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动手
黄崖山下，赵兴宗几人在帐篷里喝着酒，笑容满面，放下酒碗，他狠狠拍了拍王熙剑的肩膀，“不错，不错！王大人，这次清剿成功，某定当替你报请功劳！” “多谢都司大人！”王熙剑咧着嘴。 几人兴奋，是这扫荡外围收获颇丰，不但发现更多盐灶，将兰婧寨的罪证弄得铁铁的，还抓了五六十人，更关键的是，抓来的有些人居然还在熬盐，人赃俱获，其中几人供述，这些盐灶都是兰婧寨的！ 如此一来，寨子里的金银和女人，都是他们可以随意支配的，只要打下来！除此之外，外围清剿，也搜出些银子，虽说每家每户不过一二两，这积少成多，也是可观的。 “都司大人，据那些刁民交代，还有更多的人带着银子躲了，下官以为，可以大大的搜上一圈，都是兰婧寨的同党，咱们不用和他们客气。” “甚好！此事教由你办！振成，明日你押解那几个熬盐的贼人，回泰安府，和知府全大人交涉一下，若是泰安城守营愿意来帮我，可不必先报张中丞大人。” 张振成应了，他知道赵兴宗的意思，这是不想让上头介入，若是城守营来，联手打下兰婧寨，那就有得分了，否则巡抚衙门清楚此事，必定有人前来，那发财梦就别做了。 两日不曾进攻，山上刘奇还担心盐捕营跑了，思量着是不是别钓鱼，灭了算，不过当晚，彭起和方大虎从秘密通道回到山寨，带来不好的消息。 “居然还有人偷偷熬盐？”刘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彭起也是无奈，这些百姓，有些时候真是不要命了，明知官兵到了黄崖山，山寨也飞速通知，总还有人趁着山寨的人离开，想用山寨留下的盐灶偷偷弄一笔，这下好了，贪婪之心把他们都搭进去了。 “周边几个村子还有不少不肯离开的，那王熙剑抓了二十几人，抢了不少东西，我担心，那盐捕营要冒功乱来了。”彭起说道。 “大王！要不咱们下山，杀了这些鸟人！”方大虎吼道。 刘奇腾的站了起来，众人看着他，等他下令，去见他又缓缓坐了回去，良久道：“由他们去！” “大王？”段一山等人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刘奇看了一圈道：“你们都知道，我是铁了心要造反的，若是不成，这肥城县必定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咱们不能输。” 众人有些听不懂，彭起却微微点了点头。 “前几日咱们商议过，不能打肥城，也不能打泰安，还记得么？” “记得，大王说过，民心不在我们这边。”段一山道。 此话一出，众人想起来了，当日刘奇说了想法，就是要让盐捕营祸害周边，如今的情形，不正是他们需要的么？ “或许有很多人要遭受无妄之灾，可我们只能看着，只有官府激起民变，我们才能出手。” 听着有些心狠，而且是有意为之，但只有这条路，才有可能迅速让周边百姓转而支持兰婧寨，起事才可能成功！ “一山、陈道。” “在！” “那些新近加入青龙白虎的人，你们可以发火枪给他们，不过要安排兄弟盯紧了。” “是！” 盐捕营和肥城捕快继续祸害着周边村子，而且范围越来越大，兰婧寨则冷眼旁观，厉兵秣马，准备在关键时候，举起大旗，也是山下不断有消息上来，那些被近期强迫加入的人心态也在改变，对官府的恨意开始超越对兰婧寨的不满，当听到有新人谈及何时下山灭了这些杂碎的话语时，陈道和段一山都信心大增。 彭起也没闲着，他让方大虎带着七八个绝对亲信之人，秘密下山，推波助澜，伺机捕杀盐捕营和王熙剑的人，让他们更加变本加厉的祸害百姓。 七月二十六日，当泰安府参将陈天喜带着二百人抵达黄崖山时，赵兴宗和王熙剑已经开始肆意杀戮，抢夺一切财物，毫不顾忌，范围已经扩大到整个肥城县北部地区。 野性就是这么被放出来的，盐捕营兵丁和肥城捕快知道他们不用承担任何后果，一个盐枭同党帽子一扣，杀、抢，简直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何况还确实有村民家中之人在这山寨之上。 也是兰婧寨半年多发展迅速，带动了周边村庄的经济，赵兴宗和王熙剑做梦都没想到，这里的百姓比他们想象的要富裕得多！