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始料未及
闷响过后，一个柔软的身子撞上了自己，叶川心头一震，猛然睁开双眼，却见苏灵躺在自己怀中，口中，鼻中鲜血长流，显然是替自己挡下了一掌，霎时间惊讶，悲伤，悔恨一股脑儿涌上心头，抱着苏灵跪下身去，大声叫道：“师妹！师妹……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这样傻……” 明远大师宣了一声佛号，道：“善哉！善哉！居士何苦枉造杀孽！”双掌一推，将一股大力隔空送了过来。 明远大师的“摩诃无量功”已练至第八层境界，在武学上的造诣甚至超过了住持师兄明空大师，黑衣人不敢大意，向后跃了半步，避开锋锐，明远大师身子微动，好似没有移动脚步，就挡在了叶川苏灵面前。 任平生拔剑出鞘，站到明远身旁，刚刚站定，人群中又飘出一人， 落至明远大师另一侧，正是明月宫那位年轻的师叔莫秋音。 黑衣人冷哼一声道：“‘一蓑烟雨’任平生，‘闭月仙子’莫秋音，很好，很好！明远老和尚，你不用急着送死，咱们之间还有一笔旧账，早晚要算。” 明远大师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自认此生未曾做过一件不义之事，居士此言何指，还请示下。” 黑衣人道：“示下倒也不必了，我的话已经说明，以后每个月十三我都会来这里讨要昭明剑，李老庄主，何去何从，你好自为之！”说着身形一晃，已然跃上了望秋阁的第二层。 群雄当中不知谁喊了一句：“别让这魔头走了！”说时迟，那时快，无数梅花针，金钱镖，飞蝗石，铁蒺藜密密麻麻的射向那黑衣人，黑衣人挥起斗篷一卷，各种暗器哗啦啦落了一地。跟着又向上一纵，跃上了望秋阁的顶层。 叶川猛然抬起头来，盯着那黑衣人的身影，暗暗记下他的形貌，目中似要喷出火来，心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现在打不过你，来日必叫你血债血偿！” 高耸的望秋阁后面，忽然升起一只巨大的风筝，黑衣人借着上升之势，抓住那风筝底部的铁杆，随风筝一同滑行出去，望秋阁顶部的高度距地面有六丈之高，场中群雄纵使心有不甘，却也束手无策。 莫秋音忽然高声叫道：“此人必有同伙！大家到望秋阁后面去搜人，别让那放风筝的跑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群豪立刻施展身法，到大殿后面找人去了，明远大师来到叶川身边，道：“阿弥陀佛，道长可否让老衲瞧瞧这位女施主的伤势？” 本来少林寺的和尚是不能为女人看病的，但明远大师乃得道高僧，这些俗礼也不太放在心上，搭上苏灵手腕，探了探她的脉搏，缓缓摇了摇头，道：“唉……老衲医术粗浅，这位女施主的伤势太重，老衲怕是无能为力了……” 叶川一颗心不由沉入了谷底，连明远大师都说无能为力，那恐怕天底下没有人能救活苏灵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叶川虽然不喜欢苏灵，但苏灵自幼与他一起长大，这些年来对他的好，他都铭记于心，也很是感激，何况苏灵是为了叶川而死，如何能叫他不悔恨自责。 苏灵微一张口，血水立刻涌了出来，叶川用掌心抵在她心口上，度入自身内力。过了半晌，苏灵终于能开口说话，断断续续道：“师哥……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叶川连连点头，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师妹，这么多年，我一直记着你的好……” 苏灵脸上露出了些许欣慰神色，伸手向怀中摸去，颤巍巍地取出一件事物，说道：“师哥……这……这是我给你编……编的一条剑穗，希望……希望你能喜欢……” 叶川接过那物，见这剑穗上的盘结花扣细密有致，流苏华丽精美，共有五条，显然是花了不少心思的作品，想起之前的种种，方知苏灵早就想将此物送给自己，一直羞于开口，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哽咽道：“师妹……我，我对不住你！