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七章 一脉相承
高壮大汉拨了拨嘴唇上的一大圈杂毛胡子,又拨了拨几乎盖住眼睛的浓眉,开始介绍自己,“卫姑娘,我叫做雄霸,力气很大,擅长负重,七百斤不在话下。” 看出来了,卫小歌默默。 球状大汉忙紧跟着说道:“我叫鲁巧,擅长查探地形,设陷阱,严刑逼供,驯兽驯人,反正......什么都擅长。” 看不出来,不过这些技能,听着好似完全不是正当行业啊! 卫小歌呆滞了半晌,随即严词拒绝,“我有马车,不需要人帮忙负重,并且打算走大路,完全不需要查探地形,两位请回。” 不说鲁巧所擅长的那些奇异的技能,光凭这两位大冬天袒胸露胸毛的造型,简直不知他们是来当保镖的,还是打算一路劫道杀向京城? 鲁巧笑嘻嘻说道:“多两个人肯定多四只手,有备无患,再说,姑娘不能看着我们被大王砍死吧!” 嗯,数学很好,两个人四只手,不过,好像你们死了不关我的事吧!卫小歌很客气地拱手,“你们可回去和万大王商量下,说不定一人只砍一条胳膊也未必可知。” 雄霸拨了拨胡子眉毛,很严肃地说道:“我们的胳膊,是用来保护姑娘你的。” 大约是受不了雄霸一直拨毛,鲁巧侧过身很不耐烦地说道:“成日里搔首弄姿像个娘们似的,眉毛长了总不记得刮了,撩来撩去的,你当你是的大美人不成,要不要我送你两朵珠花啊!” 雄霸愣了愣,悻悻说道:“这不是忘记了吗?” 他忽地抽出一柄锋利的匕首,唰唰几下,将整个脑袋上的胡子眉毛,包括乱蓬蓬的头发在内,刮成一个一毛不拔的光葫芦。 光可鉴人! 众人又是一顿茫然,不知该笑,还是惊叹他这一手剃毛的本领。 不行,不能与万人屠沾上任何关系,没琢磨太久,卫小歌便抬腿撩起裙子,“锵”地拔出刀来。 “两位若是一心跟随,大家只好白刀子,红刀子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啊!”鲁巧面带惊奇,腾地往后跳了一步,然后从腰间抽出一柄精巧的剑来。 剑却没对着卫小歌,而是对准了自己的肚子,“卫姑娘,只要你说一声,我立刻捅死自己。” 雄霸瞅了瞅,毫不犹豫将原本刮脸毛的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呃,没办法,姑娘你肯定不能死,所以只能我们死!” 这算什么事,卫小歌此刻真有砍死他们的念头。 竟然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伎俩,太不要脸了,真是什么人养什么兵! 她挥了挥手中的刀,冷着一张脸,“你们的死活不关我事,要死走远些,别吓到孩子。” 说完她对着招呼众人,“启程。” 车夫和保镖们仿佛没看够戏似的,依依不舍地往前走,头却时不时向后看两眼。 内窍期的那六位总算好一点,有点职业道德,头部的动作不大,基本只是拿眼角瞅。通运车门行搭的十名通脉期,就差脑袋没三百六十度转弯了。 什么素质嘛,卫小歌心想,靠这些人当保镖,简直就是侮辱自己的银子和智慧。 匕首还架在脖子上的雄霸,以眼神询问鲁巧。 鲁巧使劲白了雄霸一眼,大力摇了摇头。 他心想,雄霸这个大白痴,做戏得有人看,看官卫姑娘都走了,捅穿了肠子都没用,血肯定白流。 看来老大的眼光倒是不错,这小姑娘辣得很,有有嚼头啊! 将剑收了,他招呼了雄霸,然后若无其事地跟着马队慢慢滚。 没瞧见好戏,保镖们有些遗憾。 这两位显然是某个“山大王”的手下,而那位大王应该想将雇主卫姑娘弄去做压寨夫人...... 这不得不说的故事,到底有什么内情呢? 夜间由通运的人马寻了相熟的客栈歇息,雄霸招呼都不打,“嗖”地奔到马车前,将行李包裹全部拿上,很自来熟的说道:“重活我来做。” 众保镖见有人拿行李,顿时都觉得这趟活真是轻松之极,不怕劫道的不提,连苦力活都有人包了。 而胖子鲁巧却是取出四个小小的布娃娃,一个一个发给长富等几个小的,“路上闲着没事做的,先将就玩,往后再给你们做更有趣的玩意。” 一边走路一边走针如飞,这位指头比腊肠还肥的胖子,竟然手制了四个看着还挺精巧的娃娃。 只有巴掌那么大,里面填充的是什么不知道,但是布料却是从他衣裳上所裁。 原本坐了一天马车,蔫得不像样子的长富等人,忙将布娃娃抓到手里,笑眯眯地仔细打量。四个娃娃,一个看着像jiejie,一个瞧着应该是万大叔,还有两个则是眼前两位新来的古怪大叔。 锦杏和狐姬顿时觉得很愧疚,心想人家一个大胖子的针线活比她们好不知道多少倍,叫人情以何堪啊! 