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同微末年，皇帝昏庸，朝廷腐败，藩王割据，贪官污吏各种苛捐杂税压的民众苦不堪言！ 长期的压迫终于让百姓忍受不住，揭竿而起，开始还只是星星点点的几处，并以燎原之势蔓延至全国各地，同时各地的藩王也野心勃勃的以平反为名招兵买马，于是天下开始了三十年的混战，各路英雄纷纷扬扬的上场，有的如昙花一现便匆匆损落，有的在这段史书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最后临王段远率领仁义之师平定天下，率军入京面圣，皇帝自知自己无能，下罪己诏，禅位于临王。 临王段远称帝，改国号为昱，改元开明，大赦天下，次年殁，庙号太祖显武皇帝，传位于次子段黎，特封天策上将司墨焉为后！ 段黎称帝后，改元修武，尊先帝遗命，封司墨焉为后！ 修武十三年，天下虽偶有争端，但都很快被平定下去，百姓经过多年的战乱终于安定下来，天下迎来大治！ 京城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说话声不段，茶馆里有卖唱女拨着胡琴咿咿吟唱，下面的方桌上，客人们悠闲的喝着茶听着小曲，胡天海地的扯着话，然后就说到了当今圣上的身上！ 如今的皇上当是盛世明君，政治清明广开言路，严惩贪官污吏，轻徭役重民生，百姓安居乐业！ 人无近虑，必有远忧！ 要说美中不足的，就是当今陛下子嗣淡薄，唯一的皇子在六年前，也因为外家谋反而发配离疆，终生不得归朝！ 陛下又不慕女色，自从修武三年贤武皇后殡天后，后位就一直空悬着，陛下之后又罢了三年一次的选秀，并颁旨凡到了二十有五的宫女，给一笔银钱后皆可放出宫另嫁，这便导致了后宫空虚，今上的后宫怕是从古至今的皇帝中，最干净最没有事非的后宫了！ 原本有个勤政爱民又不慕女色的皇帝，他们都是很乐意见到的，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皇上一疏于后宫没有子嗣，这开明盛世却后继无人可如何是好！ 皇宫内的勤政殿里，一个满头银发的俊逸的男子坐在龙椅上，他的容颜却不是垂老之态，看着只有三十有余的模样，应该是少年白头，他手持狼毫低着头认真的批阅奏章！ 一旁是大太监李福在伺候着，看到有宫人端着参汤过来，用手示意着要他们不要弄出声响，他将参汤端到手上后，摆摆手要宫人下去！ 他端着参汤向前走了两步停住，轻声道：“陛下！您先喝些参汤再批阅可好！” 段黎没有抬头看他，道了句：“搁那吧！” 李福将参汤放在桌角后，劝说道：“陛下早上就没有吃什么，还是喝一点吧！” 段黎轻皱眉头，刚想说什么，突然就觉得心里一阵翻滚，弓着身子用手捂着嘴剧烈的咳嗽起来，直想把心肺都咳出来！ 李福紧张的扶着他，担心的问：“陛下！您这是怎么了？”就见段黎面前的桌子上有血迹一滴滴的滴在上面，他惊恐的抬头看他，就见这血是从他捂住嘴的手缝里流出的！ 李福惊吼道：“太医！陛下身体不适快传太医！” 段黎咳出血后，终于慢慢停止了咳嗽，他轻轻松开捂着嘴的手，手心里全是鲜红的血迹，他漫不经心的用锦帕擦拭嘴角手上的血迹！ “让太医回吧！朕无事！”说完坐下身子继续手上的政事！ 这都是陛下这个月第三次咳血了，李福急得往地上一跪，哭求道：“陛下！您就让太医看看吧！皇后娘娘在天之灵要是知道您这样，也会难过的！”说完狠狠的在地上一叩首，他知道那是段黎的禁区，皇后在世时要是有人在他面前提起了她，他定会恼怒一番，续而去金凤宫找皇后的不是；皇后殡天后，凡是在他面前挑拨过皇后的人，都被他一个一个的全部除去了，渐渐的就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皇后了！ 所有人都想不到，明明皇上一直对皇后厌恶至极，却在皇后殡天时，抱着皇后进了潜龙殿，待了一夜之后出来时，一头的青丝皆白，之后皇上就变了，除了没日没夜处理政事，对别的一切都像是没了兴致，就像是一部没有感情的机器，如今转眼十年过去了，再也没有看到过皇上开颜！ 明明是正值壮年，却已垂垂老矣！ 说到皇后，段黎果然有了反应，他翻着奏章的手顿住，神思悠远的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良久悲笑道：“她不会难过的，这都是朕应得的！” 想象着她轻挑眉毛的藐视着自己，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入不了她的眼，讽笑的哼一声‘活该‘！ 你看！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记得她的一颦一笑，连她讽笑时嘴角的弧度都记得清清楚楚！ 并没有像云妃说的那样，只是一时的良心发现，觉得愧疚才会心伤难过，过不了多久就会忘了她，再做他的逍遥帝王！嗯！云彩衣已经被打入冷宫很久了，本来他是想杀了她的，后来一想，她不是一心爱慕权势，为了邀宠耍尽手段吗！