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诡三国在线阅读 - 第1218章 埋伏别吃太多饭

第1218章 埋伏别吃太多饭

    临晋城,这些日子当,城头战自然是残酷无,连城的忙碌和悲惨,也不血rou横飞好多少。

    临近城墙的一些泥瓦房,已经被临时拆除了,拆除出来的木板、木梁和砖石,全数都成为了守城的物资,只剩下半截黄泥墙面孤零零的立在地面。

    这是这个时代的惯例,对于房屋的主人来说,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明晃晃的刀枪在前,胆敢多说半个不字,便直接当成通敌分子斩首了,连事后补偿都省了。

    城大街两侧,店铺都关了,算是被勒令必须开门的,有专门兵卒把守的粮店,一天当也在正午的时候开半个时辰,然后时辰一到便立刻关门,粮价已经升到了要五张一贯面值的交子才一小斗,算是如此,每天的限令之下必须销售的五石米,依旧是供不应求……

    其他的柴酱油盐什么的,只能是城之人自己想办法,反正城门不开,连柴薪都用一点少一点,更不用说原本在城外的那些青菜什么了。

    主要街道和无人值守的巷子里,城外躲避兵灾的关难民或者蹲着,或者半躺,蜷缩在墙根屋角之下,去城池帮忙的多少还有一口吃的,没有被招募的,便连一口吃的都没有,只能是将井水灌个饱腹,然后撕扯着树皮草根胡『乱』嚼吃,有的连树皮草根都搜罗不到的,便只能去寻找些白『色』的粘土,和着水搓成丸子状,囫囵吞下。

    城安平坊内,则是好了许多,至少没有被征西兵卒找门来,在坊门之处,也有些各家的家丁在协助维护秩序,杜绝闲杂人入内。

    这些都是左冯翊的一些没有住在乡下坞堡内的大户族人,并且高门大院当多少也有一些储备,别说三两天,算是是二三十天,这些人也未必饿得着,不过为了防止城流民难民觊觎,日夜都有自发组织起来的巡逻队列在坊内不断巡查,见了陌生面孔在坊内游『荡』的,二话不说便是直接拿下,扭送府衙。

    在府衙所在的街道,总有沾染着血污的传令兵卒,时不时的从城墙之奔来,然后又从府衙之内拿了行批复,又急匆匆的奔出,肃杀之气,连远远望一眼,都觉得胆寒。

    徐庶武将出身,嗯,错了,是类似于武将,魁梧身材,年少时也学了些武艺,自然不害怕战阵,顶盔贯甲身穿戎装,亲临城池一线督战,而城其他官吏员,没有徐庶的本事了,有的甚至见了血便腿肚子都抽筋,只能是留在府衙之内,多少眼不见为净。

    此时在府衙之内,除了几名官之外,还有一人,膀大腰圆,坐在堂前,面前立着一根寒光闪闪的月牙长戟,背后交叉『插』着两根短戟,彪悍异常,却有五缕髯须,浓眉大眼,相貌堂堂,这俊美和武勇相互糅合一处的,正是太史慈。

    这两日,算是城池之战况再激烈,徐庶都没有下令让太史慈支援,而是一再强调必须留在城。

    原本太史慈可以坐在堂的,但是太史慈却执意坐在堂前,坐在了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太史慈毕竟是太史明的堂兄,而太史明又在鹿山之下和斐潜、庞统、徐庶等人情谊颇深,有了这样一层关系,自然起一般人来说要亲近一些,徐庶亲临城墙督阵,而城值守的重任自然落在了太史慈身,左冯翊郡军司马一职,便足够可以临时调动城任何兵卒了。

