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归家女心猿意马 论茶道语带玄机
回到寓所,秋津奈绪卸下黑色风衣。 今晚他除掉了地下党叛徒马一谦。尽管他隶属军统,并非地下党成员,但是同为中国人,他痛恨出卖战友的叛徒。 先打开信封看看再说。 他撕开信封,里面是几张照片,这不是之前的汪精卫专使马慕宸吗?上次刺杀大久隆盛时,南田云子死在他的房间内,他却不翼而飞。 他抽出附带的几张信纸,上面写道: “川岛小姐容禀: 自上次新政府外交部次长史筠珩女为共党谍探一事后,卑职不尽苟同您同松本先生的见解,以为史次长甚有嫌疑。进来精心搜集证据,虽不甚明确,但已觉其断非我类。兹为史筠珩出入非新政府场所之照片数桢,吾将尽心竭力,不负川岛小姐再生之恩情。 一谦顿首” “原来史筠珩就是马慕宸,但他上次为何要化名马慕宸呢?”秋津奈绪百思不得其解,“但他也不是我军统之人,莫非他是延安分子?” 下次我倒要去拜会一下这个外交部次长史筠珩,秋津奈绪拍了拍手上的照片。 史茜妮和孟芳蕤互相搀扶着离开了万宜坊。 “今天晚上救我们一命的黑衣人实在是太有范了,芳蕤,你是没有看见他的眼睛,闪着光,冷酷的表情,我想起来都好笑。”史茜妮不停地描述。 “这都是你今天晚上说的第六遍了,我的史大小姐,”孟芳蕤有点不耐烦地说,“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你当时好歹应该问他要个住址或者联系方式,方便你们下次约会。现在可好,大SH少说几百万人,茫茫人海,你到哪里去找他?” “是呀,”史茜妮陷入了沉思,一个英俊帅气的特工,根本不可能在大庭广众出现。他们总是行色匆匆,在夜里暗杀汉jian、叛徒。 “我相信总有一天会碰到的,芳蕤。”史茜妮信心满怀地说,“上天从来不会让人失望的,我睡觉了。” 秋日的清晨,雾气湿重,露珠粘在叶片上,湿冷的感觉。史茜妮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料想到回家定是会被痛骂一番。不过芳蕤的mama已经同家里通过电话,说这几天都很乖巧听话,没有闯什么祸。 史茜妮揉搓着双手,呵了一口气。 “大小姐,你可算回来了,老爷把我骂了一通,说我没有看好您,多亏了孟太太打电话来报平安,我们才算宽心。”吴妈的话显得特别唠叨,茜妮觉得。 “对不起,吴妈。”史茜妮道,“是我让你们担心了。” “爸爸,早安。”史茜妮看到爸爸穿着睡衣在二楼的扶手上望着她。 “我就是太娇惯你了,才让你这么任意妄为。”史筠珩怒气冲冲。 “我已经知道错了,爸爸。”史茜妮快步走上楼梯,依偎在爸爸的臂膀里。 “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史筠珩看着乖巧的女儿,责罚她于心不忍。 周六的傍晚,史公馆一家人围拢在餐桌前,吴妈精心做了史茜妮最喜欢吃的东坡rou和鸡蛋羹。 “大小姐,你多吃点,看你出去都玩疯了。”吴妈语重心长地说。 “哪有,我都是同芳蕤一起看书,顶多到街上购物买衣服罢了。”史茜妮努着嘴争辩道。 “叮~叮~叮~” “我去开门”,史茜妮急于表现自己,按下将起的吴妈。 “小姐,你好,请问是史公馆吗?我找史次长。” 史茜妮抬首一看,正是那夜救他的黑衣人,他的眼睛,他的轮廓,他的身形。她的芳心如小鹿乱撞,之前还和芳蕤说上天不会辜负有缘人。秋津奈绪也意识到了眼前这个女生正是那夜行刺马一谦未果之人,他冲她微微一笑。 “先~先生请进,爸,有人找你。”史茜妮羞涩的说道。忽然意识到自己衣着邋里邋遢。 “我平日里不是这样子蓬头垢面的,这怎么好意思见人呢?”史茜妮娇羞地跑进了自己的卧室。 “史次长,好久不见。”秋津奈绪快步走上前握手。 “你是?” “三年前在远东大都会酒店,那时您还叫马慕宸,我和南田云子小姐到车站接的您。”秋津奈绪故意打趣地说。 “奥,秋津先生,幸会幸会。你这几年怎么样?那一夜枪击后,我也是踉踉跄跄地逃回了南京,这不现在到SH还有些后怕,听说你当时也受伤了?”史筠珩问道。 “是的,胳膊受了点上,也无大碍。”秋津奈绪弯了弯胳膊,示意已经康复。 “我们到书房在详谈如何?”史筠珩说,“吴妈,把上个月新买的西湖龙井拿过来。” 秋津奈绪落座后聊了一些新政府的事情,大抵是大东亚共荣,ZQ方面的威胁,国际上的形势。史筠珩想,他来找自己,肯定不会单单是为了叙旧和闲谈而来。 “秋津先生可知这茶道里面的学问?”史筠珩一边沏茶,一边问道。 “史次长,愿闻其详。” “这茶道的第一步是孟臣淋漓,就是要用热水清洗茶具,而后是乌龙入宫,悬壶高冲。”史筠珩边做边讲解。 “从若琛出浴、玉液回壶、游山玩水、关公巡城、韩信点兵,最后到三龙护鼎,就是用三根手指抵住紫砂杯,才能品味茶中的韵味。”
“果然,同我以往喝茶决然不同。史次长真是学识渊博,佩服佩服。”秋津奈绪照猫画虎地学着史筠珩喝茶的样子,茶香沁入心脾,温润入肺。 “秋津先生,知道这茶道为何这么费工夫吗?” “莫不是古人闲暇日多,借此聊以打发时间;又或者是追求这种高雅的意趣,认为品茶也是在品读人生。”秋津奈绪感觉自己完全不是史筠珩的对手,已经左支右绌了。 “因为古人说话总是绕弯子,不能直入主题,开门见山。”史筠珩话里有话。“你此行所为何事?不妨一说。” “我前几日,捡到一封信件,打开后,觉得非同小可。所以专程来拜访史次长。整个SH或许只有您才能处理的了此事。”秋津奈绪语带双关。 “奥,我居然有这么大能耐。”史筠珩讪笑道。 他打开信件看了几眼,又瞥了几眼张沐枫。这几个地方是延安南方局驻SH的秘密办事处和SH地下党总部,怎么会被人跟踪,不过信中所说,偷拍者也不明其中的蹊跷。 “不知是哪个无聊之人,故弄玄虚。我去那几个地方,皆是为了政府公务,我身为外交部次长,没有必要事事向国民公示。商鞅说‘民可与乐成,不可与虑始’,我谨守我的职责本分,秋津先生不会是要来威胁我吧?” “那倒不会,否则我就把这封信交给特高科,而不是送到史公馆。”说罢,秋津奈绪点燃烟火,将信件全部烧毁,“史次长,三年前虽然匆匆一别,但是我已然知道您绝对是一个对民族忠诚之人。我的底细您也清楚,我此次前来,正是此举。” “你是怕史某揭露你的底细?我倒没有那么的愚蠢,葬送一个爱国青年的大好前程。”史筠珩拍了拍秋津奈绪的肩膀。“特高科的工作,好好做,未来,我们还有许多共事的机会。” “史次长,那我告辞了。”秋津奈绪起身道别。 “秋津先生,一路走好。”史筠珩挥手道。 “秋津先生,有空常来坐坐,我爸爸很欣赏您。”史茜妮换了一身淡白色天青细花纹的旗袍,立在门首。史茜妮做梦也没想到,她几天前要刺杀一个RB人,而现在却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一个RB人。她不知道在这国难当头的关口,爱上一个RB人究竟是对还是错?然而,她心内确实欢喜的。 秋风萧瑟,来的却不止是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