……” 苏灵又道：“师哥……请……请你转达师父，说……苏灵死而无憾，唯有……一个愿望，就是求师父……不要责罚于你……” 众人听到这里，无不恻然，叶川更是悲痛不能自已，紧紧抱住苏灵失声痛哭，哽咽道：“什么天下道宗之首，什么太清殿云中七子，我……我竟连自己的师妹也保护不了……” 群豪在望秋阁后搜查了半天，也不见放飞风筝的人踪影，只好返回殿前，见到此情此景，纷纷叹息。 穆语瞳忽然想起一事，说道：“凌霄道长，谷中有位师叔精通医术，三年前离谷隐居，据说隐居之处就在杭州一带的空明谷，我们若能寻到他，说不定能治好苏姑娘，” 叶川放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立刻抬头问道：“此话当真？空明谷离此地多远？” 穆语瞳略有歉意，道：“我只知道师叔在空明谷隐居，却不知……却不知空明谷究竟在什么地方。” 李慕云这时已无大碍，走过来道：“此处不难找，我让惊鸿带你们去吧！” 叶川闻言大喜，什么礼数统统忘到脑后去了，也不拜谢，跳起来道：“李老庄主，谢谢你！当真谢谢你！” 莫秋音取出三粒丹药，递到叶川跟前，道：“道长，这三粒九转续命丹请给令师妹服下，或许能助她熬过旅途颠簸。” 九转续命丹乃明月宫秘制丹药，叶川没想到自己与莫秋音素不相识，她却对自己如此大方，连忙接过丹药，说道：“贫道谢过莫……莫师叔！” 李慕云命人备了车马，又安排了一名弟子赶车，叶川抱着苏灵进入车厢，在车内照顾他，李惊鸿，任平生，穆语瞳，唐歌四人则各乘一骑，护在马车左右，一行人不敢耽搁，立刻便上路了。 秋水山庄出了这样的事，群豪都替李家打抱不平，但那黑衣人不曾留下任何线索，也不知他身在何处，叶川等人走后，大家在秋水山庄内商议了半日，终究莫衷一是，傍晚时分，群雄纷纷请辞，李慕云请众人再留一晚，众人不愿再给李家添麻烦，纷纷婉言相拒。 来道贺的客人中，只有一人留了下来——明远大师！ 是夜，李慕云请明远大师到居室中密谈，并遣散了屋子附近所有值夜的弟子。 李慕云沉默了半晌，终于抛出了话题：“大师，那人执意讨要昭明剑，又说与你之间有一笔旧账，会不会真的是他？” 明远大师摇了摇头：“这其中的是非曲直，老衲也说不明白，但昆仑覆灭以后，那人无所依靠，理应摒弃邪念，为何又会到秋水山庄来纠缠？况且黑衣居士的武功太高，那人不可能达到这样的境界。” 李慕云道：“铁老前辈生前对那人极为信任，说不定传给了他什么绝学，当时他没有练成，这些年潜心练功，才达到了如此地步。” 明远大师思量片刻，又道：“不会，以他现在的功力，恐怕已经超过了当年的铁老前辈，这二十年中，我在家师无心大师的指点下，勤修不缀，李施主也一直得到令尊的传授，怎么反而会落到一个无师自通的人后边？” 李慕云也觉得这个推测说不通，道：“哎……无论怎样，他一定与当年一战有关，这昭明剑绝不能落入他手中。” 明远大师点了点头，道：“今日那位凌霄道长，我听说他的俗家姓名姓叶……” 李慕云吃了一惊：“姓叶？在太清殿耿义兰门下……你说他该不会是？……” 整个苏杭都在秋水山庄势力之内，这里的地形李惊鸿再熟悉不过，一行人快马加鞭，第二日一早便到了空明谷。 李惊鸿的心情十分沉重，一路上言语不多，众人进了谷中，道路越发难行，苏灵一直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只是口中时不时叨念叶川的名字，叶川听了，心中更是难过。 这空明谷的内部，李惊鸿也没来过，众人无一认得路，只得在谷中乱转，好在谷中的地形并不复杂，众人绕了一会儿，寻到了一间二层的木屋，急忙打马过去。 到了木屋跟前，穆语瞳飞身下马，在门外抱拳行礼，高声喊道：“宋师叔！千机谷弟子前来拜见！” 屋内传出一个慵懒的声音，“咦？