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逆转的征兆
五月二十日四日，在全面开战后的第二十四天，李鸿章进入北京城，而此刻的北京城如临大敌，人群慌乱，早已等候多时的总理衙门章京，帮办兵部候补员外郎吕海寰见到他便急道：“中堂大人，今日一早，接山东急报，反贼刘奇攻破德州，皇上急的不行，得知中堂大人正在来的路上，特命下官在此等候…….” 李鸿章闻言大惊失色，真是雪上加霜，他急忙道：“快……进宫…….” “怎么会这样…….”听李鸿章说完日本突然发难，偷袭北洋水师，如今水师身陷威海卫后，光绪一屁股坐在龙椅上，呆呆说不出话来。 世铎在边上也是急的直搓手，大好局面突然间风云突变，这可如何是好？ “立刻差人拿办叶志超！”光绪猛然跳了起来，嘴唇发抖，可见心中恨意有多大。 “皇上，为今之计，不是拿办叶志超，而是如何拱卫京畿，正好李大人到了…….”许庚身心道这皇上就是年轻，经不得风雨，还没到杀人泄恨的时候。 光绪眼睛有些茫然，显然还沉寂在愤怒之中，李鸿章见状，上前一步道：“皇上，臣以为，反贼虽说攻破德州，却也不打紧，畿辅一地，尚有十万大军，京城禁军也不少，再者，叶志超虽说丢失德州，却也不是全军覆没，加之还有神机营牵制，贼人要想打到京城，并非易事，皇上不可过于忧心。” 这倒是老成之言，许庚身上前一步道：“李大人所言甚是，贼人虽破德州，也是强弩之末，倒是日本人那边才是紧要的，臣以为拱卫京畿，要防的是日本人，而不是反贼刘奇。” 一番话语下来，光绪也算稳定许多，是啊，那刘贼耗费一半兵马，费了这么些时日，不过攻破德州而已，要不是有日本人这档子事情，苏贼在泰安和刘贼对耗，宋庆加力进攻，反贼依然是顾此失彼，相比之下，反倒是水师那头要命。 “那刘贼和日本人勾结，害我水师，实在可恨…….”翁同和居然也和盛宣怀一样，认为刘奇和日本人玩诡计。 许庚身微微摇头，看似有些巧合，不过他仔细研读邸报，知道这并不是事实，日本人这回是把所有人都耍了，可惜他就算看清楚，却无可奈何，水师那头鞭长莫及，哪怕最终剿灭刘贼，水师恐怕也耗不到那个时候，等一切尘埃落定，大半个山东恐怕都是日本人的了。 他清楚，李鸿章在得知全部情况后也清楚，日本人的如意算盘如今算是大白于天下，要命的是，不管是救援水师，还是剿灭刘奇，亦或是迎战日本，让其少占些地盘，大清国都得拿出吃奶的力气去打刘奇，任何一个结果，对日本都是有利的。 “皇上，可令宋庆救援威海卫……”斟酌再三，李鸿章还是提出这个建议，水师垮了，日本便可直接攻击天津，都不需要在山东耗，宋庆是否能救援不重要，只要能让水师多撑些时日，这边击败刘奇，还有救。 光绪听了李鸿章的说辞，倒也是一条路，只是没有宋庆夹击，剿灭刘贼就不那么确定，再者他不能断定刘奇和日本人会不会真演戏，重新联手，那样宋庆救援与否，意思不大。 不知怎的，光绪突然恨起载津来，神机营几万兵马，生生就是过不了东平！ 且不说大清朝廷乱作一团，那边破虏军上下也重拾信心，过了黄河指挥作战的孙万林惊讶的看着刘奇带着亲兵卫和一群百姓，挡在泰安，让苏长水十万大军无可奈何，而那边，武香的朱雀更是颠覆了他和身边人的想象，不但伏击全歼文秀前锋十营五千余人，而且在东平和彭家集两点，牢牢卡住了载津东进之路，让其未能更近一步，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人马少于神机营的武香居然还让方大虎回援泰安城，只要神风回去，泰安又添力量！ 不过看到德州一线，将士奋勇争先，孙万林也有所感悟，如果这次能够逆转，那么兰婧王和王妃决死守泰安便是决定性的，古语说，“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惜死，何患天下不太平！”如今都不仅仅是武将不惜死，而是兰婧王不惜死，要为众兄弟谋得一线生机，那上到将军，下到士兵，还能怎么做？ 大清国要想赢，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九万破虏军全部战死，可要想全灭不怕死的破虏军，大清国怕是得填上二三十万人的命才行，或许……更多！仅凭段一山知道大王和王妃死守泰安后，便赤膊上阵，亲自领兵攻打禹城之后，所有将领，都发疯似的冲向城池，那怕是中了一枪后，段一山依然不退，在潮水般的攻击下，在疯狂的气势下，早就撑不住的贾起胜和手下兵勇彻底崩溃，那里还有胆子去和疯狂的破虏军拼命，丢下刀枪，趴着不敢动，哪怕此时被一刀宰了，他们也认了。 