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0 以汝鲜血，祭我河山
“所有人抄家伙，浮香的人砸场子来了！他们招呼来了亡命之徒，等这别柳山庄被围死了，咱们谁都逃不了，你们都要被那些暴徒给杀死！”嘉秀大叫，火光零星，照亮一张张由惊恐转向愤怒的脸。 “我供你们吃喝住宿，帮你们挡住捕快追捕，而现在到了需要你们挺身而出的时候，是条汉子，就跟我把侵略者赶出去！你们中，有谁是被别人踩在脸上还不敢还手不敢张口的懦夫？” 本来吵闹的众人变得鸦雀无声。 “有谁，为我一战！” “我！” “我！” “我！” 无数的汉子抢先一步，站在嘉秀面前，山庄之内，群情激昂，包括那本应该不是食人间烟火的老疯子，也挤到了最前面，跃跃欲试。 “你们都把家伙准备好，到时候跟我一起杀回到浮香的狗窝去，有谁怕吗？” “不怕！”所有人异口同声。 “为你一战！”猫须又站出来，看似纤弱的人，却带头发出一声虎吼。 “为你一战！”紧接着的就是三眼弟弟，呼应道。 “为你一战！”山庄三百猛士，异口同声，听得墙外刺客微微颤抖。 此时冷先生也发觉了异样，赶忙出来，他倒是临危不惧，镇定自若。 嘉秀拉着猫须、老疯子与他先到隐蔽处安排对策，首当其冲，必须砸碎那伪神的神像，免得招来以鬼蛾为食的凶猛异兽，其次便是清理墙外的刺客，最后就怕浮香那帮心狠手辣的家伙引来货真价实的军马踏平了这山庄。矮的当然不是官兵，而是自从暴民之乱之后便一直流窜在升平国境内的散兵游勇，他们的组织像是佣兵，完全是为钱做事，凶悍且不讲规矩。 “给我三十人，我下去封山，千军万马也不放他上来。”冷先生如是说，嘉秀相当感激地点头，让甬叔引着冷先生自己去挑选人手。 “那个神像我自己上就够了，不然你们来了也是添乱，但是会不会召来巨怪我现在也说不准，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就是了，见招拆招。”老疯子倒没有疯言疯语。 猫须倒是有点愧疚，“外面的刺客本事大概不必我差太多呀，那么多一起来我好像打不过……” “这不必，我们现在需要把主力聚集在一起，这样才能挡住可能会来的兵马或者巨怪，这些人我领着，你只要能领着我们做好防御，免得被那些刺客偷袭暗杀就是了，能行吗？”嘉秀满眼的期待。 “行！”猫须重新杀气暴涨，不就是猫捉老鼠嘛，我擅长。 “那就行动吧！” 这别柳山庄上根本没几个正人君子，全都是活不下去才到这里蹭吃蹭喝的人渣，最不缺的就是生存下去的手段。 几人分头行动—— 御史大人冷先生带着三十人悄无声息地下了山，不出所料发现了潜藏在山林里的二百黑衣佣兵，都蒙面佩刀，全都严阵以待，只等着山上信号一闪，便趁乱杀个干净。 冷先生从来都不是纸上谈兵的，就算批判武将在外作战不利之前，都是在家中沙盘推演一遍功过的，他的用兵之道展现得淋漓尽致，此时他想的不是坐以待毙，而是以攻为守。 五十人各自用密布盖住手中的火种，趁着林密，分布在这伏兵四周。 等那哨兵发现动作不够利索的庄客点火的时候，火势已经从四面八方燃了起来，佣兵溃不成军，晕头转向的跑出来一个就被好几个庄客扑上去砍得血rou模糊，就算死透了都能在裆上再踢几脚。 浮香作坊请来的佣兵自此团灭。 刺客们躲在山庄的高墙外面，虽然发现山庄里面已经察觉了他们存在，却也只是继续等待，就像每一次猎杀猎物那样，屏息等待。 