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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x兰陵王

      我在大漠跟了他五日。

      负血海深仇背井离乡,漂泊在这食人的绝境,只为避过踏平他国家的帝国铁蹄。

      本是高高在上的贵族,一昔遭逢变故,狼狈与痛苦让他更加铭记此刻的恨意,那一双望向茫茫沙海的双眼里,恨意像淬了毒的刀子,燎过暗火般,似乎马上就要喷薄而出。那个眼神回溯千年,一瞬与某一刻的自己重合,心间剧震。

      握紧剑柄,龙泉剑湮灭在掌心里化灵隐去,指间徒留一缕紫色灵光,随风沙散向远方。腰间元灵珠有感震出哀鸣,活像重见了青丘覆灭那日的漫天怨灵。

      鬼使神差跟着他继续走了下去,天色已暗,星辰时隐时现,零星散在天幕。少年小小的身影在大漠狂暴的风沙里孱弱得不像话,绝地里求生,对一个孩子而言还是太过勉强,今晚会是他坚持的极限。

      因为他踏入了群狼的圈套。

      穷凶极恶的野兽不知何时聚来,弓着脊梁悄然缩小包围,幽绿的眼紧锁住自己的猎物。少年对正在迫近的危险一无所知,仍专注地在沙地留下长串深深浅浅的脚印,直至头狼攀上高处山丘,居高临下拦住他的前路,仰天啸出一声长鸣。

      指令幽远而绵长地荡向窅冥天幕,狼群疾奔而来,将他团团围住。

      干渴,饥饿,疲惫,风沙,毒物……他对这片沙漠太了解了,所有将面临的危险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的反应传递出这样的信息,这倒大大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却不意味着他不会怕。

      或许是愤怒,也许是不甘,他握紧了手中的兽骨,竖瞳聚焦,分明辨出上面几道属于他的牙印,那是他的食物,也是他的武器。

      神不佑你,天要亡你,为何不向真正强大的力量祈求呢。

      时隔五日,我终于能在他被这片沙漠吞噬之前趁虚而入。妖灵流转,声声蛊惑灌他脑海,我在等,等他向我伸出手,哀求我的施舍。

      他痛苦的嘶吼震慑了群狼。

      我不屑于他的抗拒,却并不动怒,我看出了这群狼的躁动。幽凉月色下,头狼稍作观望,又是一声令下,野兽亮出森森狼牙,在饥饿的驱使下俯冲而去,准备将他撕成碎片。

      他从妖灵入体的痛苦中缓过劲来,看清扑面而来的利爪已经为时太晚,只能怔在原地,睁大一双写满恐惧的眼。

      我妥协。千百年间首次于人间现出原型,绕他盘踞,将少年整个圈进怀中。拍出去的兽发出疼痛惊惧的呜咽,听来委屈,我叠爪卧得悠闲,居高睨去一眼,便吓得它们瑟瑟,不敢再出半点声音,只夹着尾巴四散飞窜,逃得一骑绝尘。

      腹间一凉,这才记起还拥了个小鬼,眯起眸子向他望去。见贯绝色,仍惊叹于这少年满脸污秽下藏敛的美丽,眸色暗下几分,咬出他费力扎进自己肋处的兽骨,不痛不痒地低哼一声。

      阴冷面色也藏不住他真实的恐惧,总归是个孩子,被凭空出现的巨兽困住,到底是害怕了。无奈叹口气,半晌低下头,作出副乖巧模样缓缓靠近他,侧首以额蹭人肩头,讨好之意不掩。

      一抖唇沿,喉里溢出的声音足够令他卸防。

      “…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