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还是伏击（一）
冬月不得不调兵遣将，济南府的消息也很快到了刘奇这里，现在，宋七那些人起到的作用越来越大了，尤其在张曜调集兵力和物资之后，济南外城已经不可能完全监管，探子往来历城、泰安，带来大量及时准确的消息。 杨寿山出上港，不但没有给刘奇带来压力，也让他更加从容，至少知道一路大军明确的方向，在召集泰安一线将领商议中，段一山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 “大王，副帅，既然杨寿山以出动，我们何不反其道而行，这次不在牛栏口一线伏击，而是转到下港、黄坡一带设伏，若能击败此路嵩武军，泰安城便坚如磐石！” 思路很不错，张曜定然是防着破虏军还在西路设伏，毕竟山道更加适合伏击，只是那杨寿山也有十营兵马，东线道路情况远远好于西线，伏击失败，麻烦也就大了。 青龙军有五千多人，和杨寿山兵力相当，但段一山只有不到一千火枪，那些曹州投降兵丁虽然在攻打东阿、平阴中也还凑合，并且在这两战之后有归心迹象，可面对杨寿山几千火枪，都不要有侥幸，溃败是必然的。 胜算不到四成，听了众人一番议论之后，段一山也冷静了，连连称可惜。 “大王，副帅，文燕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刘奇看着这小姑娘，笑道：“文燕啊，你不要太拘束，再坐诸位哥哥虽说比你大，可军中讲的是职位，你是千户，有话但说无妨。” “文燕想问大王，守泰安有几成把握？” 刘奇思讨片刻：“五成吧，这要看一山兄弟在外围能牵制多少了。” “若是嵩武军只有一半兵马呢？” 刘奇心中一动，“十成有些夸大了，七八成是有的，文燕，你想怎么做？” 齐文燕没直接回答，偏头问段一山：“段大哥，伏击杨寿山，若有火炮，你有几成胜算？” 段一山也有些醒悟，想了想道：“说胜算有些不好说，我只能说青龙不会败。” 齐文燕点点头：“大王，副帅，我想带神火助青龙一臂之力，嵩武军上下一定猜不到，我们敢把火炮调出城，加上兰婧寨过来的火炮，神火有十八门火炮可以带出城用。” 十八门火炮对守城有多大作用，刘奇清楚，但刘奇更知道在野外若是突然遭遇火炮轰击，嵩武军一定会全军大乱，真如段一山说的，青龙不一定能赢，但败不了。 彭起有些犹豫，这个风险冒得有些大，若是败了，少了青龙和神风，泰安城很难守，可确实也是很大的机会，赢了，几乎可以宣布，破虏军已经站稳脚跟。 造反哪样不冒险的？刘奇将整个局势在脑海里过了过，便下了决心：“一山、文燕、大虎、陈道，你四人随我义父隐蔽前往黄坡，伏击杨寿山，林山，你带玄武出城，接替青龙sao扰伏击牛栏口过来的嵩武军，小香，你统领青雀，还有所有曹州降卒，守泰安，这次，我亲做守城主将！” “大王！…….”众人色变。 刘奇笑着摇摇手：“其实我守城很安全，你们在外面打得越好，越顺手，我和泰安城便无事。” 彭起略微思索，还真是这样，嵩武军只要不能放开手脚攻城，刘奇就安全，而且他坐镇，泰安城内也会安稳，那些降卒也不敢乱来。 人散去之后，何涴婧端着一碗姜汤来到刘奇书房，让他喝了驱寒，以免生病，看着眼前这心爱的男人，犹豫片刻，她还是和刘奇说了一件事。 “大哥，我恐怕有身孕了。” 刘奇一时没回过神来，半响跳了起来：“婧儿，你说什么？” 何涴婧脸上浮起一丝红晕：“大哥，我那……这月没来，恐怕是有身孕了。” 消息有些突然，刘奇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怎么办？是否让她回兰婧寨？ 看出刘奇心思，何涴婧道：“我只是觉得该告诉大哥，大哥不必为我担心。” “要不找个郎中瞧瞧？” 何涴婧摇摇头：“现在不是时候，我不想给大哥还有爹爹他们添麻烦，大哥，过些时日再说可好？” 何涴婧的意思刘奇也明白，若是彭起知道她有身孕，必定要她离开，不管是去肥城，还是回兰婧寨，都将打破现有的计划设想。 “婧儿……”除了搂住她，刘奇还能说什么呢？ 