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俊杰来投（二）
至于哈斯如何认定曹茂祥等人去山东是要找刘奇，谁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包志青找到瑞记洋行的朋友，希望搭乘瑞记洋行的货轮前往烟台之后，这本来只是多条路子中的一条出路，在哈斯意外得知后，突然间变得毫无阻碍。 谁会想到哈斯早就接到巴兰德的命令，要他以商人的身份找机会和刘奇接洽，为何是哈斯？其实也就缘由清廷发现刘奇最初的火枪，多为德国货，质疑过德国驻华官员，由此才将哈斯曾经的交易在德商圈子里暴露。 这洋人才不管什么对错，哈斯和刘奇曾经的私下交易，不但没有受到责难，反而让德国内部找到一条可以和刘奇沟通的桥梁，至于和刘奇要建立什么合作不重要，重要的是先得有桥，有桥便可进退自如。 听闻有人在洋行活动，要搭乘德国货轮前往山东，其实不需要哈斯去求证核实，微微动动脑子，就能猜到其中缘由，正常人不会去山东这个战乱之处，若是有正当理由，也不需要这么折腾，唯一的解释，便是这些人要去山东，其目的地十有八九是泰安。 能通过洋行折腾，多少有些本事的，哈斯觉得，这是他偷偷去泰安，见一见那个兰婧王，确认是否是当初和他交易的那个中国人的最佳方式，或许这就是那个中国人，在天津安排人试探他，意图建立联系呢？ 总之，在各种猜测和分析之后，哈斯决定促成此事，何况他悄悄去了烟台，也得找些理由，脱离官府的视线，正好，这些人是不错的幌子。 就这样，一群人跟着他上了德国货轮，给北洋水师运去订购的物资，在烟台停靠期间，哈斯一众人伺机下船，通过在烟台的分公司，找了向导，越过了本就不严实的交战线，进入到莱州府。 至于为何多出那么多人，说起来也有意思，邝贤俦消失之后，他的大哥邝景扬并未报官，他当然不能把弟弟也送入大牢，何况这通匪的罪名坐实，要牵连九族的，他反倒去天津机器局，找理由替弟弟辞去职务，说回广东老家去了，而这个时候，包志青也做出了离开机器局的决定，这二人前后几日去职，也就引起其他好友来查询，包志青的家是跑不了的，他也无法阻止外人前来，找到他，自然也就看到本应回广东的邝贤俦。 谎话编得再像，也有漏洞，好友们不好多问，有的装傻离去，有的却执意留下，这时间久了，一些秘密也就泄露，邝贤俦和包志青见事已至此，干脆明言，这不，又让十余人动了心，要来这山东。 见邝贤俦一来二去，不但自己要去，居然还拉了不少人，曹茂祥也坐不住了，既然邝景扬并未报官，他便外出去寻求志同道合之人，这不，将同在天津医学馆学医的林联辉、金大廷、何廷梁三人拖下了水，而那边朱锡授也将同一批，来天津找寻出路的周万鹏、孙广明拖下水。 就这样，各种机遇巧合，一批留美幼*童和天津机器局的学徒怀揣着梦想，搭乘德国货轮，在哈斯以他们作为见面礼的情形下，跨越渤海，踏上了山东大地。 刘奇是在先安排人带哈斯去休息，和曹茂祥、朱锡授等人一番对话之后，才知道了前后因果，这二十几人的到来，当真让他喜出望外。 “你等来投我，冒了很大的风险，在此，我感激不尽。”说着，刘奇起身，深施一礼。 曹茂祥等人慌忙起身回礼，再次坐下后，刘奇说道：“我这，和官府不同，断不会先给诸位一顶官帽子的事情，这事是要说清楚的。” 曹茂祥闻言，抱拳道：“王爷，我等若是为了做官，来此作甚？我知道王爷志向远大，不过其他兄弟还不清楚，恳请王爷细细说说，如何安置我等，也请王爷先说个章程。” 刘奇笑了笑：“志向远大？茂祥你抬举我了，口说无用，你等以后自己看吧，至于如何安置，我倒是有些想法，和诸位商议。” “王爷客气，既然王爷要我等自己去看，也好，请王爷说说如何安置一事吧。” 刘奇点点头：“诸位有留过洋的，也有在新办工厂做事的，我要做的，自然是先确保诸位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过，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王爷请说。” “这要求，因人而异，茂祥你等几人，都是学医之人，可否分成两拨，一拨在泰安，一拨在济南，在泰安的，除在我那济世医馆，开设西洋医科外，做先生带些弟子，在济南的，就入我破虏军医馆，正好，我打算在历城建一大学堂，就请在济南的兼任这大学堂的先生，直接教授西洋医术。” 听闻此言，曹茂祥面露喜色，这从医教医，正是他想做的，不过片刻他收起笑容：“王爷，西洋医术，药和器具都是不可或缺的，这该如何解决？” 