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龙套
赵毅在刘雅的热情推荐下，也在网上加了一些报戏的群。不过像他这种刻意保持低调的人，自然是不会有通告上门了。 赵毅也乐的可以一天天混日子，唯一让赵毅感到不安的是，他能够明显觉察到，纵店多了一些形迹可疑的生面孔，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他知道，这些都是黑道上派出来的眼线，虽然不知道他们隶属于哪个组织，但肯定是来找自己的。这种形势下，赵毅更加低调，等闲并不出门，尽量减少与外界的接触。 直到有一天，孙梦莹回来无意中跟赵毅提起，好像有道上的人正在搜集参加各剧组全部人员的名单，像是要找什么人。赵毅不以为意，光查名单有什么用，跑路用的肯定是化名，只看名单能看出什么来。 回到自己屋子的时候赵毅想到了什么，悚然而惊，黑道并不是要从名单上找到自己，而是要从名单上把自己排除掉！ 可以这么想，纵店虽然人口流动性很大，但所有人分起来无非只有三类。 一是游客，这些人现在进出纵店都有登记和排查，不需要太过费心。 二是本地人口，这些人知根知底黑道查起来也不是问题。 最难查的就是第三类人，为数众多的“纵漂”。这些人散布在各个出租屋，今天在这个剧组，明天在那个剧组，排查起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黑道大佬们找人的经验简直不要太丰富，赵毅跑路到纵店肯定是不敢高调的，一定会减少曝光率。所以哪怕伪装成群演，赵毅也是绝对不敢上镜的，因为一旦上镜就意味着留下了影像资料，暴露的几率会大大提高！ 所以黑道的人只要找齐一个月内参加过拍戏的群演名单，然后再从演员公会拿到一个月内注册演员的名单，两相对比，把演员公会新注册名单中拍戏次数不低的群演剔除掉，自己肯定就在剩下的名单里！ 现在纵店甚至整个长江三角洲所有的进出通道都被堵死了，自己要走只能走地下，但在黎巫禁魂符的压制之下，自己绝没有可能在地下一路潜行几百公里。为今之计只有先找个剧组混进去，找个不用上镜的工作当挡箭牌，躲过黑道的搜寻。 孙梦莹提到自己上次做特约的剧组正招演员助理，可以介绍赵毅去试试，只是演员助理干起来挺苦的，不知道赵毅能不能受得住。 赵毅知道自己这几天深居简出也不报戏才给孙梦莹留下不能吃苦的印象，他笑着说自己以前是在酒店打荷的，什么苦没吃过，演员助理绝对能干。 刘雅和孙梦莹都不太相信，赵毅不得已露了一手厨艺，当初在汇海大酒店跟厨师长老陈学过的手艺果然不俗，很容易就在征服了两个年轻女孩……的胃。 第二天，赵毅按照孙梦莹说的地址找到《汉宫风月》剧组，副导演简单面试了一下就让他上岗了。说是面试其实就是问几个问题，因为演员助理实在也没什么技术要求。 演员助理一般分为三种，最高级的是经纪人，负责安排演员的各类工作，确定演员的发展路线。 中等的是企宣类助理，负责帮经纪人制定出行计划，联系电视节目安排出镜，其实就是协助经纪人处理演员的宣传工作。 这两种演员助理是长期的，属于经纪公司的。 最低级的就是赵毅这种生活助理，负责照顾演员的衣食住行，包括订机票、拎包、准备衣服、端茶倒水等，常被戏称为保姆助理。这种助理最惨最累，没有经纪公司，只能跟片场，收入也最低，一个月2000。 所有这一切比起保命来当然不算什么，赵毅也不是奔着收入来的。世人都以为修真者全是崖岸自高之辈，实际上真正有大神通的人，反而会比常人更像常人。 举凡世间得大成就者，不论是枭雄帝王，还是得道高人，都能上能下，能屈能伸。 这就如天地之间的神龙，为天地气运所钟，百鳞之长，上古时候的应龙甚至能够击杀魔神蚩尤，但神龙有时也会潜在蛇虫的洞xue之中以待天时。 《三国演义》中曹孟德有一段话说的很好，“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春深，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 神龙都是如此，赵毅在这个要命的当口自然也不会摆什么茅山上清派掌教天师的架子。