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浔阳城

    两年时光，匆匆而过，程子轩除了每日吃饭外，其他时间皆少与人交往。这些日子来，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他一直独自修习，自从第一次引出了元气后，往后每次的修行就越发精进，只是让他自己都不敢不相信的是，他只用了半年的时间，似乎就修习完成了太清衍天决的第二重——灵动。

    然而更让他不明的是，突破灵动之后的这一年半来，修为却突然停止不前，一直徘徊在了玄照之初，心中甚是疑惑却又不敢去问霁戌，而他的师兄们一个个忙于修炼，无瑕其他，因而就将此事藏于了心头。

    这日他起得比平时还早，洗漱完毕后就匆匆走出了房门，直奔药房而去。这是他第三次送药，心里时时刻刻的想着早去早回。

    此药正是送于距此百里之地的浔阳城，城中有一位世代行医的老者，虽身居简陋，但仍循以祖训，是以布施行医，济世助人，往来贫穷者非但分文不取，又会以赠药相助，自他拜入了苍凌起，就得知了此事。

    南浔之地汇聚龙脉，凝山川之灵气，山中自有灵草充裕，每逢月初皆会有弟子前去送药，往返已有了百余年，这也是苍凌居住简陋的原因之一。

    此规矩是由霁戌所立下，三百年前正是他斩断红尘，下山试炼，待他行至浔阳城东荒偏之地时，突遭遇了魔宗四杰之一的言昊灵，后于此混战多时，将之重创后，自己亦是满身伤痕，失血过多便昏然倒下。

    待他醒来之时，眼前却是一位妙龄女子。当时的霁戌风华正茂，当值弱冠之年，望之女子倾城之颜，便心生了爱意。

    在此处住了几日，霁戌见女子时常行医布施，医术之高超，不禁为之惊讶，但每日里见她食不果腹，霁戌心感悲伤。于是经常偷偷跑回门中偷取灵药送往于此处，久来久之两人便双双成影相依相恋，但此事终不瞒不住青阳，于是就将霁戌禁于苍凌，这一晃即是百年。

    凡尘中人百年终将黄土，女子亦是摆脱不了这生死之运，自当霁戌当上了苍凌首座，心里便再无牵挂，只是将这九月之秋改为其名，

    夏正建寅，九月为戌，霁戌原本名为霁俊怿，此际时逢九月，即改名为霁戌，也是为了给自己留了一份念想。

    .......

    今日正好轮到了他去送药，程子轩小心翼翼的包起了数十种草药，兀自走出了门外，初入玄照之境的他虽然还未学会御行，但有了秦明给的风泪，百里之地倒快了许多。

    风泪原本是一块通五运气侯的石头，生于祁山之上，在无风之时会静若冥石，忽有风来就会变的像形若布囊的无足活物。有一日这块石头就在幻化身型之时被箕星所遇，箕星身手敏捷，一跃将之擒住，石头似有灵性极力反抗，二者斗转数日，期间撞破一角，其状形如点泪，这一角即是程子轩手中的风泪。

    程子轩将风泪放置在了手心，催动了一股元气流入了风泪，此时风泪边缘泛起蓝光，骤然间一股强风贴着他身体流动了起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使用风泪，程子轩被缓缓的飘起后，稳稳当当的就站在空中，他手中的元气不停的转换者，此时只觉的强风一抖，程子轩骤然就向前方飞了过去。

    出了天门程子轩又祭起了风泪，重新飘在了空中。当下云山层叠，一缕缕的薄雾迎着朝霞的余晖拂过，山涧就像是披上了红妆，透出了初春的无限娇柔。又行了两三盏茶之景，越过群峰，此时视野顿时开阔，山野之间一片绿油，桑田、阡陌、又与那河溪之畔的点点村落婉转交错，如此美景，只叫人看的目不暇接、流连忘返。

    两个时辰而过，只见眼前一片空地，足有十里之遥，此地没有一处的房屋良田，偶尔却会耷拉着几棵松柏树，零零散散的看似到了北荒之地。又行了几里，穿过了含珠韫玉的媚川秀峰，渐渐的一座四方城就映入眼帘，这里有百里之遥，远远望去边缘连与天际。

    此时程子轩一眼凝神，找了个无人的空地落了下来，这时的他已经换了装扮，一身的粗布衣衫，与他那平凡无奇的容貌所搭配，任谁讲也不像是修仙之人。他稍微缓了口气，整理了一番就向城门走了过去。

    城门之前是一条护城河，河水清澈，游有红鱼百条，此鱼正是红笛鲷，因其身色比若晚阳，又生的稀少，这才引得了不少外来路人纷纷观望。但程子轩并没多看一眼，而是直径的走了进去，眼前与城门相连的这条路宽约数丈，两旁摆满各种各样的摊位，再往后便是碧瓦朱甍的客店。

    他站在城口内，将灵草的包袱小心的托在了胸前，又看了看前方，便拥在了熙熙攘攘人群中，走去的路其实并不长，但若在人群中想要挪动一两步，这倒让他头痛了起来。

    “蜜来哎，葫芦儿，冰糖儿多呀哎！”

    “买rou包子，热包儿的咧哎！”

    程子轩忽然有饥肠辘辘的感觉，如同大海的苦水在腹里不停翻涌，他嗅着飘来的香气，不住的摸了摸肚子。

    “诶，有了！”程子轩侧出了人群，往衣袖里摸去，此时她捻出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小金叶子？”程子轩似乎想到了三年前跌下银杏树的那一幕，当时正是这叶子救了自己，他正在回想着，突然有身影一晃，手中的金叶子竟被一个脏兮兮的小手给抢了去。

    程子轩呆愣着顺眼望去，只见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孩童，手里捏着金叶子撒腿就跑，三两下就越过了人群。

    “嘿！....”程子轩苦笑了一声，小金叶子虽然不是什么珍贵之物，但也曾救过自己的命，他捋起了衣袖望那人群中挤了去。

    “挤什么挤，赶着着投胎呀！”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程子轩连忙回头道了个歉，心里不停的嘀咕着“小兔崽子一会要让我逮着你，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只听一大娘吆喝了起来：“小伙子，你给老娘的衣带都给挤掉了！”

    程子轩远远的一听，脸上尴尬一笑，也不敢回头，只那小乞丐身子一扭，就钻到了小巷子里，程子轩心里一喜，终于摆脱了人群，紧跟着小乞丐而去，那小乞丐也够机灵的，他时不时的回头，只见程子轩将要追上的时候，他便会越身钻过另外一条小巷子。

    “跑啊，你怎么不跑了！”程子轩喘着气嚷了一下，眼前的小乞丐站在这幽深的小巷子中，右侧似有一片空地，他正一动不动的盯着此地看，这时小乞丐回过了头来，又呆呆的望了回去。

    在这一瞬间，程子轩看着他光着脚，那乱乱的头发在风中飘动，像是杂草在荒野中苟延残喘，身上的衣衫更是破烂不堪，但有着稚嫩的鼻子和嘴巴，那一双饥饿的眼神中，却不知为何参杂着一丝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