但是他们并没等来期望里山庄中诸位的溃散，也就没法逐个击杀，却发现他们已经抱成一团，似乎还有个长了夜视猫眼的半妖给他们放哨，一个个不由得咒骂起来，赶忙发信号招呼山下面的武装前来碾压，但是始终都没等来援军。 几个浮香作坊养的伙计还算忠心，也就想要指挥诸位杀手强攻，但是他们大多都是雇主请来的杀手，拿的银子大头是按照人头来算的，但是是个混道上的都发现这次的对手不一般，比起赚钱来，还是保命要紧，一个个按兵不动，只等着按照道上规矩等到天亮就撤，一伙着急却无可奈何，一伙惜命见有变数也就不敢动弹，他们两伙倒是差点在墙外火拼起来。 老疯子搬出了自己的夜壶，里面装的却是比金子还贵重的符水，老疯子面上是吊儿郎当，手段却相当稳重老辣，他将符水泼在那被鬼蛾覆盖的神像上，符水所到之处仿佛有岩浆侵蚀，顿时如同雪球进了沸水一般消融得无影无踪，鬼蛾也多半伤了翅膀，挣扎着落地化灰，但是还有小半个残像，依旧盖满了鬼蛾。 老疯子砸碎了神像，只是阴影掠过，把鬼蛾系数吞了下去，终归是晚了一步。 那用鬼蛾作为诱饵钓来的怪物已经到了，只是常人看不到。 老疯子揉揉眼睛，打开了法眼，原来是个能隐藏在夜色里的变色龙，只不过生长着骇人尖角，体覆同色的钢甲，一条尾巴就比马大，这样个庞然大物若是暴怒，能把这山庄，乃至这山丘夷成平地。 很不幸，这庞然大物遇到的方士的隐藏实力比它要可怕得多。 嘉秀还是处于方士的本能才打开法眼，或者说是能见鬼的阴阳眼，这才看清老疯子旁边有个大到了背景板程度的巨蜥，他险些失声大叫，最终没吱声。 双方只是安静站立，默然对峙。 夜色一丝丝地褪去，偌大的山庄沉寂在肃杀瑟瑟的寒凉里。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墙外面有两伙杀手在吵架，挺坏风景的。 也不知道老疯子暗地里用了什么手段，那巨蜥迟迟没有动静。 还是那老疯子先开口了：吃饱没有？吃饱了就走吧，没吃饱我领你换个地方吃。看来这老东西在作法的时候还算正常。 不用了，这就走。那巨蜥悄无声息地爬到了墙上，嘉秀都觉得那墙岌岌可危，巨蜥在墙头回头，而且点头致意，多谢天师不杀之恩。然后逃也似的溜走。 嘉秀已经懵逼了，顿时有点怀疑这老疯子的身份，但是毫无疑问的是，这老疯子是个比那巨蜥更可怕的存在！ 天亮了，墙外的刺客风一样地逃走了，这惊魂一夜终归是结束了。 还没完，猫须早早凭借墙外刺客的争执声音，分辨出了其中的领头人，被猫须捉耗子似的抓了回来，诡计多端如嘉秀，撬开了这视死如归的“死士”的嘴，他是一个浮香豢养的门客，对于此次行动全权负责，只是没想到，层层手腕都没用上，还被嘉秀反将一军。 反将一军？ 真正的将应该是浮香作坊的岚植吧？ 这才刚刚开始。 “来人，画押之后砍了他的头，你们不会献了祭祀吗，我也献，砍了他的头拿去祭旗！”嘉秀杀了他，从浮香的人打到别柳山庄，而嘉秀在这一夜并没有受到任何损失，反倒是那些庄客更加团结一致了，将这厮斩首，嘉秀也就算是正式宣战，双方的战斗也就是不死不休了，再无退路了。 这也算是嘉秀以铁血谋取盛世所迈出的第一步。 “不要！不要！”那人挣扎，还是被拉出去砍了头。 这天下当然有王法，但是有些杀戮是在化外所允许的。 嘉秀兀自低语：“以汝鲜血，祭我河山。” 只是这英灵幡，又到哪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