真正的修行者傲气自在心中，只要不屈了本心，外在如何其实并不在乎，“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 副导演安排赵毅给一个叫许鸿远的一线演员当助理，赵毅上学的时候就对娱乐新闻不感兴趣，毕业之后不是在酒店打工就是在为末世做准备，当然更没有时间关注了。 他对于当红演员没什么了解，只听说过一个叫宋千薇的，因为常新林差点把山神印送给她当生日礼物。 许鸿远是《汉宫风月》的男二号，饰演霍去病。赵毅跟了剧组两天，感觉他为人还可以，在明星当中算是好脾气了，不耍大牌。给许鸿远做演员助理不太累，起码不比在汇海大酒店的时候累。 剧组平常也没有什么人来搜查，黑道上的人来剧组拿了人员名单，随后就没了动静，不知道是不是跟赵毅猜测的那样去查不接活儿的人去了。 只是有一次，收工回酒店的时候遇到粉丝探班，汹涌的人潮差点把赵毅他们埋在里边，赵毅只能一边扛着大包小包一边用手推开粉丝，嘴里还喊着“让开让开，不合影，不签名，不拍照！” 许鸿远则是躲在赵毅后面露出歉意的表情向粉丝点头，因为明星要维护形象嘛，是不能够推粉丝的。但粉丝挡着路怎么办，只能是由黑锅专业户赵毅来赶他们了。 赵毅连黄海杀人抛尸案这么大一个黑锅都背了，当然不会在乎再背几次，只是粉丝们手里闪光灯不断，让赵毅很是担心。谁知道他们会把照片给谁看，万一自己被人认出来怎么办。好在赵毅担心的事情最终并没有发生，也没什么人来找赵毅麻烦。 《汉宫风月》这部戏是在纵店秦王宫拍摄的，秦王宫是纵店一个景区的名字，主要接待秦汉题材电影电视剧的拍摄。剧组在这里拍摄是免费的，因为景区主要靠旅游和周边餐饮来拉动收入，剧组来拍摄其实是给他们聚集人气，他们欢迎还来不及呢。 拍戏听起来神秘，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跟其他行业没什么本质区别。只是生活助理实在是太耗时间，好在上清大洞真经不入定也可以修行，只是速度比起入定来要慢上一些。 赵毅每时每刻都吸纳天地元气进入识海，识海中的天地元气一圈圈转动起来，像磨盘一样不断消磨着黎巫禁魂咒的力量。体内的元力也是无时无刻不在运转，努力挣脱着红光的束缚。 如果不是上清大洞真经有随时可以修炼这个优势，赵毅可不敢把宝贵的时间耗费在当演员助理这种事情上。演员助理这一行天不亮就得起床，半夜才能回去，只要跟的演员不休息自己就不能休息。 现场演员在拍戏的时候，助理站在旁边其实很无聊，但又不敢分神，因为随时都有很多小事必须由你来做。导演的交代你要听着，剧本的改动你要记着，演员想喝水就得递上，太阳晒了要打伞，冷了要披衣服反正就是真把演员当皇上把自己当太监。 这天赵毅早早来到片场，剧组在拍摄一段内宫戏份，内容是女二号陈皇后日渐骄宠，在宫中责罚一个不小心说错话的宫女。短短的几个镜头，却惹得导演发了很大的脾气，把演员副导演训了个狗血淋头。 剧组里的人常说演员副导演开机前是爷爷，开机后就是孙子，这话真是一点不错。演员副导演手中权力不小，对于那些四五线的小明星来说，让谁上不让谁上演员副导演有很大的话语权，娱乐圈里常说的潜规则起码有一半是发生在演员副导演身上。等开机后就不同了，又得听导演的吆喝，又得看大牌明星的脸色，还得协调群演，随便哪儿出一点岔子耽误了进度，都得挨骂。 这次就是因为有群众演员没到位，拍的时候发现人手不够，演员副导演就挨了一顿臭骂。 演员副导演挨完骂把一肚子邪火都原封不动发给了群头，勒令群头三分钟之内必须找个群演来顶上，不然以后就都不用他的群众了。 从片场到演员公会拉了群演再过来，三分钟怎么可能够，演员副导演也是被导演逼急了，才说出这么不近人情的话。打发走群头，演员副导演转头看了一圈，正看到赵毅，冲他喊道：“许鸿远助理，过来一下。” 剧组里的生活助理地位卑微到连名字都没人会去记，叫的时候只会叫你某某助理。赵毅一看演员副导演叫他，心里就是咯噔一下，不会让他顶上吧，他这联邦通缉犯的身份怎么能够上镜呢，一周以后电视台一播那岂不是彻底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