通

    后面而来的士兵直接一把将三位少年给推倒在地上，他们半跪在地面上，瑟瑟发抖，眼睛里簇着泪水，双手紧紧抱着胸口，不知道该怎么道歉。

    “殿下......”“十分抱歉！”“..........”

    他们真的很害怕，尤其是向格林求助的少年，当时竟然会要求皇太子救自己，根本无法想象现在要承担的后果，即便是处死也觉得这个结果太轻了。

    这时候，孩子们的父母从背后挣脱士兵的阻拦，一把跪在地面上，苦苦向格林求饶，嘶声裂肺的喊道：“还请殿下能够网开一面！”

    “殿下请饶恕孩子们的过错，求求你了！我们愿意接受孩子们所放下的罪过！”另一名母亲使劲磕头，鲜血顺着地面缓缓流淌，看得人很揪心。

    士兵重重的将铁剑插在地面上，目瞪兹裂，怒吼道：“还想求饶？就是你们让皇太子深入险境，全都退下！”

    “可以了，让他们回去吧！”格林的语气有些不悦，觉得没必要如此生气。

    “怎么可能！那可是格林殿下！”战士撇了一眼，怒吼道，撇了一眼发现是格林，脸色大变，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殿下...？”

    许多人露出诧异的目光，无法想象会是这种情况，虽然知道太子是个亲近拼命的人，但凡是都有界限。其实，在他们来之前就没打算活命，现在只是尽可能的为孩子们减轻刑罚，希望不要判决死刑。

    “我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相反，今天度过的很开心。”格林看着前方的平民，微笑的说道，随后转头看向士兵，命令道：“今天的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不准在提及，也不准在为难他们，明白吗！”

    “是.....”士兵反应过来，仓促的举起利剑表示忠诚。

    “太感谢你了！”“以后我一定要加入骑士团保护殿下，绝不会辜负殿下。”“谢谢你！”

    “..................”

    格林缓缓向前走去，背后是来自平民发自内心的尊敬，没有任何压迫、也没有任何强求，属于自主意识的真正愿望。其实，他很喜欢这种发自内心的对答，不像和宫廷里那些老师们讲话一般，都在极力守护着什么。

    格林望着前方的霓虹灯光，道道霞彩萦绕城市上方，莹莹星光在其中闪烁，繁花似锦。他的心中又浮现起那个跟自己年龄一般大的男孩，不对，应该是蛇妖，所谓的无奴隶制度，还是有点可笑了。

    （快点啦，今晚必须赶紧做完这些事情，不然会被骂的）

    在前方响起大汉的咒骂声，随后几名强壮的奴隶搬运这蛇妖丢进马车内，明显是断了气。那是一名壮汉，手中握着潾潾闪烁的铁鞭，不时鞭打着地面，尘灰飞扬，嘴里囔囔咒骂着什么，显得很赶时间。

    “那是.....”格林身体轻轻颤抖，连忙跑了上去。

    跟随的士兵看到格林面色苍白，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后方呼唤道：“王.....王子！”

    街道上很冷清，并没有多少行人来往，因为位置的偏僻，所以这里并没人会太过关注。搬运尸体的人都是奴隶打扮，脸色平静，显然是常常在做这类事情。

    格林快速跑到转角处，因为尸体都是从里面搬运出来的。可当视线逐渐清晰的时候，他怔住了，下意识的喊道：“喂！”

    幽暗而偏僻的胡同里摆放着三四个囚牢，专门用于关押凶猛的魔兽，可现在里面却横竖摆放着数具蛇妖以及人类的尸体，不乏女性与小孩子。血腥味迎面而来，浓郁的呛鼻，格林不禁倒退几步，强忍着胃部的翻腾，紧紧捂着腹部，希望可以好受些。

    （将他们都搬上去，真是恶心死了，真是不知道怎么会有贵族好这口。）（嘘，据说是某个大人特殊玩具，专门喜欢这些蛇妖的尸体，那些人的思想怎么会是我们所能猜测的呢。）

    奴隶们互相低喃着，因为这次的货物比较稀有，竟然可以看到蛇妖族的尸体，可以想象背后享受的主人是有多权势，才刚刚关押回来的奴隶立马就可以带出来。

    “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赶紧做事情，没看到这边还有一个活的吗！这是那位大人选取的货物，必须午时前送到。”德拉严厉斥责道，不时指着地面上冰冷的尸体。

    格林呆若木鸡，眼眸颤动，静静的看着眼前景象，囔囔呓语道：“为....什么？”

    这些都是蛇妖的尸体，就算是因为病死或者不和水土也不会如此惨烈，并且按照斯拉达的法律，他们都应该被火葬，而不是像垃圾这般被侮辱，随意丢弃在冰冷的土地上。

    “怎么可能，格林殿下怎么可以来这种黑暗地方，这不是大人该看到的东西。”德拉就像慌张的老鼠被踩着小尾巴，厉声尖叫起来。

    上层社会里任何人出现在这里都可以，唯独他格林不行。有点身份的人都明白，这位皇太子从小就在保护弱者，尤其是那些低贱的奴隶，不忍心他们受到欺负，曾经还为了一个奴隶跟国王吵过架，惹得龙颜大怒。这些现象本来就是常态，强者凌虐，弱者顺从，那些活在底层的生命只不过是为了取悦贵族而存在的东西。