    值此城外风雨飘摇,城人心惶惶之际,太史慈他便是临晋城的定海针,连府衙明堂之侧在忙碌的官,看见了全副戎装的太史慈,心也自然安定了些许,处理事务也少了几分慌『乱』。

    “司马,近日征民逾千,饷可以省,可这粮草消耗,却是惊人!公库存粮,每日只见其少,不见其多,而附廓麦田,算秋后可以收割,但这城池被围,也不知何时能解,这样下去,恐怕支持不了多久了!”仓曹出了侧房,到了太史慈近前,低声禀报道。

    “还能支持多久?”太史慈问道。

    仓曹说道:“若是按照当下消耗推算,多则二十日,少则十日,公库便尽矣。若用小斗,还可多支撑几日。”

    “某知矣。”太史慈点点头,说道,“军向来都是用大斗,不可擅自更改,否则易生变故……粮草之事,某自会与使君商议。”

    仓曹点点头,然后退下了。

    仓曹走了,城大匠却皱着眉头来了。“司马,使君点发器械,欲补城头……兵甲仓存有,调取是了,但这箭矢数目……城铁匠已经是彻夜未眠,修补敲打,依旧不足,尚有三万差额……”

    “有多少,便先送多少!”太史慈也明白箭矢这个东西并不是随随便便削根木头便可以用的,工序也是繁杂,因此算是强求也强求不来,所以说道,“令工匠加紧赶工,战事一毕,定有厚赏!”

    城大匠拱手应下,走了两步,旋即又转了回来,说道:“……另有一事,颇为蹊跷……之前使君也有交代……这城头血战,兵刃自然损毁颇多,但是这两日来,丁壮送来修补的却前两日少了一些……”

    本来太史慈是四平八稳的坐着,但是听到了大匠的话语,略微思索一下,立刻神情肃穆的低声对大匠说道:“莫大声张扬,且细细说来!”

    太史慈虽然是武将,但是心思也并不粗糙,要不然也不会因为公车奏章一事逃亡辽东了,徐庶留他在城的真正用意,并不是让其来批复审核各个从曹之事的,而是要借太史慈之手,来消除城的隐患。

    多少坚城,并不是城郭损坏,也是不兵卒短缺而陷落,而是里应外合被破城的。临晋原本是左冯翊的治所,这城繁杂人等,那有可能一时半会之间全数排查清楚?

    再加呼厨泉兵锋来临的时候,城又进了不少避难的民众,其有没有些心怀叵测之辈也不好说。

    因此算是城头的战斗再激烈,徐庶都没有动用太史慈,因为不管是徐庶,还是太史慈,都知道,只有让城的隐患暴『露』出来,并且彻底消除之后,才能真正让人安心。

    这几天,太史慈坐镇府衙之内,头疼烦躁的,并非接连不断的琐碎事务,而是这城的隐患,没有任何的苗头,一时之间让太史慈颇为纠结。

    接连几天,城虽然有些脏『乱』,但是多少还是处于正常的范围之内,并未有什么的不良的苗头,也未见到有什么搅『乱』的企图,算是偶尔争斗,也不过是难民之间的个别人在斗殴而已,连兵卒都不用出动,几个巡查衙役便都制止了。

    会不会是徐庶和自己多虑了?

    会不会城原本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在血rou沙场之『摸』爬滚打了好几年的太史慈,心总是觉得有些不安稳,要说关郑氏反叛,都能联合了呼厨泉南下,却不再临晋城做些布置,这如何能让人相信?

    因此当城大匠禀报说兵刃减少之后,太史慈心立刻一动,意识到这是混进了城的『jian』细所为,立刻重视起来。原因很简单,在汉代,城居民都是有户籍登记的,可能会有些兵刃的更是平日里关注的重点,尤其是安平坊。

    安平坊不仅在内有其家丁巡逻,连外面都有徐庶和太史慈的人在日夜盯着,安平坊之内的十余名大户人家也有些在徐庶手下出仕的,未必全数都会被郑氏收买,因此更是清楚这些要害关系,但凡有些风吹草动,见到了闲杂人等,都是第一时间联系府衙,将自己摘除出来。

    所以安平坊之内虽然有家丁有兵刃,但是反而被监视的最严,稍有些动静,城留下的一队兵马立刻赶到,根本动弹不得。

    反倒是呼厨泉来临之前,涌进了临晋城的这一波难民,因为一来没有时间排查身份,二来这些民众逃难,也未必各个都能将证明自己的过所带在身边,难道将这些少了身份的都抓起来不成?

