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关外惊变
载津这一次附体，是有原因的，东北出事了，他本想附体刘奇，迫使谭嗣同做出让破虏军出关的决定，然而突然看到爱兰珠，让他震惊不已，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爱兰珠到底是早就背叛了他，还是…….，他心也乱了，安排张青找人在泰安打探爱兰珠的情况，载津也将关外的事情放了下来，不行先看看朝廷有何应对。 这件事之后，何涴婧也很少再去看那个孩子，也有着放弃的意思，她知道，载津的话已经在爱兰珠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这之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爱兰珠若走，她不管，若留，她让人该送什么就送什么。 确实，如何涴婧预料，爱兰珠的心里肯定起变化，而且是一种新的恨，连爱兰珠的母亲都看得出来，那日爱兰珠去见刘奇，回来后大哭一场，然后便是沉默不语。 只是何涴婧和爱兰珠母亲都没想到，爱兰珠心中的恨是来自于失望，她不敢相信，刘奇会做附体杀人的事情，这么看来，载津所做一切，都是有原因的，这不是她认识和听到的兰婧王。 是留下，还是离开，爱兰珠其实并未怎么想过，她表露出的浑浑噩噩，更多的是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何涴婧来不来看孩子，她无所谓。 九月底，关外的消息终于流传开来，天下人震动，目光皆看向西安，大清朝廷该如何办？ 载津和李鸿章说过的引狼驱虎终于产生恶果，俄国鉴于后勤线漫长，海路至关重要，在天津没有绝对的控制前，和刘奇作战是要小心的。 由于李鸿章对俄国心存戒心，不允许俄军在没有英军在的情况下，单独控制天津，在和国内紧急沟通后，俄军统帅阿列克塞耶夫早已做好和大清翻脸的准备。 日本人登陆山东，俄国人一直看着，确实有日本人一旦取得突破，俄军就要强攻山海关，和日本争夺中华中原大地的准备。 这个翻脸计划，本因在天津在手的情况下全面展开，只是情况变化出乎阿列克塞耶夫的预料。 可以说，翻脸也是偶发小事件引起的，夏季是西伯利亚黄金季节，俄国走陆路的运输就拼这短暂的夏季，一旦冬季来临，什么也别想了。 陆路运输，必定要过齐齐哈尔，黑龙江将军依克唐阿的将军府也在此地，按照大清和俄国的密约，俄军和物资过齐齐哈尔是不设防的，一开始，双方相安无事，依克唐阿面临的压力和麻烦，还没有盛京将军庆裕大和多。 只是依克唐阿驻守黑龙江近三十年，可谓一生都耗在这里了，而且一直以来，他和俄国人都是针锋相对的，在他的认识中，俄国人是敌人，可没想到，和俄国人大大小小数次战争后，一夜之间，俄国居然是盟友了，他还要协助俄军南下盛京，去打什么反贼刘奇。 其他不管，放俄国人南下，依克唐阿就认为大大不妥，一旦俄国人翻脸，岂不断了大清龙脉？为此，他对俄国人是小心提防，四处收集俄国人的消息。 若不是俄国有了翻脸打算，两边龌龊将就下去，也是成的，只是俄国既然要翻脸，当然要先确保东北利益落入囊中。 为此，俄国后续增援兵马开始有意识的控制沿途各紧要之处，找借口滞留更多的人，同时收买中国人，打探清兵驻防情况。 作为战略要地，齐齐哈尔自然也是俄军关注的重点，一旦翻脸，齐齐哈尔是需要最先占领的城市之一，俄军借口物资中转，在齐齐哈尔城外驻留了两千多人，并以城外不安全，要求在城内放置紧要的物资。 俄军在城外，依克唐阿就如鲠在喉，想要入城，想都别想，双方关系更加紧张，等俄军以安全为由，在前往黑龙江城、呼伦*贝尔几个方向的道路上设卡，盘查往来人时，依克唐阿感觉到威胁，也对俄军侵犯他的权利感到愤怒。 为此，他也针锋相对的设卡，并要求俄军尽快南下，此刻，一个意外事件发生。 俄军一支巡逻队遇到野外打猎的猎人，猎人见俄军便跑，俄军军官随即命令开枪，打死了猎人，此事说大不大，若双方协商，至多是赔钱了事，不过依克唐阿要求俄军不得擅自巡逻，双方谈不拢，紧张气氛一触即发。 随后，猎户家人和亲属在俄军军营外讨要说法，俄国人置之不理，派人驱赶，恰好依克唐阿的手下二十余人经过此地，见状上前阻止俄军行为，双方随即斗殴，并迅速演变成开枪互射。 枪声打破了齐齐哈尔的宁静，依克唐阿立刻下令关闭城门，而俄军在这里的将领误以为清兵准备动手，他下令进攻，占领齐齐哈尔，就此，双方在齐齐哈尔爆发了战斗。 作为黑龙江将军，依克唐阿手下有一万两千兵马，按照当初康有为的新军整编计划，他这里是要扩充为两镇，三万余人，只是黑龙江遥远，且苦寒之地，新军编练一直难以进行。 整个黑龙江将军府所管辖区域非常大，这点兵力其实并不够，以往防备俄国人，清兵重点是驻守黑龙江城、呼伦*贝尔等地，在齐齐哈尔的兵力并不多，依克唐阿担心俄国人，不过也是调集周边兵马，凑了三千余人，防卫齐齐哈尔。 双方兵力相当，可俄国人有火炮，依克唐阿清楚，死守下去的结果，是俄军各路援军抵达，而他自己的其余兵马，则毫不知情，或许俄国人还会趁着他措手不及，派兵攻打黑龙江城等要地。 