是谁到空明谷来看望我这老头子了？” 穆语瞳忙道：“宋师叔！我是“风雷神鞭”徐丹阳的弟子，名叫穆语瞳，六年前我们见过的！” 那人“啊”了一声，接着便听到移开椅子的声音和脚步声，显然那人迎了出来。 走出来的是一位面色清庸的黄袍老者，见了穆语瞳，说道：“语瞳小友，你怎么有空……” 他话还没说完，叶川已抱着苏灵走上前来，扑通一声跪在黄袍老者面前，恳求道：“前辈！求你救救我师妹！” 老者一怔，方知穆语瞳是带人求医来了，也顾不得许多礼数，让开屋门道：“快请进来吧！” 叶川将苏灵抱入屋内，进了内室，将她平放于床上，黄袍老者一搭她脉象，吃了一惊，问道：“这位姑娘是被何种武功所伤？” 叶川道：“她是被一个极厉害的人所伤，用的什么武功我也不知道。”说完便紧张地盯着老者，生怕他说出“无能为力”四个字来。 黄袍老者皱一皱眉，在屋里踱开步子，口中念道：“百骸俱散，心脉近无，又不知是被什么掌法所伤，这可相当棘手，若非华佗在世，只怕难以医治……” 叶川一颗心沉入了冰窟，忙道：“前辈！即便如此，也请前辈试上一试！无论成功与否，晚辈……” 老者忽然一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下去，叶川以为他不肯医治，正要继续恳求，忽闻那老者说道：“莫慌！” 叶川一番话噎在口中，再也说不出来，只听那老者接着说道：“好在老夫我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正所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纵使这样的病人，却也难不倒我！” 在场众人听了这话，全部愣住了神，唯有穆语瞳低着头，神色颇为尴尬，悄声道：“师叔……救人要紧……你先不要说这些了吧。” 原来这黄袍老者名叫宋应星，是位精通术数，医术，火器，机关术的奇人，著有一本奇书《天工开物》，因而得了个雅号教做“天工”，这宋应星博学多识的确不假，但他有个自恋自夸的怪毛病，穆语瞳早就知道他的个性，却忘了跟大家提起。 宋应星清了清嗓子，道：“你们几个小伙子，都避出去吧，语瞳小友留在这里，助我疗伤。” 众男子立刻退出屋外，到外厅等候，叶川朝李惊鸿长揖道：“李兄，多谢你引路的恩情，府上如今有难，在下不敢耽搁你，请李兄速速赶回吧！” 李惊鸿也不推辞，拱手拜别，“叶公子，请代我向穆姑娘告辞，这些车马算是小小心意，权请收下，咱们后会有期。” 叶川道：“烦劳向令尊转达谢意，万望贵派能够逢凶化吉，平息这场风雨。” 李惊鸿心事重重，点一点头，朝任平生，唐歌分别拜了拜，便带着同来的弟子匆匆离去。 大厅内终于只剩下叶川，任平生，唐歌三人，叶川心乱如麻，任平生一言不发，唐歌也不知找个什么样的话题能够缓解气氛，索性闭口不言，三个人就这般挨到了傍晚时分，穆语瞳终于从房间中走了出来，叶川急忙迎上去，问道：“穆姑娘！苏……灵儿师妹怎么样？” 穆语瞳擦了擦额角细密的汗珠，道：“师叔说，苏姑娘已无性命之忧。” 叶川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连忙双手合十，也顾不得是佛家道家，喃喃道：“阿弥陀佛，无量天尊，菩萨保佑，真武大帝显灵……阿弥陀佛，无量天尊……” 穆语瞳略一犹豫，道：“道长，宋先生还说，苏姑娘他……也许会落下遗症。” 叶川心头一沉，问道：“那是为何？” 穆语瞳叹了口气，道：“苏姑娘全身经脉俱断，骨骼关节多处损裂，即便不落下残疾，武功注定是全废了。师叔还说，要不是明月宫的三颗九转续命丹，苏姑娘根本撑不到这里。” 叶川久久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缓缓说道：“我知道了，穆姑娘，谢谢你。” 穆语瞳道：“秋水山庄出了这样大的事，我得先向谷主禀报，幸好宋师叔这里养着与千机谷通信用的信鸽，等我先去写一封书信，之后便给大家煮饭。” 