    但是有一点,徐庶和太史慈都知道,是这些难民虽然可以混进城,但是肯定不可能随身携带兵刃的,所以要么是去藏匿兵刃的地点去取,要么是偷守城兵卒的兵器,反正战端一开,自然会有些混『乱』,尤其是有那些伤亡的兵卒,当然有掉落的兵刃……

    眼下看来,这些人便选了偷取的方式。

    当然,也有可能是安平坊周边巡查得太严,使得无法从安平坊当取得之前藏匿起来的兵刃……

    虽然送来修理的兵刃,一般都是些有些损坏的,但是有点豁口的战刀,又或是木柄折断的长枪,只要稍微整理一下,便可以重新投入使用了,谁能说有豁口的战刀砍不死人了?

    送走大匠之后,太史慈立刻叫来了城的负责巡检的铁钩子。

    铁钩子姓铁,具体原本叫什么,连他自己都忘了,至于叫钩子,因为他右前臂装了个铁钩子,又姓铁,因此干脆叫铁钩子了。他原本是骑兵斥候,后来在征西对鲜卑战役当,被鲜卑人砍去了右手小前臂,仗着身体强健,侥幸挺过了感染期存活下来,便退役了当了地方的巡检,然后随着征西的步伐,也从并北到了关,从一个巡检的小队长变成了一个城池的治安负责人。

    包括铁钩子在内的大部分城巡检,都是一路跟着斐潜从并北打过来的,自然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最起码铁钩子还记得征西将军斐潜当年还亲手给铁钩子帮过绷带……

    或许是铁钩子吹嘘的,但是至少说明一点,铁钩子等人的忠诚度,起一般的兵卒来说,要好不少。

    铁钩子做过斥候,而斥候的要求便是,胆大心细,目光敏锐,要从蛛丝马迹当判断出兵卒的走向和数目等等,粗心大意的家伙是干不了斥候的,因此从斥候转职成为巡检,除了在化课有些难度之外,其他的问题都不大。

    铁钩子一来,听闻此事,立刻皱起了眉头,琢磨片刻说道:“城流民极多,巷子街道都是,而且这几日募集丁壮也是不少,这排查起来……要不在城门处暗安排人手,反正这些『毛』贼定然是打着城门的主意……”

    “话是如此没错,但是城门有八个,大小不一,更何况我等城人手也不多,故而还是先行抓捕为宜……”太史慈思索了一下,说道,“更何况早些去了内患,也好全力支援城墙抵御外敌。”

    “如此一来,要在这些流民当巡查了!”铁钩子挥舞了一下右手的铁钩说道,“我看可以先从安平坊周边先开始!”

    “可以。不过现在不急,先想想这两天巡查的兵卒有没有报些蹊跷的事情?”太史慈问道。

    “蹊跷之事?”铁钩子将铁钩在左手心拍击了几下,忽然想到了些什么,眼珠子一亮,说道,“还真有!司马你是知道的,征西将军在并北有些条例,如屙溺之事亦有细则……”

    太史慈点点头,这个事情他的确知道,随意大小便,在平阳街头,说不得立刻罚钱了,没钱的便要服役。

    “……因此城也是沿用并北之例……”铁钩子沉声说道,“昨日日暮时分,某巡查里坊之时便抓住了几名当街遗矢的流民,原来想着不过是补些城匠人劳役,现在想起来,这城已经限粮多日了,一般的流民更是衣食无着,更有吞土者腹胀如鼓,哪里还有什么能拉得出来!有拉的必然有吃的,而这吃食从何而来?定然是城内暗有人给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