攻破禹城，疯狂并未结束，段一山令姜武来一卫兵马迎战卫汝贵，而且话语很绝，就一卫，要么死完拉倒，要么就挡住卫汝贵！ 姜武来什么都没说，只是领命而去，而随后，段一山便令全军不歇息，全力北上，攻打德州！ 孙万林拦不住段一山的疯狂，他清楚，段一山是认定在东平的武香是死人了，他不会在惜自己，他只想用自己的命，换来德州，给泰安的刘奇和何涴婧一线生机。 而此时，也得到消息的陈道也疯了，他和段一山还不同，他内心是不大相信大王和夫人能活着离开泰安，没有大王，什么都不是，陈道愤怒和仇恨让他只想杀更多清妖，让更多清兵为兰婧王陪葬！ 要想挡住同时发疯的青龙白虎，根本不是叶志超能够做到的事情，应该说，能将德州城守到这个时候，他也算尽力了。 要是光绪此时拿办叶志超，估计整个德州地区将全面崩溃，叶志超统辖的兵马，有六万不假，但贾起盛、卫汝贵便各有万余，他其实是以不足四万兵力迎战青龙白虎的三万余人，当然，段一山和陈道投入到德州的兵力也没这么多。 相比之下，本应该全力救援贾起盛的卫汝贵反倒是贻误战机，他都已经放弃聊城了，全速赶过来后，却在高唐州磨磨蹭蹭，也不知是害怕了，还是想等贾起盛和段一山再消耗下，总之，他给了段一山狠命打贾起盛的机会，最终导致贾起盛在禹城全军覆没。 而这之后，卫汝贵是真怕了，他怕光绪砍了他的脑袋，倒是发力来打，可遇到姜武来死死顶住，眼睁睁看着德州被攻破。 破城不代表形势逆转，毕竟青龙白虎强攻伤亡也不小，二人现在合计只有两万余人，且相当疲惫，那叶志超丢了德州，却并未全军覆没，退守沧州后，他也有万余人，加上收拢各处小的败军，以及地方团练，一万五六还是有的。 这一回注定段家夫妇要享誉天下，一个攻城强悍，另一个，守城也凶猛，相比段一山，死守东平的武香难度更大！ 伏击……，不准确说是诱攻文秀成功，朱雀上下可谓兴高采烈，这口恶气出的那叫一个爽，和手下相比，武香、殷芳等人还是有清醒的头脑，她们知道，载津的凶狠报复很快便会到来，回到东平的第一件事，便是布置防御。 死守是必须的，武香面临的问题是她必须守住东平一线，而不是简单的守东平城，换句话说，她需要防止载津派一部困住她，其余兵马东进泰安，尤其是需要防止神机营富察的骑兵快速突进。 载津要绕道汶上，那武香没办法，不过她断定，不管是报复，还是为后续攻击，载津都会打通东平这个点，她的计划是由曹方、贾兰冬负责东平城，她和殷芳在彭家集，相互为犄角，依托大清河，卡住载津东进之路，神风则负责看住富察的骑兵，让其无法快速冲向泰安。 她本想让神火返回泰安协防，可没有兵马跟随，神火单独返回过于危险，而此时正好是袁阔被周炳冲垮败退停止攻城的时候，得知消息的齐文燕提出先协助武香守东平，如果能挡住载津，她回去，不如找机会让神风回去。 方大虎此时还不知周炳战死，他觉得齐文燕说的对，载津此刻定然是怒火万丈，发狠要强攻东平，头三板斧档下来至关重要。 大的计划是定了，不过贾兰冬不同意武香手彭家集，二人争执，曹方实在听不下去了，吼道：“两位将军！难不成咱们男人都死绝了！？要女人去拼命。” “你说什么？”武香有些恼怒了。 “彭家集，我的！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待在东平城，我死了，才轮到你们上。” “你要造反啊？”武香气不打一处来。 “今儿个，我曹方就造反了，武将军，段夫人，你若还想让我们这些大老爷们有脸见人，就别阻拦我去彭家集！” 武香、殷芳等人一时说不出话来，方大虎见状点点头，说道：“曹兄弟说的在理，武香meimei，我看你还是答应的好。” 武香眼眶渐渐红了，和殷芳、贾兰冬对望一眼，缓缓道：“好，你守彭家集，不过，你要答应我，和兄弟们活着回来。” 曹方大笑：“好，属下还要追随将军，征战天下，那会那么容易就交代了！” 和攻打德州的青龙白虎不同，朱雀上下，都已经达成共识，可不能轻易死了，得挡住载津，这是他们唯一需要做的。 而载津正如武香所料，看到东平湖边一地尸首，他气得暴跳如雷，一边大骂文秀废物，一边咬牙切齿的要将武香碎尸万段，当然，杀武香之前，他不反对手下做想做的事情！ 应该说，武香丢下文秀等人的尸首，确实激怒了神机营，连同载津在内，已经有些失去清晰的头脑，他们现在想杀光朱雀的念头，远大于兵抵泰安，尽快了解刘奇的计划。 就这样，怒火冲天的神机营开始拼命攻打东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