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大战嵩武军（一）
放下信，杨寿山又出神了，大帅也说嵩武军无胜算，难道真的挡不住？那章高元投降了？ 章高元自然还未承认投降，不过他内心已经相当动摇，否则也不会主动写了这封信，他也知道，要杨寿山投降，很难，但劝他不要一味死战，以雪前次耻辱，还是可以的。 彭起对他这封信并不抱太大希望，因为章高元写好之后，是给他看过的，字里行间，就没有劝降一说，彭起却不知此信对杨寿山打击很大，不仅仅是从中得知章高元还活着，而且还隐隐说出了张曜没明说的嵩武军无胜算的理由。 想了半响，杨寿山派人去叫参将张奉先过来，一番吩咐后，张奉先点头去了，第二天一早，张奉先左营开了营门，一营兵勇鱼贯而出，杨寿山则带着李仁党一众管带在亲兵护卫下也出了营寨。 对面陈道早已得知嵩武军异动，也带着一众将领出来查探，并让人飞报彭起。 看到大约一营清兵端着火枪缓缓朝自己的防线而来，陈道和一众人都笑了，这是试探进攻，估计杨寿山也没闹懂，破虏军挖了那么多壕沟做什么。 “郑千总，今日是你防守，你看该如何应对啊？” 扩军后新升任的千总郑武龙看着远处清兵，不屑道：“一营兵马，就想来攻我破虏军防线，做梦了，我一都兵力，便可挡住。” 理论上可以，陈道心知大意不得，杨寿山来试探，若不给他狠狠一击，他便会三番五次来找寻破绽，得让杨寿山乖乖在营中待着，等东面潘清和后面的神火到了，便可再次击溃杨寿山。 “不可轻敌！” 听到陈道声音严肃许多，郑武龙赶紧抱拳，“属下定当小心行事。” “一都兵马可以试一试，不过你后援要准备妥当，势头不对，即刻投入。” “属下明白！”郑武龙说完，立刻朝前赶去，陈道转头吩咐道：“去叫那些cao练的，停了，都来瞧瞧！” 观摩学习是最好的老师，尤其是扩军太快，那些卒长和什长，甚至一些都头，都未经历过兰婧寨青龙白虎对练时期，上次围攻章高元，很多人也距离远了，看不真，这回机会来了。 很快，对面的杨寿山也从千里眼中瞅见敌军高地之上，多了很多人，看那样子，像是观战，他急忙再看己方攻击方向，心头顿时火起，那最前面的壕沟之内，居然还有人往后撤，这不是蔑视他么？ 眼见自己一营兵马靠近到一百五六十步，对方无反应，杨寿山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他却不知，在战壕之中，郑武龙也是冷笑，他亲自压阵，让那都头不要慌乱，胡乱放枪，清兵上来的迟缓，他有时间从容要求每个卒长、副卒长落实自己手下兵丁，瞄准那个清兵。 千总坐镇，兵勇们心中大定，将官也过了迷茫期，就等着给清兵致命一击。 “千总，能打了吧？”郑武龙身边的都头看着逼近的清兵，问道。 “你是都头，能不能打，你说了算！” 听闻此言，那都头咬咬牙，吩咐道：“传令下去，再让清兵靠近些，听我枪声为号！” 命令迅速下达，郑武龙看着他笑眯眯问道：“为何还要放近些？” “我看那清兵上来迟缓，不妨让他们以为我怕了，千总，我这手下兵勇我知道，八十步内，他们射得要准很多，就让清兵再靠近些。” “嗯，不错，审时度势，打仗就该这么打，这么想。” 八十步不到，清兵率先开枪了，弹丸飞速而来，只是这趴在战壕之中的破虏军兵丁目标实在太小，大部弹丸飞过战壕上空，少量打在土堆之上，发出噗噗的声音。 看见清兵居然站着装子弹，那都头知道机会来了，毫不犹豫扣动手中枪的扳机，“呯”的一声，清晰可闻。 郑武龙急忙爬起身子看，嘴里问道：“打中没有？” 回答他的是一连串猛烈的枪声，清兵开过枪了，一众兵丁都知道此刻他们非常安全，甚至有好几人探出身子，更加从容瞄准，这等活靶子，不比那纸靶难打，青烟散去，对面清兵阵营一下子稀疏了不少。 “装弹！”