叶川忙道：“可不敢烦劳穆姑娘！” 穆语瞳笑道：“就算咱们不吃饭，先生还要吃呢。” 叶川幡然醒悟，道：“我糊涂了，那我来帮你吧！” “堂堂云中七子，怎么能下厨煮饭，还是我自己来吧！” “什么云中七子，千万不要再提了。” 他说归说，但终究是没进过厨房，只怕越帮越忙，便不再客气。空明谷中其实是有煮饭的小僮的，不过此时都在忙着煎药。穆语瞳便亲自下厨，煮了一锅青菜面。这煮面的空档儿，宋应星也从房中走了出来，叶川忙上前言谢，宋应星也不谦虚，连连点头。 五人围了一桌吃饭，叶川虽无心思，但是穆语瞳煮的面，多少还是得给个面子吃一点，宋应星到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似乎对苏灵的伤势成竹在胸，连连称赞穆语瞳的厨艺。 众人吃的差不多了，宋应星忽然问道，“小道长，老夫还一直未曾问过你的来历，不知是哪一派高足？” 宋应星虽然有不少毛病，但是医者仁心，见是穆语瞳带来的病人，问也没问就开始治了，这会儿才有功夫细问，叶川忙起身道：“晚辈是太清殿门人，姓叶名川，师承耿义兰耿仙师，受伤的是我师妹，她叫苏灵。” 宋应星哦了一声，笑道：“是耿义兰的徒弟，难怪难怪，老夫一见你，便觉得这小娃儿少年英才，直逼我当年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之时了，哈哈哈哈哈！” 叶川知他喜欢听人夸奖，便道：“不敢不敢，先生博古通今，人中龙凤，晚辈能得先生十之一二，今生便知足了。” 宋应星听的红光满面，竖起大拇指道：“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好小子，眼光真是独到，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叶川盼他能为苏灵多尽些力，嘴上哪敢放松，道：“晚辈素来对医术有些兴趣，他日若有闲暇，烦请先生指点一二。” 宋应星笑得简直合不拢嘴，连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穆语瞳生怕宋应星被叶川捧上了天，咳嗽两声，道：“先生，你也不问苏姑娘受伤的前因后果么？” 宋应星道：“我倒忘了，她这伤势绝非常人所致，不知是什么仇人如此了得。” 叶川便将秋水山庄的前因后果细细道来，宋应星听得仔细，不断捋着为数不多的几根胡须，待叶川说完，宋应星道：“此事当真不简单，不知白老鬼知道了会作何理会。” 他说的白老鬼自然是只千机谷主白墨轩了，他们之间本是平辈，言辞中有些玩笑也没什么，众人又闲谈了几句，穆语瞳忽然道：“先生，苏姑娘的药是不是该换了？” 宋应星“哎呀”一声，道：“险些误了事，多亏你提了一句！” 叶川起身道：“先生，我能不能去瞧瞧师妹。” “好，等语瞳小友给苏姑娘换过了药，你就随我来吧！” 穆语瞳很快就换好了药，叶川随宋应星走入房中，见苏灵的面容依旧清丽，只是少了几分血色，宋应星一搭脉，微微点头，取出金针，刺了苏灵几处要xue，朝叶川道：“这丫头没事了，你就先在这儿守着她吧！” 叶川心中稍觉宽慰，朝宋应星做了个揖，搬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 对叶川来说，接下来这短短的几个时辰，简直比二人之前相处的十多年还要漫长。 “我与阿晴真心相爱，但中间又夹了个师妹，今后……今后我该如何是好。” “灵儿师妹对我如此真心诚意，甘愿为我而死，我决不能辜负她的情意！” “可……可是，阿晴与我两情相悦，我们二人，已经等于确定了关系，我若是移情师妹……”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把苏师妹当做meimei看待，她对我的心意，我一直装作不知，本想她时间久了就会放弃，没想到……哎！” “但是苏师妹对我情深至此，叫我如何能视若无睹……” 这般胡乱想了很久，到了后半夜，有人轻轻敲了敲门，穆语瞳的声音传了进来：“道长，宋师叔吩咐我丑时来换你，你去休息吧！” 