雄霸忽然觉得鲁巧抢了风头,忙蹲下身子,“娃娃们,骑马了,赶紧上马啊!” 长富,豆儿还有四丫还没意识到,便叫鲁巧轻飘飘地将他们送到雄霸的身上,脖子上挂了一个,肩膀上一边一个。 三小咯咯笑得极为欢畅,连一贯闷闷的四丫都笑得合不拢嘴。 不说大家,即使是抱着长壮的卫小歌都觉得,不留下这两位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孩子们多开心啊! 唉,真舍不得拿刀子砍,万一这两人死心眼地不避开,被砍死了多可惜! 一路基本风平浪静。 有一天鲁巧忽然喊了一声,“有杀气。” 然后雄霸顺着他指的位置,扑到远方的树丛后方。 也就是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一大片树丛被呼啸的刀风砍得七零八落,噼里啪啦两声兵器交接声之后,便传来一先一后几乎没有太多时间差的惨叫。 等雄霸收了刀回来,远方忽然多出个坟头来。 卫小歌顿时明白,一脉相承,杀人埋人一气呵成。 她甚至没搞清楚,跟踪的是谁,又为什么跟踪,雄霸杀人是不是痛快了点? 比卫小歌还愤怒的鲁巧,圆球似的身体“咚咚”上下跳了一顿,“雄霸你这白痴,还没等我严刑拷打,你就将人给杀了?” 雄霸搔了搔已经长出短毛的脑袋说道:“那两人见了我便举起兵器砍,一时生气,没来得及抓活口。” “搜过身没有?” 雄霸用一种儿子看唠叨娘的表情看着鲁巧,仿佛在说:你怎么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 他将身后背着的,完全不属于他自己的一个新包袱,一股脑抖到地上。 搜身搜得很彻底,真是连一个铜板都没放过,银子银票,几个瓶瓶罐罐不知是什么毒药伤药的东西......外带两柄被他掰成几截的兵器。
卫小歌仔细拨弄了一番,完全看不出来历,任何一名武修身上,都有可能带着这些东西。 然而人都被杀了,没办法问。 银子叫鲁巧收了,几个小药瓶子他只闻了两下,便扬起手丢过去远方的坟头,“下三滥的玩意!” 众保镖觉得很愉快,感觉他们根本就不是来当保镖的,而是有人花银子请他们游山玩水。 两个月后,顺利抵达京城。 一路顺分得不能再顺风了。 城门口却是出了点小意外。 雄霸和鲁巧因为体型十分特殊,只要瞧见他们的路人,仿佛不盯多看几眼,会觉得自己的眼睛肯定吃亏了。 而京城守得很严密,这么显眼的两人,不将他们的祖宗十八代问个底朝天,绝对就是渎职。 鲁巧和雄霸都连户籍都带上了,江陵附近的人士。 大魏的户籍,真的很不值钱,卫小歌当然知道价格,因为她手里也有,两百两一张,明码标价。 不过,人家守城的士兵显然很明白这个不成文的道理,户籍根本就是鬼扯,眼看就要找“上头”来询问。 卫小歌犹豫了许久。 ——到底是干脆果断,指着这两人说他们是打家劫舍的强盗,还是拿出岐郡王给的“条子”,开后门进城呢? 考虑了一阵,她还是从马车的包裹里取出一个精美的檀香木盒子。 盒子里摆放着一卷白绢公文,走到士兵跟前,“这两人乃是我的手下,这里有一份公文,还请过目。” 并未将公文递过去,卫小歌只略略揭开白绢的一个角,露出下方盖着郡王府的大红章。 见章如见人。 似乎也没有人敢伪造岐郡王的章。 一行人很顺利地入城。 没过多久,鲁巧便凑过来问道:“看着像真的啊,就算由我亲自雕刻都未必能做得这么真,哪个能工巧匠干的?” 卫小歌白了他一眼,“本来就是真的。” 留下这雄霸和鲁巧,实在是因为他们真的很能干。 这三年为官的时间,若是她出门“公干”,几个孩子在家,哪里放心交给请来的护院或者是岐郡王的暗卫。拿钱办事的人,拿多少钱都不卖命,这点她哪里会不知道。 光看这些吃白饭的保镖就知道了。 一路虽然平安,途中雄霸却杀了两个跟踪的武修。她并不相信是附近山头路过的喽罗,没有哪家山大王家的喽罗会那么蠢,会傻乎乎想来抢劫。 要么是金山寺还没死心,要么有自己都不知道的潜在敌人。 两样都让人担心! 马车和保镖都打发了,卫小歌带着一干人,包括一只驴,入住了一家口碑甚好,价格不便宜的客栈。 京城城门内的土地,用寸土寸金来形容再恰当不过。包下的小院落,极显“麻雀虽小但是五脏俱全”的真正含义,又小又精致又昂贵。 休息了一晚,交代雄霸与鲁巧看好孩子,卫小歌便打听好了路线,收拾整齐了去拜访岐郡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