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冤千古 见飞狐
却说俟那夷狄信使押解到京,太子一党如获至宝,连夜进行严刑审讯,那信使也是个敢死义士,坚称是夷狄王命他将书信亲手交于云淡,并为避人耳目,中土人士打扮,夜半绕云淡大军右翼外线而行,意图潜入中军大营,不意为右翼伏路军将抓获。 翌晨朝堂之上,太子一党便开始发难,满朝文武,俱为震惊,陷入争吵。那皇上本就昏庸,震惊之余,犹豫不决,按下不提。太子一党岂肯罢休,继续罗织罪名,意图罢官治罪。 一周后,夷狄军如同天降,突至城下,举国震动。那皇上恐慌之余,急招兵勤王,并欲令急招云淡回师。太子一党坚决反对,认为云淡反像毕露,不得让其拥兵入城。 其实,云淡于数日前已觉察出夷狄军有异动,果断从三军抽出五万精锐,星夜兼程,仅比夷狄军迟至一日,突至城下,战事紧急,未先呈报。孰料城上传令太监宣皇上谕旨,命云淡军扎于城外,不得入城。 不得已,云淡率军返身杀入敌阵。冲杀间,夷狄军中一神射手隐身人后,奋力一射,矢若流星,箭羽直没云淡坐骑眉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云淡大吼一声,声若惊雷,大戟朝地一点,人若飞鹰,腾离马背,跃在空中,左臂轻扬,一杆小戟直奔对面敌将咽喉,敌将应声头落,脖腔中血泉喷高丈余!云淡腾飞丈余,瞬间单足落于敌将马背,左足踹落敌将尸身,一个旋腿转身,大戟横抡,那名射手的半个脑袋已然分离,双手正做开弓状,欲射第二箭呢。 云淡端正落坐于敌将马上,眼见自己的坐骑扑通倒地。他接着飞马踹镫,双戟翻飞,周边夷狄兵将纷纷身手异处。夷狄军惊若天将,骇然后撤。云淡大军军心大振,奋勇冲杀,又得友军策应,双方各有死伤,夷狄暂退。云淡督军于城外扎营不提。 是夜,夷狄军见云淡及诸路援军已至,取胜已无可能,虚设疑阵,悄然拔寨撤军。 翌日,云淡奉招觐见,因不开城门,堂堂大将军竟坐城墙上放下的吊斗入城,众军士愤愤不平。 且说云淡满心疑惑,入得皇宫,皇上并未上朝,只见一宣旨太监,将云淡引至偏殿,云淡跪下,那太监所宣,竟是他暗通夷狄,意图谋逆,着即拿下,打入死牢,不日处决。云淡若五雷轰顶,恍惚间为禁军擒拿,扣上大枷,脚镣手铐,送入死牢。 原来经太子一党地不断灌输,又有夷狄书信铁证,加之夷狄大军轻易越过防线,云淡又擅自率兵回京,皇上已确信云淡确有通敌之嫌,不臣之心。自古围绕皇权,父子相残、兄弟阎墙的难道还少吗? 入得大牢,狱头王义一向景仰云淡,秘密告知,捕他之时其妻儿父母俱已被太子一党闷死,坠入枯井!云淡闻之,心如刀绞,昏死过去。 城外的云淡军早已被团团围住,宣布云淡谋逆通敌之罪,众人纵是不平,可皇命在上,戒备森然,谁敢轻动,云淡几名贴身军将,亦遭羁押。 在禁军里任职的原云淡军中六名死士决定劫狱。可是牢狱重重,需得内应,仓促之际,如何寻得?最后,众人决定分头打探,若无法则欲拼死一劫法场。告示称一周后凌迟处死。 却说那狱头王义见云淡昏死,便着人看护,出得大牢,来到那大牢总狱头张天处。原来二人一向铁杆,生性侠义,均父母双亡,又未婚娶。年轻时曾与云淡切磋,素慕云淡豪侠为人,为国为民,不朽功勋。今日知其蒙冤,有心搭救,并立下追随之心。当下二人见周边无人,便密议方略,需寻得外应。 因情事紧急,狱头老王出得狱来,径奔风清酒楼,他知道,逢人入狱,打探者多来此处,盖因此地公人较多。 