他就让她眼睁睁看着云家覆灭却无能无力，一点一点的剥夺她拥有的一切，最后进了冷宫与前朝余下的疯子为伍，她也疯了，他不会杀她，他要让她活着，看看自己疯癫的模样！ 这世上还有什么惩罚，比让人失去信念更让人痛苦呢！ 是了！这世上还有一种痛更苦！让人在不自知时爱上一个人，再由自己的手痛失所爱，从此了无生意却偏偏要活在世上！ 当初那些向自己进言，说她拥兵自重的，说她结党营私的，说她祸乱后宫的，说她有不臣之心欲改立瑞王的，这些对不起她的人，都被他一一抄斩了！ 现在这世上留着的唯一对不起她的人就剩自己，不过他很快也可以去见她了，不知道见到她，她可不可以看在自己做了这么多的份上，不要生自己的气了，就算要生气，可不可以短一点，就算长了也没有关系，他会一直在她身边，再也不会离开，她，总有一天会原谅自己犯的过错！ 段黎有些恍惚的问：“你说！朕下去了可以见到她吗？” 李福一时没有反映过来他的意思，明白过来后惊慌的抬头看他，喃喃叫了句：“陛下...” 段黎也不在乎他答了什么，面上满是绝望的自言道：“见不到了！她说地狱黄泉永不复见！又怎么愿意与朕相见呢！” 多年前就是，凡事只要和皇后有了联系，他就会失了判断能力，去金凤宫大发脾气，多年后，李福又一次见到段黎情绪如此外露，不在是没有人味的机器，可是能令他情绪失控的人，还是只有皇后，也只有皇后！ “陛下！娘娘的心肠最软了，见陛下如此惦念她，一定不忍心不见陛下的！”李福伏在地上，微颤着身体说道，陛下这是心存死志了！虽然从皇后殁了后，他看陛下的模样就有了预感，只是这些年陛下都熬了过来，他以为时间长了会改变，不想这天还是来了！ 段黎听了他的回答，满意的微点点头，道：“传瑞王来见朕！” “诺！”李福说完，深深一叩首后退了出去！ “臣段匀叩见陛下！陛下万福！不知道陛下此时让臣来有何事？”殿下跪着的人，二十上下的年纪，头戴王冠身穿蟒袍，面容俊秀，端是一个翩翩少年郎，此人便是瑞王段匀！ 段黎看着下面跪着的少年，他记得那时还是一个孩童，转眼就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 “起来吧！”他拿出一道圣旨，道：“这份旨意你看看！” 段匀接过圣旨打开一看，这是一份传位圣旨，段黎要将皇位传给他，他把圣旨一收，道：“臣不同意！这皇位陛下还是传给别人吧！” “段家除了你我，没有别人了，皇位还能给谁！”段黎道，他知道段匀因为墨焉的事，一直恨着自己，所以对他也是格外的纵容。 段匀讥笑道：“是了！段家的人都被你杀尽了！不过你不是还有个儿子在离疆吗？传给他好了！” “匀儿！你要明白，是他们一个个的想要谋反，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段匀激动道：“不要叫我‘匀儿‘，这不是你能叫的，就算他们该死，为什么你要害死墨焉jiejie？”墨焉jiejie是这个世上对他最好的人了，她那么好，为什么要害死她！ “住口！我没想要她死！”段黎一怒道，他虽然没有好好对她，但是他从没有想过要杀了她！ 段匀已经气愤的不行了，吼道：“都怪你！就是因为你的自尊心作祟，觉得jiejie太过耀眼，这个皇位也是因为她爷爷才会给了你，你处处与她过不去，为什么她还要救你，就让你去死好了！” 段黎被他说的面如死灰，他也喃喃重复：“为什么你还要救我呢？” 段匀突然抬头盯着他，抛出一个隐密：“你一定不知道，墨焉jiejie被你派去与狼戎作战时，已经有了身孕！本来你还可以有个孩子的！” 至于最后孩子究竟怎么了，自然不言而喻了，战场刀剑无眼，墨焉虽然赢了战争，回朝后身上大小伤口不断，左肩更是被一剑穿过，养了半年才转好，如今看来流产也是原因之一！ 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只是因为他的自以为是，让他还未出世就离开了世间，他只觉得心如刀绞，喉间的甜意怎么压也压不住，一口鲜血喷出！ 段匀见了，顾不得许多的跑上金殿，扶着摇摇欲坠的他，紧张的问：“皇叔！皇叔你怎么样了！我不气你了！我去找太医来！”虽然他心里对段黎有诸多的怨言，但是又怎么会真的恨他，这是他的亲叔叔，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段黎坐回龙椅子上，看着他道：“这与你无关，是我自己身体的缘故！”他怕他会自责。 “既然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就该让好好保重才是，怎么还没日没夜的处理政事！”段匀看着一桌子的奏章不赞同道。 “所以才想要你分担一二！”段黎难得的服输道。 “那你也不用传位给我嘛，不作皇帝我也可以帮你的！”段匀虽然还是拒绝了，但是口气明显软了下来。 “不！还是你接了这个位置，为了这个位置，我失去太多东西了，也该休息了！”段黎眼神深邃道。 段匀呆呆的看着他，说不出话，这一切都是命运的作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