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沧德易主(上)
纪宁悄声将前方安排告诉许阳。他带领几十人在德州城内乔装改扮两个多月。带来的金银珠宝无数,终于利用这些人平时积累下的罅隙,将义昌镇的一盘大旗盘活。 沧德二州的头号大将卢彦威已经被纪宁的金钱攻势打的头昏脑涨,更被许阳隔空许诺的刺史之位迷住心窍。现在只要许阳说要杨全玫的脑袋,他肯定会提着刀子杀进去。这个时代挡住别人去路的无能领导最容易被属下砍掉脑袋。 许阳听完纪宁的汇报,微微点点头说道:“按照原来的计划行事,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晚上争取一举成功。” 纪宁应声‘是’匆匆转身推门而去。 许阳听得外面脚步声渐行渐远,重新笑着对韦庄说道:“韦兄,咱们接着喝。” 韦庄苦笑道:“许将军,你谋划甚远,竟然提前三个月就开始着手布局沧德之事,真是让人佩服。三个月之前你才刚刚接手魏博镇吧。诸事未顺,就准备拿下沧德?” 许阳微微笑道:“韦兄谬赞,这不是我为拿下沧德做准备。而是当初应下的事情尚未做完。王铎之事幕后最大的主谋就是这义昌镇的观察处置使杨全玫。当时人手实在紧缺所以未能一鼓作气拿下这乱臣贼子,只能将元凶乐氏父子先行擒拿。义昌杨全玫这软骨头慢慢调理即可。” “人人都说是乐氏父子见财起意,谋夺王铎家财。原来这里还有隐情。王铎被迁为沧德观察处置使,阻碍了杨全玫的升迁之道,所以伙同乐彦贞父子将王铎杀害。乐氏父子得其财货,杨全玫得以继续在沧德二州逍遥。只是没有料到有人能够有能力有心思关心这件惊天大案。许将军果然能为常人所不能之事。”韦庄说毕起身对许阳躬身施礼。 许阳忙将他扶住说道:“这个世道太乱,但是道理和正义总是要有人维持。许某只希望世间能少点动荡,人间能够多一点和平。” 韦庄第一次听到许阳坦露自己内心的想法。他听到耳中,心中却不怎么惊讶。古来多少欺世盗名乱世枭雄都会在表面上做足了功夫才能够赢得人心。许阳这些话中有多少真诚的成分恐怕只有天知道。作为一个经历了半生风雨的落地书生。韦庄只能选择姑且听之。至于以后的看法如何,就只能期待许阳后面的表现。 许阳看着韦庄面上淡淡的笑容,心中也是有些无奈。这些死读书的书生确实不那么容易忽悠。看了以后要想收服这些书生还要费一番功夫才行。 在两个人相互的恭维声中,夜色渐深。醉眼朦胧的韦庄在许阳和仆人的搀扶下回到客房,倒头便睡。 第二天早晨,韦庄扶着脑袋走出房间。明亮的太阳挂在空中,亮的刺人眼睛。小店的后院却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声,只听到有母鸡咯咯的叫声。 “小二、小二”夏日上午的院子里有着令人寂寞的静谧。炽热的阳光洒在地上,几棵枣树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一个赤着上身的身影拉开旁边院子的柴门应声道:“客官,昨天休息的可好?昨天和恁一起喝酒的客官已经付过房钱,并且让小二转告客官,他在德州城中已经做好一切准备。请恁务必在两日内赶到。届时会有一场好戏等恁观看。” 韦庄摇摇头,苦笑一声,回头到客房中收拾行李。许阳这是吃定自己会跟到德州去看热闹。其实他自己心中也是充满了好奇,这个年轻人在这段的时间内掌握住魏博镇,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有人都知道魏博牙兵已经报成一团,简直是针插不进。却被这个年轻人全部制服。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如今他又想要图谋沧德二州,并且胸有成竹的样子,让人实在无语。 幸好此地离德州只有一日路程,便去那德州城看看热闹也是无妨。 太阳悄悄的挂在头顶上的时候,几名客商模样的人从德州城的东门进了城。许阳重新化装成一位头戴富贵逍遥巾,身穿一件掐丝藏银袍手中不时摇着一柄白色绸缎折扇的翩翩公子。跟在这群客商后面进了城门。 