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石头
赵毅在外忙碌布置了一整天，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八点钟，鹏城市内到处都是路口临检，赵毅费了不少功夫才摸回来。 中分头正和一群人在一楼大厅里看电视，吹得唾沫横飞，看到赵毅也只是打了个招呼，就回头继续兜售他的地摊政治理念。 赵毅坐在床上静心打坐了三个小时之后，中分头才意犹未尽的回来。 中分头对赵毅打坐的姿势没什么兴趣，倒是对赵毅为什么跑路颇感好奇。 三合这个地方除了怀揣梦想来鹏城打工却找不到工作的有志青年之外，更多的是中分头这种眼高手低又好吃懒做的闲人，还有赵毅这种因为种种原因跑路的倒霉蛋。 第三次平叛战争后，鹏城逐渐成为了联邦南部的工业中心，无数受到白手起家名人传记影响的年轻人来到这里寻找自己的上进之路。 但梦想很容易被现实摧残，鹏城的工业以电子工业为主，由于女工做事细致又便于管理，所以大部分企业都只招女工。 只有在用工荒的时候才会招收部分男工，前提是一个女工带一个男工。 这样，背井离乡无所依靠的青年们在带来的钱花光之后就不得不沦落三合，一边找工作一边打临工。 有志青年们把三合当做一个暂时的栖身之所，落难时候的蛰伏之地，他们普遍瞧不起中分头这种老混。 老混也瞧不起有志青年们，觉得他们傻得冒泡。 讽刺的是，很多有志青年习惯了三合的懒散后，抛却了曾经的雄心壮志，沦为了三合“大神”中的一员。 三合剩下的一帮人就是跑路躲事儿的人了，赵毅算起来也是其中一员，三合的跑路者中又以赌徒居多。 要么是借了高利贷还不清，要么就是欠信用卡还不上，高利贷还好说，道上的人也是图财，疏通关系找找人说不定可以打个折扣，信用卡其实才是最要命的。 道上的规矩高利贷实在还不上卸一条胳膊或者腿也就抵了，放款的人自认倒霉。 信用卡是还不上要被起诉信用卡诈骗，弄不好要蹲十几年大狱，关键是出狱之后还得接着还。 很多欠信用卡跑路的到三合来，混到住10元床位的地步，手边有了钱还是会想着先还给银行。 当然肯定不是因为他们觉悟够高，而是因为只要你每个月还点钱进去，哪怕不够最低还款额，以后起诉的时候法院也会判你有还款意向，从轻发落。 有志青年和老混都不太瞧得起跑路的赌徒，因为他们虽然身无分文，但比起赌徒还欠着外债来那自然是高人一等了。 只不过相对于有志青年的纯粹鄙视，老混在跑路赌徒面前显得自傲又自卑。自傲是因为自己无债一身轻，自卑是因为自己的过往比起跑路赌徒来实在显得拿不出手。 跑路赌徒中卧虎藏龙，有些曾经是高校教师，有些曾经是企业老板，甚至还有些曾经是联邦政府官员，都被“赌”这一个字害得流落三合。 中分头这种平常只能去玩几十块老虎机的老混，最喜欢挖掘跑路赌徒的光辉往事，一来听着过瘾，大可幻想当初要是我该如何如何，二来是以后吹牛的时候大可以把这些辉煌事迹安插在自己头上。 赵毅曾经看到过中分头听隔壁一个室友，不对，是床友讲述在濠江赌场连赌十几天的往事，听得口水横流，连连感叹自己要是有这么一次，真是死也值了。 中分头这次盯上了赵毅，一口咬定赵毅是个有故事的赌狗，为了诱使赵毅讲往事，甚至不吝于称赞赵毅见识仅次于他。 赵毅百般推脱不掉，只好敷衍道明天保证让你知道，今天先让我睡个好觉。 中分头满怀着对美好明天的憧憬入睡，赵毅却没有如往常般直接入定，而是仔仔细细在脑中把计划的每一个细节又过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纰漏之后才入定。 第二天一大早，赵毅就被楼下闹哄哄的声音从入定中惊醒过来。 开始他还以为是老板娘又揽了些临时工的活计正在凑人，但运起耳报术来一听就觉出不对来，这分明是警察在查人。 中分头从楼下上完厕所回来，一下子把自己摔躺在床上，颇有些瞧不起赵毅的谨慎，“接着睡吧，不关咱们事儿，是警察在搜查杀人犯。听说是从楚庭那边一路搜过来的，看你吓的那个样子。” 赵毅明白警察必然是顺着自己当初从楚庭搭车的那条线索查过来的，过了三四天才搜到三合，已然是自己的万幸了。要是早两天过来，自己的计划都没时间布置。 他一把从床上拽起中分头，“小子，想不想发财？” “发财谁不想，关键是你有门路吗？”中分头被赵毅拽起来脾气很不好，“你要有门路的话你还能来三合？别想着蒙我了，我又不是第一天来三合的弱鸡，松手，再不松手我咬你了啊。” 赵毅强忍着中分头不知多少天没洗头的油汗味儿，扯着中分头的衣领把他拽起来，贴到他耳边轻声道，“老哥我要跑路去横式仓储中心了，等有人问你的时候你就出价300万把这个消息卖给他，便宜了你可别卖。” 