“装弹”卒长、什长声音此起彼伏，郑武龙瞅见不远处一名兵丁飞速撤出弹壳，装上子弹，举枪瞄准，射击，远处人影到底，忍不住喊了声，“好！” 枪声再次响起，不过比第一轮要稀疏，显然，个人装弹速度此刻体现出来了，但这种差异，也有着意想不到的效果，第一轮，大家是各自有目标，第二轮，开枪前前后后，也就降低了多人同时射击一个目标的可能性。 那一营清兵显然被头一轮就打懵了，有趴下的，有掉头跑的，全无章法，加之几名哨长、什长要么中弹，要么也在躲避，兵勇没有任何可以让他们遵循的命令。 等白虎这一都兵丁都开了第三次枪，对面清兵才有人陆续打出第二颗子弹，更多人，子弹还在枪中，人已经魂归地府。 一败涂地！杨寿山看不下去了，下令收兵，自己一言不发，回到营帐发呆。 而对面，欢声雷动，太轻松了，一群营总、都头、卒长意犹未尽，这一刻他们瞬间成长起来，他们并不是在看无声的戏，包括陈道在内，玩过兰婧寨两军对抗的人，一开始就在说着自己的看法和想法，等于现场讲解。 看着清兵收兵回营，紧锁营寨，陈道笑道：“杨寿山今日不会再出来了，吩咐下去，明日休整，好好说一说今日这一战！” 不用等明日，这一夜白虎军各营地人声鼎沸，都在说着今日这一战，前些日子，也几番攻过城池，不过那是和绿营兵打，上次打杨寿山，是伏击，和这次略有不同，加之很多人并未参与。 这其中，曾经的嵩武军降卒有些茫然和感慨，太不同了，破虏军和嵩武军完全两样，幸好投降得早，否则…… 对于他们来说，其实更涨经验，毕竟参加过两边的训练，也在两边都打过，差异在那里，一清二楚。 同样感觉震动的，还有随彭起一起观战的章高元，在意外看到妻儿来到泰安城，他内心是惊讶的，虽说表面没有任何表露，但此次征战，他主动提出要随彭起一起来，就已经说明他已经开始倒向刘奇。 青龙势如破竹冲入青州府，章高元知道，只要击败杨寿山，济南城已经守不住了，因此，他很在意白虎和杨寿山之间的交战。作为攻方，他打过，今日又看到守方完美表现，很是有些心得。 “彭副帅，这可有解？”萦绕在章高元心头的这个疑问，彭起并未回答他，让章高元很是郁闷。 答案章高元自己就找到了，杨寿山可是有头脑的人，看到破虏军这么做，让他无计可施，他自然也会有样学样，当夜便命手下在寨墙外挖出一条壕沟，虽说不想破虏军那样纵横交错，不过也有些模样。 看到嵩武军也如此，破虏军不少兵勇有些忧心，这可怎么办？ 倒是几名千总、副千总镇定得很，在兰婧寨就知道该怎么办了，都不要攻，等神火到了，一切皆是过眼烟云。 然而其中还是有人有想法的，新任白虎军参军将的庞涛便是其中之一，他深知神火是厉害，可也有弊端，不是什么地方神火都去得了，何况还有时间问题，比如这次，神火就要两天后才抵达。 他向陈道提出攻击，得让手下兵丁真正去打一打堑壕战，陈道思讨片刻，犹豫，伤亡是一方面，打击士气也是一方面，这件事他没有独断专行，而是召集千总、营总商议。 主张等神火的不少，主张打的更多，意见很直接，总有这么一天的，早试试，比真的要强攻时要好。 也是这句话说服了陈道，杨寿山学得不像，正是好机会！ 只是这比防守要风险大，陈道和庞涛几人详细说了当初在兰婧寨的心得，并针对杨寿山的壕沟反复商议，在确定了主攻兵马之后，又召集那些都头、卒长、什长解说着计划，人多，有些说不清楚，着急的庞涛情急之下，在大帐外用土堆做了缩小版的地形图，进行讲解，这也就造就了破虏军沙盘作战的先驱。 杨寿山的壕沟和破虏军的不同，这壕沟在平地之上，破虏军不需要仰攻，除此之外，就是没有纵深，虽然距离大寨不过百步，但这意味着增援兵勇，得暴露身躯从大寨进入壕沟之中。 而且杨寿山还想差了一点，他见破虏军很少人便挡住了他一营兵勇，自作聪明认为人多就能挡住更多人，在一里多的壕沟之内，他足足塞下了两营兵勇，真是拥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