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架子上的腿
凉意和怒火同时窜上我的心头，我感觉自己快要神经错乱了。 直觉告诉我，我必须快点逃跑。 可传遍全身的鸡皮疙瘩反而加剧了我因为远志死亡而产生的怒火！ 我们现在的处境与被困笼中没什么两样，区别在于我是要做待宰的羔羊，还是拼命抵抗的猛兽。 再看一眼中年男人嘲讽的嘴脸，我吐出一口浊气，脑袋变得清晰，清晰到能感觉自己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嚎叫。 我是猛兽，不是羔羊！ 抬起手边的烂椅子，我一把将其砸向相框。 出乎我的意料，椅子毫无阻碍地撞击在相框之上。 如果连死亡都不害怕，鬼怪又能如何。 一击得手，我冲上前去，连钉子带相框一齐拽下。 也许这么做毫无作用，我还是把相框砸了个粉碎。 看我越砸越起劲，闫冉冉看不下去了，哭道：“别砸了，拜托，别这样了。” 我恍然惊醒，道歉道：“抱歉，吓着你了吧。” 闫冉冉摇摇头，反过来柔声安慰我道：“没什么，难道你还比这个鬼宅更吓人吗？” 一想到这一点，我就心生愧疚，懊悔道：“都怪我，好死不死邀请你们来探什么灵，结果置大家于危险，更害死了远志。” 说着，我举起拳头狠命锤打自己脑袋。 “不，不是这样的，如果不是我的特殊爱好，不是我告诉唐彩我想去探灵，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一切都是因为我，是我的错才对。”闫冉冉紧紧抱住我的胳膊，不让我继续伤害自己。 我们好似恋人拥抱在一起，如此之近，近得可以感受到她面上的水汽。 她哭得泪眼婆娑，好似雨中海棠，道：“我原以为自己就算遇到灵异事件也会变得像梦里那样厉害，没料到真正遇到的时候，这样无力。”说到这儿，她抬头与我对视，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还好有你。” 慢慢遵循男女之间的吸引，我们的唇重合在一起。 唇分，她说道：“我们大概会死，而我还没有过，要不然……” 是吗，我听到这句话，没有一丝欢喜，抬头望，墙上一个奇怪的洞映入眼帘。 我轻轻推开闫冉冉，道：“我们不一定会死，我会竭尽所能，保护你的安全。” 说完，在她疑惑的目光中，我慢慢沿着那个洞口往下推。 随后整个楼梯都开始震动起来，渐渐一分为二在中间露出巨大的豁口。 “这个是？” “那副相框的钉子下面就是机关。”我解释道。 闫冉冉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道：“你不会想下去吧？” 我坚定地点点头道：“没错，这是我们唯一没试过的一条路了，其实想一想，其他人都遭遇过袭击了，那为什么没有来袭击我们？” 闫冉冉猜测到：“难道是力量不足？” 我肯定道：“唯一的可能，那个东西并不能无限制地发动袭击，很有可能是需要积蓄力量的，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闫冉冉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点开后置灯：“听你的，我们走吧。” 一束光刺破黑暗，我们把脚步放得很轻，这让我想起小时候捉迷藏时的情景。 那时候我爸妈的企业刚刚起步，我在老家由我爷爷奶奶照顾，乡间的小孩儿最爱玩的就是捉迷藏游戏。 还记得每次胖子都是最先被鬼抓到的人，而当他做鬼的时候，总是放我一马。 通过狭长的通道，推开面前的铁门，我其实无比希望看见那个蜷缩在衣柜里的小胖墩。 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门后的空间很大，手机柔弱的灯光只得屈服于黑暗，我们能看见的只有四米以内的事物。 空气中灰尘很浓，灯光照射下，显得密密麻麻。 两排架子排列在我们面前，远看像是一个个圆柱状的东西，慢慢走近些，我才看清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 那竟然是一个个长短不一的腿模。 有一些模型是从脚底到踝骨，有些则是到了小腿肚、大腿肚，甚至更长。 毫无疑问，远志失去腿肯定和这些腿模有着某种联系。 ‘那个东西’是恋腿癖，所以才会切掉远志的腿？ 心里得出不太好的结论，身边人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关心道：“没事儿吧？” 闫冉冉摇摇头，表示只是灰尘太多，我却从她脸上看到了恐惧，她只怕有了不好的联想了吧。 我正想拉着她往架子里面去，她惊叫一声道：“有东西跑过去了！” 灯光打到我背后，那里空无一物。 我紧张地回头看闫冉冉，她背后一个立方体在灯光下一闪而过，由于消失得太快，我只能大概的看到它的轮廓。 从架子上抄起两个腿部模型，递给闫冉冉一个，我说道：“注意四周，那东西可能还在。” 两束灯光在四周来回逡巡，我们却再也找不到那东西的踪影。 会不会是去招来更多的奇怪东西呢？ 不管是不是，这里都不能再作停留。 沿着架子快速的移动，我也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带闫冉冉进地下室的决定是否错误。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期望鬼怪或许真的能力不足以将我们一网打尽。 架子上的腿部模型在眼角一一在闪过，这条路仿佛没有尽头。 当我开始怀疑我们是否遭遇了传说中的鬼打墙时。 闫冉冉的声音传来：“进宝，你看这个。” 她手旁的架子上不再是木头做的腿部模型，而是一个个玻璃罐子，里面是泡在不明液体中的腿，真人的腿！ 这些玻璃罐子上贴着标牌，大多都已经泛黄。 仔细看去，其中一个标牌上写着“99/06/30左”字样，很明显，这是标注的日期。 旁边还有“99/06/30右” “99/011/7右”…… 继续往前走，标牌上的日期越来越近，到架子末端，最近的日期就在上上个月的十五号。 这不但是个鬼屋，而且还是个历史悠久的杀人场所！ 握紧手中的模具，我很想一一把这些罐子都砸碎，一阵脚步声响起，再想关掉手机前置灯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