扔下中分头，赵毅掏出警用转轮手枪冲天鸣枪，大喝一声，“琅琊赵毅在此，想升官发财的拿命来换吧！” 说完一脚踹开旁边的窗子，翻身跳了下去。 身体在触地的刹那遁入土中，在土中穿梭了两百余米后，从旁边的一条巷子钻了出来，随即跨上早就准备好的摩托车，一拧油门，飞奔而去。 他可没打算按中分头说的坐什么班车去鹏城湾，那样绕远不说，也很容易被警察堵上。 他选择了骑摩托直奔前海湾，那边有他早就备好的摩托艇。 摩托车和摩托艇都是前一天备好的，去租摩托艇的时候他生怕被当地黑帮认出来。好在租摩托艇的虽然跟黑帮有些关系，毕竟只是外围份子，可能手里并没有他的照片画像，所以让他混了过去。 赵毅骑着摩托夺路狂飙的时候，后面早就闹翻了天。 他现身三合的事情在第一时间就报到了白克文那里，白克文一边安排留守的句芒特勤队乘机出发，一边指示当地警方务必要拖住赵毅。 上次让赵毅溜了之后，沈暮雪就怀疑赵毅已经离开楚庭。 她将句芒分为两部，一部在楚庭待命，随时准备出发，另一部则分散开来，到楚庭周边地市搜寻。两部各有十人左右，其中鹏城就有四五个句芒战士。 沈暮雪一边指挥留守句芒战士登机，一边联系在鹏城的手下，告诉他们跟当地警方合作，务必在大部赶到之前拖住赵毅。 早晨五六点钟的时候，天刚蒙蒙亮，街上还没有多少行人，警察也还没有来得及布设路障，赵毅一路上倒是畅通无阻。 赵毅的摩托在街上呼啸而过，很是找到了一些飞车党的感觉，还没来得及感慨，就发现身后有辆车打着警笛追了上来。 警车的性能明显不是赵毅这辆二手摩托能比的，速度很快拉近，赵毅从后视镜中甚至能看到警车里人的模样。 赵毅心中暗暗叫苦，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开局就不顺利，这辆警车一定是原本就停在三合附近，不然不可能这么快追上来。 警车里坐的不是别人，正是上次纵店逃亡时挨了自己一颗手雷的那个叫“石头”的句芒战士，真是冤家路窄。 这个石头也是骁勇，这么近距离挨了记手雷，换别人都死了八回了，他还能继续追捕。虽说有全防护防弹衣的保护，但也能从侧面显示他的体质不凡了。 石头上次被赵毅炸伤后，拒绝了沈暮雪让他回去养伤的指示，誓要抓回赵毅雪此大耻。 按照队里的安排，鉴于赵毅躲在鹏城的可能性极大，上边在鹏城安放了五个句芒战士。每人驻守一片区域，只要赵毅露头，就火速赶到拖住他，等待上边支援。 这次赵毅露面的地点正好在石头的驻守区域内，而且距石头所在不过隔了两条街。 石头得到消息后搭上警车就赶了过来，由一个鹏城警方开车的好手负责驾驶，他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专门负责抓人。 石头是个蒙族人，小时候生活在草原上牧马放羊，十几岁时候当兵入伍。后来被安全部挑中，调入特勤队，但他当牧民时候的手艺却没丢下过。 他最拿手的两招就是套马和投掷布鲁，即便在蒙族中也是出类拔萃的，要不是限于安全部的规定，他回去参加那达慕大会，说不定能得个冠军回来。 套马容易理解，游牧民族生活在马背上，如果不会套马就换不成马，说不定会冻死饿死在草原上。 套马分两种，一种是杆套一种是索套，石头最擅长的是索套，也就是不用套马杆，直接用打着活结的绳索套住马头，拉住烈马。 布鲁是一种用硬木制作的传统狩猎工具，形似镰刀，蒙族高手投掷出去，打在要害部位甚至能够穿透野猪的皮毛。 石头自从修行了巫族功法，体力早已超越人类极限，哪怕是普通的日常器物，他隔着百多米扔出，也足以致人死命。 警车追到赵毅身后不足三十米时，石头一拳击碎了前边的挡风玻璃，随手从车里摸过一只警用强光手电，掂了掂重量，估测好距离后用投掷布鲁的手法投向赵毅。 这警用强光手电是单警配备装备之一，爆闪模式下足以使人短暂失明。前端攻击头具有攻击致痛、制服作用，航空铝合金材质保证防水抗压抗摔。当然它的重量也挺对的起他的性能，装上高容量电池后足有半斤多重。 这么重的一个手电加上石头投掷的力道，砸在赵毅背上的时候赵毅被打的一个踉跄，摩托也一阵晃动，戊土符都被激发起来。 赵毅掏出枪对着后面一通乱射，不求射中，只求能逼得警车躲避。 驾驶警车的警察下意识就要打方向盘躲避，却被石头一把抓住方向盘，哪里还能动的了分毫，“那小子连头都没回，完全就是盲目射击，你怕什么，再说你穿着防弹衣呢，给我把方向盘把好喽！” 说完从手边又摸出个东西来投了出去，惊得司机大叫道，我的手机！ 手机打的赵毅又是往前一趴，虽然有戊土符元气层保护，并不觉得疼痛，但却让赵毅不好控制摩托方向。 这个时候警车已经基本与赵毅平行了，在赵毅左侧不断把车头往赵毅车前插，想要迫使赵毅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