刘奇摇了摇手：“若是你上次问，我还有些头疼，不过这次好办，那哈斯和你们一起来，可不是怀有什么侠义心肠，他是来和我做生意的，不知的德意志的东西，你们可看得上？” “看得上，看得上！只是王爷，这洋人向来心黑，恐怕王爷要花大把银子的。” 闻言，刘奇嘿嘿两声：“银子算什么？我到是害怕他不要银子，你且放心好了，我说过，我这里不是官府，搜刮一堆银子只会享受，不过你说到了点子上，洋人心黑，那怎么办？唯有自力更生，茂祥啊，我可指望你除了看病救人，教授徒弟外，还能动动脑筋，洋人那些玩意，也是人造的，他们能造，咱们为何不能？我已有山东机器局，不妨你牵个头，你们这些学医的，弄个医学所，试着自己造如何？” 曹茂祥听了，忍不住看了一同前来的林联辉、金大廷、何廷梁几人一眼，那意思是如何。 “王爷吩咐，属下敢不从命？”林联辉二话不说，抱拳回应。 “那就好，记住了，银钱永远都不是你们去想的事情，我既是王爷，自然要解决你们的后顾之忧，我不怕你们花多了，就怕你们不敢花！” 这句话的分量，相当重，回到中国，哪怕是李鸿章，都不敢做出这样的许诺，曹茂祥眼圈微红，“王爷，属下定当竭尽所能，报答王爷知遇之恩。” 刘奇抬手，说道：“医者父母心，报答不必，只愿你等做个火种，让更多人学医，让天下人瞧得起病。” “王爷！……”四人不由得起身，“王爷教诲，必不敢忘。” 刘奇招招手：“坐，坐…….，至于你们几人，我听了听，都是和这机器有些关系的，不如就入我山东机器局，当然，也得兼任那大学堂的先生。” “王爷，属下都还只是学徒，如何做得了先生……..”包志青脸皮有些红。 刘奇笑了：“你这学徒，也是做得先生的，要不这样，你边学边教如何？” “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我这里人手奇缺，除此之外，你们所有人，都得去几个书院传授些东西，教教那些小孩子最简单的算术、格物什么的。” “啊…..”包志青有些傻眼。 刘奇也不管他如何惊讶，转而看着朱锡授几人：“电报之术，我想要已经很久了，只是没人去办，锡授，我让你进机器局，可不是弄机器去，不过是暂时栖身，你三人首要做的，便是帮我弄这电报。” 朱锡授本有些话要说，听了刘奇此言，顿时心里的不满烟消云散，“王爷真要弄电报？” “那是自然，我不但要弄，还要大弄，别的不说，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出一题。” “王爷请说。” “你要什么，只管说，而我要的，是除了你知道的电报外，还要可以随身携带，野外可以用的电报。” 朱锡授也傻眼了，半响道：“王爷，这携带先不说，野外如何架这电报线。” 刘奇笑了：“难道这电报就一定要架线么？锡授，你就从未想过无线电报么？电磁波不行么？” 见朱锡授不是很明白，刘奇用英语复述了一遍，只此一句，朱锡授便脸色大变，兰婧王的想法比他还天马行空，可是，他却不能说兰婧王胡说八道，他没听懂中文的电磁波这个词，但英语的，他知道！ 也正是他的发愣，刘奇忽然醒悟，很多西方新东西，新科技，和中文还没有直接的对应，他思索片刻，继续道：“我还忘了一件事，你们这些出过洋的，务必在闲暇时，把那洋人弄的一些玩意，和咱们的汉字做个对应，比如那医学上的病，算术上的一些词语，汇集成册，以后方便商讨，若有洋人书籍，也好统一翻译。” 见众人发呆，刘奇说道：“事情是多了些，不过我必不会亏待诸位，一切酬劳…….” “王爷，酬劳多少都行。”曹茂祥打断了他的话：“属下是觉得，王爷是天下最开明的人，也是最懂我等的人，能在王爷手下做事，真是天大的福分，属下上次就该留下的。” 刘奇笑道：“唉，你上次真要留下了，我可要后悔的，你若没回天津一趟，怎会给我带来这么多的青年才俊？” 曹茂祥也笑了：“这倒也是。” 众人也都笑了，笑罢，包志青问道：“敢问王爷，这山东机器局的总办是谁？”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山东机器局总办不是什么知名人物，是我夫人。” 失望？不，是惊喜，包志青脱口道：“是王妃娘娘？太好了！” 刘奇有些诧异，妻子有这么大名气？ 他是不知，这船上无聊，一群人说起他时，自然也就说起何涴婧，兰婧王妃，在山东民间大名鼎鼎，曹茂祥和朱锡授并未和何涴婧对过话，在泰安听到的，都是兰婧王妃神话般的传说，在刘奇手下做事有压力，不过在美丽的王妃手下，相信是轻松愉快的，包志青的惊喜也由此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