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叫马小璐

    有人说，人穷命贱。

    其实在有些偏僻的地方，女人的命更贱。

    我叫马小璐，认识的人都叫我璐璐，也有的人给点面子叫我璐璐姐。

    我的工作有些不耻，做着陪人欢笑的买卖，就是嘴巴要会哄人。

    也许你们有人会问我，为什么要做这一行？

    呵呵，我有的选择嘛？

    十五岁那年我爸妈出了车祸，双双遇难，肇车司机跑了，警察没有抓到，最后就不了了之了，本来家庭幸福的我一下成了个没爹没妈的孤儿。

    奶奶见我可怜就把我接过去和她住，可是奶奶本来就寄住在大伯大妈家，靠大伯大妈养着。我住久了，大妈就不乐意了，整天在饭桌上嚼着舌头根，说猪rou又涨了，西红柿也涨了，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本来就养个老不死的，现在又多了个吃白饭的，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每天晚上洗澡的时候，我就觉得有双眼睛在窗外偷看我，后来我知道是大伯，但我不敢对其他人说，怕大妈骂我是小狐狸精，把我赶出去。

    可一来二去的，我就受不了了，晚上的时候我和奶奶说我要走，离开这里。奶奶摸着我的头说：“傻丫头，你现在没爹没妈，一个小女孩能到哪去，靠什么养活自己啊？”然后我哭了起来，奶奶抱着我也流泪了。

    一天傍晚大妈让我喂猪，我粗心大意喂完猪后忘记把门关上，结果一头小猪跑了出去，大伯和大妈废了好大劲才把小猪逮到关回猪圈里，回到家里，大妈给了我一巴掌，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这个死丫头，除了吃饭啥事都不会做，把你卖了都没有一头猪值钱。”

    我捂着嘴巴默默流泪没说话，那天晚上，我发誓一定要离开这里，半夜我趁着奶奶睡着了，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心里说了一声奶奶，璐璐走了，你好好保重身体。然后我一个跑了出去，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我只知道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不属于我的地方。

    结果半路上我碰见一男一女，年龄三十多岁，他们看我一个人就问我：“小姑娘你要去哪啊？”我没理他们，低着头走自己的路，没想到他们从背后抓住了我，然后用一条毛巾捂着我的鼻子，我挣扎了一会儿，就晕了过去。

    醒来后我我发现自己在贵州一个小山沟里，一对夫妇要我嫁给他们十八岁的傻儿子，我不依大吵大闹说要去报警，那对夫妇就把我关在一间破屋里，用绳子抽我，是那种很粗的麻绳，抽在我身上很痛，真得很痛，抽完后他们警告我，如果我再不老实，就打死我，然后把我扔到山上喂野狗。

    我害怕地蜷缩在墙角，双手抱在腿上，低声抽泣着。门外，那个十八岁的傻儿子正用尿和着泥巴，一脸脏兮兮地看着我流着口水傻笑着。

    那天晚上，那对夫妇为了让我以后老实点，决定要我受点苦，不给我晚饭吃。我也不敢向他们要，就蜷缩在墙角，用手指头扣着墙上的泥巴，肚子咕咕地叫着，我想睡觉，可是太饿了睡不着。

    到了半夜的时候，破屋的门突然被推开，我以为那对夫妇又要来打我，吓得我缩成了一团，浑身颤抖着，结果进屋的不是那对夫妇，是个男孩，是个身上穿着破衣服但长得很好看的男孩，他给我拿来了两个烤地瓜，放在我面前，小声地说：“你吃吧。”我看着那两个地瓜咽了一下口水，还没说话，他就走了出去。

    地瓜没烤好，半生不熟的，但我吃得很香，就像山珍海味一样，很好吃，吃完后我心里一暖。后来我才知道，那男孩也是那对夫妇的儿子，是那傻子的弟弟，叫王龙。

    不过有次无意间听他们村里人说，王龙不是那对夫妇亲生的，他的傻哥哥也不是天生就傻，只是四岁的时候从屋顶摔了下来，摔坏了脑子，所以成了傻子。农村人都比较迷信，那对夫妇不知道从哪听说的，说他儿子只是被鬼魂附身，迷了心窍而已，只要找个男孩做他替身，鬼魂就会放过他们的儿子附在那男孩身上，那对夫妇就抱回了王龙，结果傻子还是傻子仍然没有变化，那对夫妇就把怨气撒在王龙身上，动不动就打他，什么最脏最累的活全让他干。

    三个星期后，傻子爸妈选了个黄道吉日，让我和傻子成亲，他们把我身上的衣服全脱光，帮我洗澡，洗完澡后，给我穿了一件大红布衣，说是新娘的衣服。

    那天晚上，傻子爸妈杀了一头猪邀请全村的人来家里吃饭，外面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我一个人被关在房间里，等着那傻子进来入洞房。毕竟我不小了，也看过电视，知道入洞房是啥意思，就是和傻子脱光衣服做那种事。

    我坐在新床上哭，越哭越伤心，抹着眼泪心想我嫁给个傻子以后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于是我就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找了半天，找到了一把新剪刀，我就握着剪刀，想往脖子上捅一下，但我的手颤抖了，又害怕了。于是我心想，等那傻子进来，要是他想干那啥事，我就死在他面前。

    这时，房子旁边的小门突然被打开了，我惊讶地看了过去，只见王龙突然走了进来，他看见我手中的剪刀，停顿了一下，然后迅速走了过来，夺掉剪刀扔到地上，抓着我的手就往外走，我问他要带我去哪？他没说话继续拽着我往前走。

    出了村子，又走了很远，农村的路不好走，全是石子路，而且天太黑又看不见路，我一不小心踩到一石块，崴到了脚，吃痛地叫了声，王龙就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没想到他年龄不大力气却很大，蹲下身子就把我背了起来，然后背着我继续走着，一直看不到村子的灯光他才停下脚步。

    王龙把我放了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对我说：“你再往前走一段路，就会看见一条柏油马路，你在那搭车去城里就行了，到了城里，村子里的人就不敢追你了。”说完，他从兜里掏出一把钞票塞在我手里，全是小面额的，五毛的，一块的，也有五块的，十块的只有两三张，钞票全都皱成一团，不知道他积攒了多久。

    然后他转了身就往回走，我喊着了他，他背对着我停下了脚步，我问：“你去哪啊？”他犹豫了一会儿说：“你自己一个人走吧，我不继续送你了，我回去。”我说：“你把我放走了，你回去的话，你爸妈会打死你的。”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是我的家，我必须要回去。”

    说完他走了两步，又停下了身子，他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说：“我叫马小璐，我奶奶喜欢喊我璐璐。”他背对着我点了点头说：“马小璐，你到了城里别报警好嘛？虽然我爸妈是做的不对，但他们毕竟是我爸妈。”我嗯了一声点头答应了，他就松了口气，义无反顾地走了回去。

    我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王龙的背影，我才继续向前走，脚腕处有点疼痛，我就慢慢地向那条柏油马路走过去。

    走到柏油马路那里，看着打着灯光来来往往的车辆，我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办。犹豫了十几分钟，我决定还是过去拦一辆车，求他带我去城里，不然我继续待在这里，被傻子爸妈追了过来，会把我活活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