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战端再开

    往东五百里，周林山亲率亲兵卫中的玄武老兵，也提前抵达了潍县，他正和副指挥使韩鹏商议着潜入潍县和昌邑的计划，孙万林给了他们一个变通之法，两地确保拿下一地。

    不过周林山和韩鹏还是想两地都拿下，这样震动更大。

    打泰安城，周林山和方大虎合作过，那次经验告诉他，只要有足够人手混入两城，攻破城池就是最简单的事情。

    因破虏军的强大威胁，作为最前沿的潍县早就四门紧闭，每日只有官府的人可以出城去办事，寻常百姓，没有特别紧急的大事，没得到县衙的准许，是进不去也出不来。

    混入城内难度比想的要大很多，费了不少力气，以挟持城外大户人家为手段，韩鹏勉强让五六人扮作下人混入，而且还没任何兵器，思考再三，韩鹏建议以昌邑为主，那边毕竟要松写，已有二十多人混入，虽说没有火枪，短刀、弩箭还是有的。

    里应外合有些困难，周林山思讨着强行摸城，在重新建立原玄武的战术之后，他请教刘奇不少，虽然刘奇在具体的战术战法上没有经验，但他有超越百年的思想理念，比如现代特种部队的一些行动情况，这提供了思路，周林山由此打开眼界，这次遇到的问题，告诉他今后遇到的情况可能多种多样，绝无定数，亲兵卫的作战要灵活。

    韩鹏不像周林山那样，可以随时找刘奇讨教，他没有办法，周林山便让他负责昌邑那边，有泰安例子，里应外合不难。

    因城内人少，要想突袭拿下城门难度可就大了，何况这还要和神风配合得恰到好处，周林山避开城门这一防守重地，把目光集中在城墙上。

    潍县护城河是引小于河水环城一周，因年久失修，这护城河并无实质性作用，周林山是不需要考虑不走城门，如何渡过护城河的事情，潍县原是土城，明朝末年在此基础上修筑石城，高约四丈，对于普通人来说，攀爬是困难的，但对于亲兵卫的高手来说，不难，只要不惊动城上，爬城易如反掌。

    周林山需要混入城里之人，制造一点点小的sao乱，吸引守城兵勇的注意力，sao乱还不能太严重了，以免引起城内全面戒备，至于这摸城时间，他定在戌时，吃过晚饭，有些饭饱神虚之时，而不是深夜。

    让亲兵卫的一名女兵再混入城内通知那几名弟兄后，周林山等待神风的到来。

    破虏军异动，黄河对岸的淮军也迅速察觉，飞报卫汝贵，只是此刻卫汝贵有些心不在焉，或许是看到面向山东一线兵勇无统一指挥，或许是卫汝贵名声太差，李鸿章奏请光绪，提升叶志超为直隶提督，统领大军剿灭刘奇。

    这叶提督还在来的路上，卫汝贵实授总兵还在叶志超前，但却要听命于叶大呆子，很是有些不甘心，自然，这破虏军异动之事，也就不是他cao心的事情了。

    其实李鸿章本想让卫汝贵统领全部兵马，只是这幕僚张佩纶的一番话让他改了主意，张佩纶若认为这刘奇和以往造反之人完全不同，各种消息都表明此人野心极大，而且处心积虑，如今泰安、济南两府民心对朝廷并不有利，一旦淮军兵临济南，他担心卫汝贵和手下人那败坏的军纪，会让那些百姓全力帮破虏军抵抗淮军，从朝局来说，淮军也不能在济南拖太久。

    李鸿章觉得张佩纶说的有道理，山东剿匪，不仅仅是剿灭那么简单，还得考虑剿灭刘奇后的稳定，否则这边剿灭刘奇，那边又逼反了什么人，那就麻烦大了。

    由此，叶志超出现在山东战局也就顺理成章了，不管怎样，叶志超在剿灭热河教匪中表现出很高的能力，不到一月，便平定热河全境，由他统领大军，显然比卫汝贵合适。

    只是这合适未必是最好的，自嵩武军大部投降之后，在淮军内部，相互之间的信任也就成了问题，大战在即，突然来了最高统帅，军心自然浮动，何况淮军上下也渐渐知道，从平阴率破虏军出击的，是曾经的登州镇总兵章高元，这种影响力也是巨大的。

    让章高元出平阴，不过是军事上的考虑，孙万林和刘奇其实都没想到，其实章高元这个名字带来的影响，比军事上大太多。

    古往今来，投降的也不少，不过这么短时间便投降，而且统领一方兵马的，不多见，尤其是在这个朝代，想那洪、杨，声势浩大好几倍，朝廷尚无将领投降，更别说一镇总兵，也是有名有数的章高元。