老王正四处打量,突然有人拍其肩膀:“王哥,久违了!” “原来赵老弟!”王义应道。赵弟者,乃原云淡营中大将,现职禁军,便是那几个死士之一,如今易容后商人打扮,方便行事。 两人心中自有灵犀,老王使个眼色,起身便走,赵弟远远跟随,拐过胡同,见无人叮梢,便停下商议,当下商定何处接应等不提。 却说老王回到狱中,总狱头张天说,他已入过大牢,屏退狱卒,将打算告于云淡,云淡此刻才明白,自己一家从父母到自己和妻儿,不过是皇上利用的工具,哪有亲情?实是**不如啊!。 云淡开始因不愿连累他人,坚辞不受,後被张天涕泣跪拜說服,否则坐以待毙,况且皇上昏庸,太子弄权,黎民涂炭,如此冤死,岂能心甘?老王闻之,当即准备联络不提。 且说二人联手锁鈅齐全,二人地位又高,人缘又好,无人怀疑,竟一路顺风。老王以迷魂药掺入茶汤,迷晕其他狱中看守,狱中给云淡打开死枷,易容后,换上兵丁服,事先隠于出入大牢之运物车下。 出得大牢,早有六位死士接上,九人骑上快马,以禁军令牌出得城来,飞奔逃命而去。云淡也想回招旧部,但那太子早已将云淡军换人换将,重重警戒,回前线无疑自投罗网,当务之急,保命至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次日行刑,朝廷发现云淡已经逃脱,当即发下海捕文书,派出大内高手,十人一队,八方追捕。第二天云淡便遭遇官兵追击,奋力冲杀才得以突围,而狱头张天、王义二位恩人却因执意断后,俱为连弩所伤,伤重而亡,云淡心中又添新仇。 如此昼伏夜行,前堵后追,不断遭遇阻击的日子一月有余,云淡总觉得有人暗中跟随,身手不凡,偶尔还出手相助,究系何人不及去想。一月拼杀,云淡身边还剩三位卫士,也均已伤痕累累。朝廷因追捕无果,唯恐放虎归山,新出皇榜许金十万两,买云淡人头。 这一日,月光皎洁,云淡四人遭遇了大内高手的阻击,经一番苦战,又得神秘人士暗中相助,十位高手横死当场。 就在这略感轻松的刹那间,突然,从云淡的身后,射出一箭,箭入后脑,穿口而出。一般人中此一箭,已是周身不能动弹,然那云淡拼尽全力,一个鲤鱼打挺,在空中翻转身躯,他看到身后那张充满恐惧的熟悉的面庞。 此人是在一次巡查中,云淡发现他衣衫褴褛,饿晕路边,遂把他接回营中,救活后,始知其名唤李全,身怀武功,此后便一直在军中司巡查、勤务之职。一月来不畏生死,近日见伙伴凋零,信心尽失,又见有十万两赏金,便生叛心。 云淡运尽最后一口真气,奋力一枪掷出,枪穿李全颈项,钉入岩壁,李全头一歪,命丧当场。云淡身形软绵绵地摔落在地! 事发顷刻,那两位卫士见状,怔在当场,万分震惊,愤懑无状,瞬间清醒,便双眼圆瞪流血、嚎叫着冲向前去,将那李全万刀剁做rou泥。 回头看护云淡之时,只见云淡仰卧在地,口含血箭,鲜血不断自口中涌出,双目圆瞪,怒向星空,已然气绝身殒! 此时突见周边围上十余人,二人正欲冲上拼死,为首一人挥手喝道:“壮士且慢!”二人止住脚步,那人继续道:"壮士误会了,我等也是景仰云淡将军之人,一路护持到此,本也怀有它意,不意将军竟如此惨死!请容许我等向其致以最崇高的敬意!"。说罢,排成一字横列,举刀身侧,表情庄重肃穆,咿唎哇啦地说了一通夷狄语,然后飞奔而去。 二位抱着云淡的尸首,跪在地上,放声嚎啕大哭,浑不在意什么追兵堵截。地处荒野,撕心裂肺的声音传得很远很远,晚风中偶尔传来几声远处的蛙鸣和湖水中鱼儿的噗通声。 两人哭得累了,渐渐静了下来。他们想到要尽快地安置好云淡的尸体,不然的话,云淡身后还会受尽屈辱,被枭首戮尸,曝尸示众。二位浑然没有考虑一点自己的安危。当务之急是要尽量消除痕迹、尽快离开此地。二人迅速将那些杀手和李全的尸体丢入路边湖畔的芦苇丛中。召回战马,托上云淡的遗体,迅速转移。