最终，激战一昼夜，看到俄军火炮厉害，依克唐阿冲出齐齐哈尔，朝黑龙江城而去，在那里，有他麾下步兵统领袁寿山的五千兵马，那是翻本的资本。 作为黑龙江将军，在前往黑龙江城时，依克唐阿没忘记派人告知吉林将军恩泽和盛京将军庆裕，并手书奏折，派人前往西安报光绪。 载津得知这个消息，还是庆裕接到依克唐阿的信之后大惊失色，他调集兵马防守盛京的同时，分别派人给载津和李鸿章送信，庆裕深知此事干系太大了，一旦俄国人翻脸，整个关外都要一塌糊涂，军事上，他需要借助载津的力量，而李鸿章那边，他是希望还有回旋余地，毕竟依克唐阿所说的，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 载津当时的直觉是俄国人动手了，因此，他才会附体刘奇，意图先迫使破虏军出关，牵制锦州的俄军，否则等西安那边有了决断，黄花菜都凉了。 爱兰珠的事情一闹后，载津心思有些乱了，不过他很快想到一点，朝廷如何应对此事，对他影响很大，他断定，慈禧和光绪必定要想法子缓和此事，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否则俄军拿下关外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若和刘奇联手，整个中原将荡然无存。 而这样做，十有八九要交出依克唐阿，难说黑龙江大部也就成了俄国人的，载津觉得，到时候他可以胁迫刘奇和他一起出兵关外，只要解决锦州的俄军，盛京无忧，那么，他丰郡王的名声，将威震天下，再用鎏盘做些文章，想必光绪和慈禧都得给他些想要的。 只是他忽略了，他能胁迫刘奇一同出兵的事情，谁都猜不到也想不到，比如天津的李鸿章，在接到庆裕的消息后，李鸿章几乎晕厥，和俄国人翻脸的后果比和日本都大，刘奇虽然按照载津说的那样，确实出兵山海关，可就此裹足不前，李鸿章猜不透刘奇的心思，他可不会把希望都寄托在刘奇身上，再说那样也不把稳。 最稳妥的，还是外交解决，李鸿章和庆裕一样，觉得此事有些突然和蹊跷，要是俄国人翻脸，其锦州大军必定有所准备和行动，可没有消息支撑这一点。他急忙去见华尔身，希望华尔身出门调停，两边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先弄清楚事情再说。 俄国公使库满此刻已经在华尔身这里，他得到消息更快，按照阿列克塞耶夫的说法，是中国人给了俄国占了东北的机会，要他和英法等国沟通，表明俄国准备和大清开战，是迫不得已的。 库满当然知道国内的想法，何况俄国早已和英法等国达成共识，抛开大清国，先灭刘奇，再瓜分中国，不过这可不代表俄国此刻就率先翻脸，借着打刘奇，侵吞大清国土，变相翻脸和直接与大清交战是不同的，别的不说，这么做之后，英国如何在南边大举进攻山东？ 而且库满自己觉得，此刻并不是动手的好时机，俄军主力在锦州，并不在盛京城外，如果此刻挥兵攻打盛京，万一刘奇趁势出关，那么俄军将腹背受敌，更为要命的是，天津的清兵将会阻断从这里的物资上岸，一旦英国人罢手，俄国等于变相将大清和刘奇联合在一起，这个结果显然是不利于俄国的。 为此，库满并不是如阿列克塞耶夫告知的那样，只是通报英国、法国，得到谅解，而是想让华尔身出面，先把这场危机压下来。 俄国人的野心，华尔身清楚，此番要不是迫于消灭刘奇代价太大，英国才不会和俄国搅裹得这么多，确如库满所想，当得知俄国要和大清开战，华尔身第一感觉就是事情大条了，英国要想不惹祸上身，唯一的办法就是退出这场远东的乱战。 他还没表露出这个想法，库满的话语就有些转向，听了半响，华尔身弄明白了，这位俄国公使扭扭捏捏的，居然是想和平解决此事。 不过从他对俄国的了解，华尔身知道，这位俄国公使可没有锦州那位有话语权，何况此次事件是大清国的黑龙江将军挑起来的，谁知道西安那些人是不是有阴谋在里面。 手下人说李鸿章到访，让华尔身眼睛一亮，看来此事有转机，他急忙请李鸿章进来。 看到库满也在，李鸿章愣了，不过库满主动上来见礼，让大清裱糊匠脸上浮起一丝安慰，事情还有救！ 三方其实都是在没有国内最高领导人命令和授权下进行磋商，说白了，很多事情，他们都做不了主，不过在两个时辰的紧张商议中，三人达成一个共识，避免战争是第一要务。 为此，李鸿章不得不付出代价，否则事情解决不了，他清楚，不给俄国人些好处，库满是无法说服锦州的阿列克塞耶夫。 第一个代价自然是天津，李鸿章同意俄国借助天津港可以运送兵员和物资，在适当的时候，配合俄军作战，消灭山海关的破虏军。 第二个代价是关外通道，俄军可随意使用，除了盛京，沿途各城池俄军皆能借用中转人员和物资。 第三个自然是依克唐阿和齐齐哈尔，李鸿章答应上报朝廷，处置依克唐阿，同时，齐齐哈尔交给俄军管辖，等消灭刘奇后，再交还大清国。 赔偿因双方皆有损失，且损失并不非常大，暂且放下不提，库满对此很满意，他建议在双方各自上报皇帝做出决断之前，想办法阻止各自的军队开战，为此，李鸿章让盛宣怀乘船代替他前往盛京见庆裕，而库满则亲自前往锦州，说服俄军统帅的阿列克塞耶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