    普通兵勇或许会认为章高元贪图富贵，贪生怕死什么的，不过管带一级的将领就不会那么简单苟同，再富贵，也是纸上的，只要刘奇一灭，都是过眼烟云，至于贪生怕死，到有可能，只是这贪生怕死之人，不大可能成为破虏军中并驾齐驱的主将。

    更大的可能，是章高元在赌，赌刘奇能得天下，只是这赌注大了些。不管淮军将领如何想，总之，章高元出现在广平镇时，确实吸引了包括卫汝贵在内的绝大多数人的目光。

    五日准备之期飞速而过，信息传递到的迟缓，让孙万林难以掌控全局，他现在只知道章高元已经进兵，武香提前抵达东阿和平阴，整个西线按部就班，没有出现纰漏。

    然而这次大计划的核心在东部，杨寿山还未动，青龙军只有前锋一部悄悄朝东移动，方大虎的神风已经出发，就看周林山了。

    “寿卿天天看这地图，也不嫌烦？”回到帅府的彭起见他还在地图前思索，笑问。

    有孙万林这个总参军将，彭起真的感觉到轻松，他现在可以全力盯着山东机器局，处理济南城内的各种杂事，不用像以前那样劳心劳神。

    “副帅，有些事情，这事后才知纰漏。”

    听闻纰漏二字，彭起收起笑容：“怎么，那里出了纰漏？”

    “鼎臣那边兵力不够，咱们是打着救援东昌府的旗号，只是这区区一卫兵马，有些少了，恐那清兵怀疑，我在想，是不是即刻下令，让武将军再派一卫兵马，出东阿。”

    他简单几句，便道出了纰漏所在，武香大军到达平阴、东阿，相信这个消息也会传过河对岸，若是按兵不动，那章高元出平阴的意图便值得怀疑，孙万林不担心卫汝贵之流猜到他声西击东，而是怕他们将计就计，合围章高元。

    听到他这几句话，彭起放松下来：“寿卿啊，破虏军一卫兵马，已经不少了。”

    孙万林愣了下，随即回过神来，他还有些惯性思维，以人数定实力，要说这，章高元不到五千兵马，当然不可和淮军、八旗、绿营、勇营几万兵马相提并论。

    “那就看鼎臣兄有没有胆量了。”孙万林有些忧心，不打，就显示不出实力。

    章高元的胆量有多大，孙万林不清楚，那边苏长水听到邱中会通报说破虏军出动五千兵马增援东昌府时，也是大失所望，有些埋怨范舒出的主意，这百万粮食，只换来刘奇五千增援兵力，真是亏大了。

    麻烦的是邱中会知道大的战略，西线玄武军只是借增援来掩盖东线进击莱州府的企图，他遮遮掩掩说不清楚，更让苏长水会错了意，以为刘奇图谋他东昌府，想等他和清兵拼得两败俱伤，在突发大军，一举拿下东昌府。

    孙万林没想到，他担心清兵怀疑，而首先怀疑的却是苏长水，这也不奇怪，武香大军几乎是倾巢而出，这等消息，不管是兖州一线，还是郓城一线，苏长水都能得到密报，他便坚信武香就是准备偷鸡的。

    也由此，埋下了苏长水反悔的种子，他吩咐手下，先运二十万斤粮食，同时派人加急命令苏万柄，若是破虏军不尽力，清兵意图围攻聊城，就迅速后撤，让破虏军和清兵去抢这根狗骨头，他好坐收渔人之利。

    看着山东战局的除了这些当局者，还有一旁旁观的载津，自从上次和醇亲王一席谈之后，载津更加关注政局变化，他从慈禧那里，隐隐听出她对汉臣的不信任，这包括李鸿章，此次李鸿章借山东战事，意图增强防军的举动，在慈禧眼里，也是不稳妥的。

    于公于私，载津都很想加入山东战局，和刘奇一决雌雄，只是他现在也学聪明了，从政局上讲，他还不能太锋芒毕露，否则别说汉臣，就是朝中满族重臣都会撂挑子，让他举步维艰。从军事上讲，包括德国教习都认为，不消除苏长水的威胁，直接进击东平州是风险极大的，全火器的神机营一旦断了运输线，战力损失一半都不止。

    为此，载津决定还是先拿苏万柄动刀，他密令文秀，密切注意聊城动向，一旦新任提督叶志超和苏万柄打出僵局，或者苏万柄露出败象，便急速加入，功劳可以给叶志超，只要消除东昌府一线的威胁，他的神机营便可毫无顾忌的切入到东平州！

    载津深知，锦上添花的事情，李鸿章不会反对的，不得不说，范舒是有些眼光的，他看到了神机营进入山东的可能，只是他没想到，此刻载津的目标不是破虏军，而是镇国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