几人行至僻静处,相互递个眼色,便分散离去。许阳带着于飞不紧不慢的在大街上行走着。 这德州城中继承了北方一贯的粗犷风格,平坦宽敞的街道,高大的城门楼,街道两边大都是一排排错落不一的庭院。只是高高的院墙挡住了路上行人的目光。 街道上没有多少行人,更不要提做生意的商贩。这个混乱的世道,人人都在为了活命而挣扎。少有人会有心思在大街上闲逛。况且昨天又有人传言当初王铎被乐氏父子劫杀是应义昌节度使杨全玫的要求。 如今乐氏父子被许阳捉拿至京城,将昔日与杨全玫密谋之事合盘供出。那不讲理的许阳又要带兵前来捉拿这幕后主使之人。沧德两州的牙兵比之魏博镇牙兵战力低了不止一个档次,没有人能阻挡许阳麾下的三千骑兵。 听从魏州来的客商说,当初许阳率领一千人就将乐氏父子把守的魏州攻破。还有人说许阳仅凭两百人就击溃了乐从训的万人大军;有人说那许阳堪比三国时的赵子龙;也有人说那许阳身高过丈,使一杆青龙偃月刀,比关云长还要勇猛。 许阳知道如今德州城中已是人心惶惶。大家都在考虑许阳打过来应该怎么样才能保全身家性命。没有人认为杨全玫能够扛得住许阳带兵攻打城池。 此时,德州城北边靠近城墙的牙兵营帐中,三分之二的牙兵已经开始聚集在校场,还有不少人匆匆的赶来。 卢彦威站在点将台上,威严的看着下面真在聚集的众人。他的身边是一身烂银色盔甲的纪宁,手中长枪拄在地上,正在小声的说:“许将军已经进城。今日一切就看卢兄如何cao持?” 卢彦威对纪宁点点头说道:“感谢许刺史对卢某的支持,某定不负其重托。纪兄暂且休息,吾麾下的弟兄们已经等这一刻太久了。”
纪宁双手抱拳说道:“一切仰仗卢兄”便转身离去。 卢彦威双手抱拳对着下面大声喝道:“众位将士,众位兄弟。想必大家都知道去年朝廷曾经任命王铎,王刺史为义昌节度之事。只不过,曾经围剿黄巢的大都统,在漳南高鸡泊被乐从训带人刺杀身亡。 王公声名素著,文韬武略均是常人难以企及。他若能来义昌,真是我等前半生修来的福气。相信在他的统领下,众位都能有一个美好的前途。只是天不假人,如此有威望有能力的一位大人物,却因为某些无能之人的嫉妒被劫杀身亡。 乐氏父子是行凶的刽子手,可是他们供出曾经有人给他们万两黄金,唆使他们杀害王公。因为王公来义昌正是要接替他的位置。相信不用我说大家应该知道他是谁。” “是杨全玫。”下面众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大喊。 “不错,他贪墨众位兄弟军饷,搜刮德州和沧州两地的百姓和商贾,不到两年的时间已经赚到十万两黄金。可怜两州的兄弟们都三餐不继,衣衫不整,家里嗷嗷待哺的婴孩都无力供养。年迈的父母生病却没有钱寻医问药。这不公平。”卢彦威说的口水横飞,完全沉浸到许阳给他写的剧本角色中。 校场中一片沉默,有人在轻轻抽噎。卢彦威的话戳中了某些人的心痛点。确实有士兵因为没钱给重病的父亲抓药,致使老人家不治身亡。 “凭什么他杨全玫能够霸占这么多财产,而我们的父母就要忍受贫穷和痛苦?凭什么他为了能够保住自己位置就敢视国家法律如无物?他所享受到的一切都是咱们弟兄们拼死拼活挣来的。而我们却活成现在这种窝囊样子。他杨全玫想要的东西可以抢,我们为什么不能去抢?” 一席话说出,校场上一片压抑的沉默。众人沉重的呼吸声彻底出卖了他们心中真实的欲望。不错,别人能够抢权,我们为什么不能? “卢将军,你说怎么干咱们就怎么干。把姓杨的赶走,以后义昌镇就是咱们的。”纪宁混进军士群中大声喝道。 一时间群情激奋,“对,就这么干。把姓杨的赶走,沧德二州就是咱们自己说了算。到时候卢将军也弄个节度使当。” “多谢众位兄弟的抬爱。卢某可没有能力担当这节度使的职责。等事成之后大家一起商议谁来当这节度使。眼下最重要的是出其不意赶走杨全玫。不要让他察觉消息,把搜刮到的民脂民膏全部转移走。”卢彦威摆摆手说道。 开玩笑,这些军士中不知道混来多少许阳安排的jian细。他如果真有野心当这节度使,在他驱逐都杨全玫之时,说不定自己的小命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