    但若是格林一个人，他们还可以无视这位年纪尚小的太子。可偏偏背后有骑士长杰尔夫的支持，在这位强大人物的威吓下，就是皇家后裔都很收敛，尽量不在表面上做的那么过份，但也纷纷转向地下世界活动，在他们眼中，只要避开皇太子的视线就可以了。这件事情，杰尔夫也是半睁着眼睛，所以他们才敢如此放肆。

    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因为这涉及到太多利益，包括许多有名的大人物。可又顾忌身份，德拉尽可能保持着沉默，使劲搓揉着双手，却发现自己的背部已经被汗水打湿。

    在冰冷的地板上，几具黑色囚牢半掩着牢房，漆黑的钢铁表面闪烁潾潾泽光，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几个强壮的奴隶正费力扛着尸体，要运送到目的地。他们的行动因为格林到来变得缓慢，有的甚至茫然看着德拉，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下去。

    德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不是在找死吗？！还好，一个光头大汉很隐蔽的摆手示意，让他们继续自己的工作，只不过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气氛很凝重。

    德拉皮笑rou不笑，尴尬的傻笑几声，就是不说话，光头大汉很聪明的转移目光，四处乱瞄，不知不觉已经远离格林好几米地。

    “把他们都杀了吗？！”格林说道。

    “是......的，总有几个会大吵大闹，因为太烦了，所以只能这样了，我们也是无可奈何啊。”德拉使劲搓着手掌，不知何时额头已经布满了汗水。

    这时，负责将尸体丢进马车的光头转身，面色略显紧张，说：“是的，这些蛇妖族与半兽人一样，发起疯来简直是癫狂，根本没办法驯养。”

    格林瞳孔微微颤动，就这样沉默着，将所有过程全部看完。一具具沾染着鲜血的尸体被丢进马车内，皮肤上都是伤痕，尤其是那潾潾闪烁的鳞片，为了增加美观，竟然在上面雕刻图案。对于蛇妖族来说，这些鳞片堪比生命，受到任何伤害都能感受到巨痛。

    “好了！不要说了，赶紧做事情。”德拉一脸肃穆，尽量保持身为老板的平静。

    在阴冷、潮湿的黑色囚牢里，竟然还关押着一位少女，她有着属于黑暗生物的妖娆、美丽与冷傲，杀意凛然，白皙的皮肤如水晶般剔透，泛着冷冽泽光。

    格林发现她的时候，正蜷缩在囚牢的角落里，双手死死紧抱大腿，胆怯的望着街道上由太阳水晶散发的辉芒。她的身躯几乎隐没在黑暗里，继承了某种生灵的特质，不留意的话，根本无法留意到这位的存在。

    旁边的士兵告诉格林这是稀有种族吸血鬼，常年生活在黑暗处，惧怕阳光，当然血脉若是纯净反而可以吸收力量。令人好奇的种族，若是以前格林肯定会很好奇的听下去。但是现在他的脑海混乱不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个.............”格林忽然抬起右手，咬着牙齿呼唤道。

    德拉心口一纠，颤着声音说：“什...什么？格林殿下有什么事情要说的，我定会完成吾主心愿，以最忠诚的勇者之名。”

    “她会怎么样？请你如实回答我，结果是什么！”格林指着囚牢里的少女，随后看向德拉，眼眸流露出坚毅，表示自己必须得到答案。

    德拉咳嗽几声，有些为难的说道“格林殿下，请你不要继续过问了，有的人注定成为大地骸骨，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命运。”

    他们继续手中的工作，尸体被狠狠甩到马车内，发出重重的撞击声，每一下都生生打在格林的胸口上。沉闷、压抑，当那名少女被带走的时候，格林想要阻止，却被轻轻撇了一眼，毫无感情的眸子里充满了死寂，好比埋葬在尸骨下的蛆虫，只有一副躯壳。

    没有多久，格林在士兵的陪伴下往皇都方向回去，微风吹拂，树木摇颤，特地避开人群范围。在远处，一个身影早已等候多时，士兵猛地抬头，脸色微变，却被杰尔夫摆手示意不要多嘴，并且停留下来，由他亲自护送回去。

    格林看了看，随后继续低着头行走，似乎是谁都没有办法提起他的兴致。

    “那些奴隶明明只要完成好自己的工作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做到这一地步？也不会死，不是吗？”格林囔囔呓语，不知道在对谁说话，：“究竟是为了什么？”

    杰尔夫跟在后面，面色严肃，但是眼眸中里露出深深担忧，小声说道：“殿下，当你在王国有话语权的时候，希望能够看到我的好朋友，卢比克，一位充满稀奇古怪想法的魔法师。”

    “他......是谁？”格林抬起头，感到好奇。

    杰尔夫似乎从回忆中醒悟，表情显得有些尴尬，干笑几声后，说道：“真是的，不自觉又想起了那个混蛋，或许，未来殿下的疑惑他会解答，带领你走向正规道路。”

    “杰尔夫也越来越讨厌了，话里有话，但是由你推荐的魔法师应该是别具一格，正因为你是---杰尔夫”

    “殿下正是夸赞我了，日后会更加的苦难，幸好殿下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否则真的很苦很苦。”

    “是吗？不过没有可以谈话的同龄人也是苦恼的事情...............，再者，斯拉达将会昌盛百年，由父王的带领下，怎么可能那么快接手整个国家。”

    夕阳西下，晚霞轻轻洒在斯拉达城市上方，若霓虹霞衣，宁静而祥和。两人不自不觉已经来到了城市门口。

    他们谈及很多，尤其是有关未来皇位的事情，在格林看来还遥不可及，可谁也没想到，一双黑暗大手正在缓缓蚕食所有种族的命运，即将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