更是激起了他们贪婪的心。 “参将大人姗姗来啊……”见到陈天喜，赵兴宗很是兴奋，这些时日，过瘾，兰婧寨的人不敢出来，他这一通搜刮，已有近千两进账，这趟差事，美！ “赵大人，这兰婧寨……”陈天喜手指在自己大腿上轻轻敲着。 “兰婧寨私自做盐，贩卖私盐罪名已经坐实！参将大人大可放心。” 陈天喜笑了：“这当然坐实了，还有个好消息，相信赵大人一定很想听。” “何好消息？” “天津府回文书了，那太古洋行并无刘奇此人，也未曾派人来这肥城！” “好！”赵兴宗兴奋得一拍大腿，这下，毫无顾虑了！ “那赵大人是否可告知我，兰婧寨…….”陈天喜看着他。 赵兴宗醒悟了，陈天喜根本不关心兰婧寨是否贩卖私盐，他想知道山寨里有多少油水！ “参将大人，别的不知，就那些抓来的同党供述，兰婧寨出盐恐不下十万斤！”赵兴宗低声道。 “哦？”陈天喜眼中放光！ “还有，在中黄崖庄，某找到兰婧寨做酒的机器，洋机器，参将大人，连做酒都是洋人的机器，这兰婧寨…….” 陈天喜闻言放肆大笑，油水很足啊！ “参将大人，若是攻破这兰婧寨，某有一事相请。”赵兴宗说道。 “请说” “那贼首有一压寨夫人……” 闻言，陈天喜乐呵呵的看着他，“想不到赵大人还有如此兴趣，行，依你！” 山下，连何涴婧的归属都商定了，自然，这山上也有了结果，周边民愤已经在剧烈燃烧，王熙剑还帮了刘奇的忙，现在连肥城县城，都对这些捕快恨声连连，刘奇觉得，机会差不多了。 陈天喜带着泰安城守营来黄崖山，真是意外之喜，如今泰安府大部兵勇都在此了，只要动手，肥城、泰安已是囊中之物。 自东捻消亡之后，山东已有二十年无战事，要说大清国北部各行省，就山东兵力最弱，八旗、绿营、勇营全部加起来，不过两万出头。由于沿海有盐场，加上威海卫筹备的北洋水师有驻地，山东各营，也是东强西弱，这弱中之弱，便是泰安府。 要不是山东巡抚在上一年，换了张耀，刘奇恐怕连民心都可以不用太考虑，那前任巡抚陈士杰可比不上张耀，张耀的嵩武军可谓湘淮军后劲，他曾跟随左宗棠转战于西北战场，战功赫赫。 刘奇对嵩武军还是有些忌惮的，尤其是张耀上任之后，颇多良政，这对刘奇一鼓作气打济南，是有些麻烦的。 不过眼下他也信心倍增，近期扩充的兵勇已经显露出追随的迹象，只要这些人真跟着他，他就有五百火枪兵，可别小看这点人，八国联军不过两万人，就打得大清帝国一败涂地。 也是有当初云光寨的传奇，山寨上下还真没人害怕，都摩拳擦掌，等着刘奇下命令。 突袭的计划放弃了，原因只有一个，就因为方大虎说了句大炮成摆设了，一番商议之后，众人决定试一试这火炮，也试一试这苦心经营的城防，让清兵先来攻。 没人怀疑清兵不动手，陈天喜来此，可不是干看着的，果然，消停一日，七月二十八日，盐捕营和城守营联手发动了进攻。 陈天喜也是托大了，他觉得拿下兰婧寨不过举手之劳，他有火枪一百三，加上盐捕营的，一百五六是有的，压制住寨墙上的人，用冲木冲开寨门，一鼓作气攻进去。 他那里知道，兰婧寨的火枪是他两倍，质量也比他的好太多，还有…….火炮。 再次互相对射，赵兴宗从千里眼看到寨墙之上，火枪似乎多了些，而且，对方的装束也突然变得不同，统一的服饰，预示着这是有组织的军队！他有些愣了，而对射的结果也让他大吃一惊，不到半个时辰，四十多人抬了下来。 边上陈天喜有些焦躁，没想到兰婧寨抵抗如此之强，“来呀，全部攻上去！” 他等不得火枪队压制寨墙，打算强行冲开寨门，七八名壮汉扛着木头，吼叫着朝前冲，火枪队也分成四排，朝前挺进。 赵兴宗感觉有些不妥，不过看着边上的陈天喜，他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不管怎样，城守营打仗比他盐捕营有经验。 寨墙之上，刘奇看着蜂拥而上的清兵冷笑，“传令！神火队准备开炮，青龙白虎上去给我打！” 寨墙门楼，陈道和段一山一左一右，手中小旗一挥，二百来人一下子全部扑到垛口，瞄准，射击！ 这一通排枪，响彻原野，弹雨从天而降，一个、两个…….，一串的人影应声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