妻子怀孕，刘奇更是不敢掉以轻心，亲自和武香一起安排城防，第二天夜里，泰安百姓都不知道，守城火炮只剩下那几门威远炮，神风主力已经悄悄离开，而城外段一山也开始移动，朝城东移动，玄武兵丁则分批出城，城上，又一次成为最差兵丁把守之处。 十一月二十九日，苏万柄围攻阳谷，鲁忠围攻宁阳，潘清兵抵东昌府王官庄，距离聊城不到百里，而苏长水大军趁着兖州镇守军集中到了兖州，且注意力都盯着鲁忠之时，突然出现在济宁州，五万兵马将济宁州围了个水泄不通！ 表面看，好像刘奇和苏长水在争地盘，但张曜不是等闲之辈，太默契了，这那里是争地盘，完全是联手攻击！章高元也彻底推翻了原来的判断，他直言不讳，刘、苏已经达成同盟，否则刘奇也好，苏长水也罢，都会派出一支兵马，在东平州牵制对方。 崇保等人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两支反贼联手，事情就大条了，孙万林、乐福能否守住东昌府还两说，整个山东南部，兖州府、沂州府统统都变得万分危急，若是两地不保，反贼并顺势冲入江苏，山东上下所有人的乌纱帽都保不住，不少人的人头还要落地！ 为今之计，只有指望张曜的主力扭转乾坤，摆在众人眼前的，是一条不错的解决之道！新嵩武军全力攻打泰安，先擒贼首刘奇，然后在顺势攻入曹州，砍了苏长水脑袋，一举平定山东匪患。 可这路子也太显而易见，而且明显对新嵩武军有利，张曜纠结，刘奇真这么笨，泰安府早就可以夺回来了，这有些像圈套。 只是他实在看不出阴谋所在，唯一的，便是如上次一般，伏击罢了，这吃一堑长一智，还想在山道伏击，张曜也没那么笨。 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张曜断定刘奇想趁着冬季向南扩张，东昌府只是幌子，这是为了脱离他嵩武军的压力，至于刘、苏为何联手，张曜猜不到，他感觉十有八九，是那苏长水上了刘奇的当。 不管有没有合理的理由，摆在张曜面前的，都是他得出兵，否则朝廷和皇上那里是无法交代的，他决定稳妥行事，不抱着一举灭了破虏军的目标，不催促手下，只是先进兵泰安，等兵临城下之后，看刘奇玩什么把戏。 一招棋错，满盘皆输，若没有破虏军秘密北上准备伏击杨寿山之事，张曜这个做法确实稳妥，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给了刘奇一天的时间，而且既然稳妥进兵，首选路线当然是上港，牛栏口的西线，章高元并未急速前进，而是小心的进发，一天只走六十里。 如此一来，章高元最多比杨寿山快半天抵达泰安，如此，整个骧武军上下，就不会知道泰安城守军情况，若章高元前锋早一天抵达，试探攻击，便会察觉刘奇主力不在，或许杨寿山也就不会被伏击。 十二月三日，杨寿山前锋营抵达黄坡，有上次伏击的经验，这回，彭起采纳了段一山的建议，把战场摆得大许多，段一山的五千兵马分成两部分，大路左边山包后六营，其中青龙两营，降卒两千，由彭起指挥，剩下一营人何一千五降卒，跟着段一山在黄坡北，下港附近，一来预防出现意外，二来伺机攻击杨寿山后军，根据斥候打探的情况，杨寿山的炮队拖在后军之中，段一山很想抢这些火炮，也顺带限制这个炮队对伏击人马的威胁。 陈道的白虎三营埋伏在大路右边，配合作战的神火在黄坡西的山包上，可以俯视整个大路，轰击范围覆盖越两里的大路，神风则在黄坡西北的张家户一带，准备从正面攻击。 要说这东线，最危险的不在黄坡，而在不到下港的山区和过了张家户后，进入山口之后，选择此处，段一山和齐文燕、方大虎是讨论很久的，依靠山势地形固然好，不过也限制了己方火炮和骑兵发挥作用，既然要出其不意，放弃地形上的优势，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综合比较之后，这个战场有利于火炮发威，也适合神风在敌军混乱时快速攻击，步兵隐藏也还凑合，最终，段一山把豪赌放在此处。 杨寿山的前锋营轻易过了黄坡，彭起和陈道早已预料，对这区区五百人不感兴趣，到时候自有方大虎收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