叶川起身开了门，道：“不必了，我还不累，多谢你。” 穆语瞳道：“反正我也睡不着，不如陪你一起吧。” 叶川略一犹豫，点头道：“那好，请进。” 穆语瞳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叶川旁边，叶川知她定是有话要说，只是不知从何说起，便率先抛出了话头，道：“今日听闻令师绰号风雷神鞭，想必是使软兵器的大行家，但任大哥，唐兄弟似乎并不会用软兵器，想必你们的师父不是同一人吧。” 叶川早就听穆语瞳说过，千机谷广泛接纳江湖中的云游侠客，谷中没有严格的师承体系，故作此一问，穆语瞳点了点头，道：“任师哥是白谷主的亲传弟子，唐师弟是带艺入谷的江湖侠士。” 叶川道：“那么……宋先生和令师也不是真正的师兄弟吧，我瞧宋先生并不会武功的样子。” “师叔确实不会武功，但他的医术，机关术都很厉害，他曾在谷中造过几样厉害的大型兵器，若是用来攻城略地，定是威力无穷。” “说起来，若不是先生妙手回春，挽救我师妹性命，我这会儿可不知该怎么活。” 穆语瞳声音低了下去，道：“道长和苏姑娘情深义重，当真叫人羡慕。” 叶川苦笑道：“可是我之前一只待她很不好，现在想起来，实在愧疚的很。” 穆语瞳道：“连唐师弟都跟我说，原本他很羡慕任师哥，无论到了哪里，只要一提‘一蓑烟雨’的称号，总有女子倾慕……直到今天，才知道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有一个真心爱自己的女子，他……他真的很羡慕你……” 叶川瞧出她的心事，轻描淡写道：“任大哥可有什么喜欢的人么？” 穆语瞳肩头一颤，道：“没……没有。” “任大哥为人冷静果断，但性子有些孤傲，恐怕很少与人亲近，他没有喜欢的人，也是正常的。” 穆语瞳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穆姑娘若是对任大哥有意，不妨去跟他直说。” 穆语瞳吓了一跳，连忙道：“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叶川道：“以任大哥的性格，就算他心里喜欢你，恐怕也不会对你说的，你若是不开口，两个人难道这样一直耗下去么？” “任师哥不会喜欢我的，他对我……一直很是冷漠。” “任大哥对每个人都很冷漠吧！” “不不，他对我的冷漠，较之他人还要多上三分。” 穆语瞳暗恋师兄以久，因担心此事传开，任平生更加疏远她，不敢跟同门师姐妹说起此事，早就憋的心里难受。但叶川不是千机谷门人，不会把这秘密扩散到谷中去，穆语瞳白天里见他为苏灵伤心流泪，心生同病相怜之意，因此想把这些话跟他说。 所谓当局者迷，叶川早就猜到，其实任平生对她与旁人无异，只是她日思夜盼，终究不得，因此有了这种错觉，便道：“情之一物，不可勉强，穆姑娘何苦这般折磨自己，倒不如与他说了，成也罢，不成也罢，总算有个结果，心中不再挂念。” 他话虽如此，心中却想到自己身陷夏晴，苏灵中间，尚且不知如何解决，没由来的泛起一阵凄凉。 可见感情的事，若放到别人身上，谁都看得明白，偏偏放在自己身上就不灵了。 穆语瞳叹了口气，道：“我也知该当如此，可是我几次下定主意要开口，却又咽了回去。” 叶川想起苏灵几次欲言又止的情形，简直与穆语瞳同出一撤，心中百感交集，摸出苏灵送的剑穗，缓缓系在临风剑的剑柄之上。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屋顶上传来一声冷笑，“说得好听，身为云中七子，却让一个小姑娘替自己受死，真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二人一惊，同时跃起身来，齐声叫道：“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