可是天下之大,究竟去哪里呢?二人边走边议,不觉间来到一座高山之下,二人突然醒悟,山中人烟稀少,总比平地安全,何不寻一高绝之地,人迹罕至,哪怕为天鹰所葬亦是天葬,也胜似为朝廷所获。 二人打定主意,便小心奕奕地背上云淡的尸首朝深山走去。二人找到一处三面峭壁,一面仅有鱼脊一般陡峭小径的绝壁台地。二人觉得这里便是一处绝佳的安葬处,便于台地峭壁前放下云淡,开始用兵刃挖掘。 原来此处台地是冰川遗迹,峰拔岭俊,雄伟壮观。台地中间本是一个冰川运动形成的巨大冰臼深坑,后经千万年的集聚,深坑已为黑土填平,周边植被繁茂。二人心想苍天有眼啊。 黑土柔软,一会便掘下一米有余,把云淡轻轻放入墓xue,盖上黑土,并将周围石块搬来盖上几块以掩人耳目。 行完告别仪式,天已放亮。二人便下得山来,寻得战马,来在湖边,洗却自己及马匹身上的的斑斑血迹,把衣服拧得半干,便穿在身上,意欲靠体热将其烘干,此于军人也是寻常。 二人欲寻处人家弄点吃的,信马由缰,半日来到一处小山村,进一小店正欲吃饭,忽见对面坐下一位仙风道骨、慈眉善目的白髯老人,正上下打量二人,未及开言,只见老者移步过来,道: “二位可否借步说话?”说罢便进入里间。 二人此时已无所畏惧,尾随入内,未及坐定,只听老者道: “二位非是本地人,看二人雄姿非英雄莫属,不知可是云淡将军属下好汉?二位莫疑,老汉非是那势利之徒,只是想帮将军而已!” 二人对视一下,道:“欲帮何忙?” 老者道:“江湖传闻云淡于昨夜已战死身亡,老汉略通奇门星象之术,晨观天象,见云淡将星已坠。老夫复姓上官,素慕将军威名,望能帮将军早日转生!” 二人闻之大喜,知老者所言非虚,更何况,若有虚言,以二人之力,十个老汉也休想活命。二人便一人断后以防盯梢,相距数里,先反向而行数里,未见跟踪,便晲得一处林地隐蔽,直至夜半,始向山里行进。 长话短说,三人上得台地,老者环顾四周,道:“天意啊,二位英雄不通奇门遁甲之术,竟能为云淡将军晲得如此宝地,苍天有眼啊!”说罢,指挥二位巧设石阵,连入口处也布上疑阵,并将峭壁岩窟刻上符咒,然后诵读一遍,两位卫士耳闻风声,只见似有一道光的涟漪掠过台地。 一切停当,三人下得山来,便要作别,老者已看出二位已存决绝辞世之心,欲要开劝,又知无用,便深深一揖:“我代万民感谢二位了,二位走好!”二人还礼后,分道扬镳。 话说凉亭中老道说到情深处,不觉胸廓起伏,众人听得也是感慨万千,虽近黎明,却毫无困意,而太极怀中小家伙却已酣睡多时了。 众人正欲起身,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声,循声望去,月光下,远处一道红彤彤的光影飞驰而至,擦到亭边,又飞奔而去。大家看得清楚,分明是一只火红的狐狸,毛色艳丽,目光哀怨凄楚,双目幽蓝,放射出蓝宝石般的冰晶蓝光。 老道心头一震,脱口而出:“冰蓝?”大家的目光瞬间看向老道。欲知端的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