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你不懂
大夏某处并不知名的小山村，村口有个卖酒的姑娘，叫胡小酒。 一壶小酒的小酒。 她再等一个归人，但整个天下都传言说，他不会回来了。 她以为他会轰轰烈烈的死，却没想过他的死讯会在纷纷扬扬的传言中毫不起眼，听到他的消息后她说，不卖酒了。 她叫胡小酒，开了一家只卖茶的小酒庐，酒庐是有酒的，不过那坛女儿红她只卖一个人，然后，那个人死了。 她的酒庐茶卖的蛮好，在这一代颇有声名，便是那白鹿洞的先生们也喜欢来这儿坐坐。 她本就是白鹿洞的学生，白鹿洞本就不是一个山里的洞，她这家店，本就在白鹿洞里面，所以先生们在这里喝茶再正常不过了，只不过今日先生们明显有些高兴，自己带了酒水，在草庐一角喝得过于畅快，乃至那声音也大了几分。 “儒门当兴啊！” “嗯，那墨夜平日精明，真正的大事上却是昏了头，他以为墨家剩下的弟子能凭借和那些蛮子的停战得到一大笔好处，结果呢？傻子教出来的还是傻子，为了一个万仞关，这是要把整个墨家都搭进去啊。哼，老夫看啊，这墨家就是一群傻子，真不知道他们缘何能和咱们儒门斗这么些年。” 另一位夫子亦是笑道：“是极是极，今日墨家已坠瓮中，只等我们一伸手，嘿嘿……”说着，做了一个抓去的动作，一手伸进桌上的茶碗，看样子已是有些醉了，两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相视片刻，随后大笑起来。 “现在那墨家的兵，都不在墨家，倒是个机会，他们还以为我们就打算把他们那位公子请回大周，却没曾想，我们原本就打算让他回去。” “是极是极，这却是他们自个的家事惹了祸，留了破绽，我已让子杰去墨家找那位落风了，不知道我这一步棋走过之后，那位墨家公子回到墨家，对墨家，是好是坏？”说着，老人手捻胡须，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他可是得到消息，墨葭并没有嫁给落风，至于原因？显然嘛…… 总不能，是落风良心发现，在最后的关头自己想通了，然后选择放手，世界上哪有这种人？ 如今墨领的军队半数在墨葭手中，另外一半，却在墨敖手中，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取祸之道，哪里有把一族兵马交给一父一女的道理？人会轻易放弃手中的权力吗？易地而处，想来是不能的，只要落风对墨家有所不满，子杰就能借助落风从而加入墨家，到时在就看子杰周旋墨敖父女从而颠覆墨家的事了。 演戏自然要演的足一些，墨羽那里的追杀不能放下，还要给他进步的机会，听说那小子剑法不错，可以趁机“送”他一柄宝剑，以免他回到墨家后不是墨敖父女的对手。 内忧外患，苏玉和李乐这两个儒门叛徒还被蛮族缠着，这是天要你墨家灭亡啊。 两位老人笑着饮酒，眼中是说不出的得意，似乎自己马上就要成为儒门的中兴之人，此后千百年的书卷之中，都会有他们的名字。 ………………………… 庭前花落，在这座城市，如此景色倒是少见。 商都无商，商都无景。 “此时商都，只怕唯有将军这里，有这般树木了。”年轻的商君赟看着眼前的树，说着羡慕的话却没有什么神色流露出来。 他只是一个小孩子，但他必须成为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 商君不喜欢江湖人，大商的人都喜欢堂堂正正，所以也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大内高手，对于刺客，也没有什么好的防范手段。所以，整个商都的树都被那位将军砍了，以免树上藏人，如今的商都除了这位将军府中，再也没什么高大的树木了。 赟，很是理解。 “他可能是整个世界最懂事的孩子了。” 没有带面具的将军看着眼前的君王，一脸满意的神色，嘴里却是道：“陛下，您应该知道，不带护卫出宫，实在是不安全。直接换臣面圣即可，今日这般，却是有些……” “将军莫要多言，我，咳，朕也想出宫转转，至于护卫，将军不会真的只给我安排了一队明面上的护卫吧？”说完，赟眨了眨眼睛，待发现林涵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后，耸耸肩，四处张望了几下，问道：“小楠呢？” “小楠去听书了。”林涵恭恭敬敬的回到，这个大商，若说谁敢和这位年幼的陛下开玩笑，无疑是他，但他却是最不能这般做的，相反，他的每一道礼数都必须无可挑剔才行。 至于那个玉皓留在这里的小丫头，该说果然是孽缘吗？ 摇摇头不去想，这位陛下哪怕有一两分想见小楠的意思在，也不会只因为这件事就来找他。 “陛下今日寻臣，不知臣可做何事？” “咳。”少年天子清了清嗓子，“将军，我是来问国势的。” “国事？陛下当寻太傅或诸位大臣相询，臣只是个带兵打仗的……” “昔年，民事为国事，今日，兵事为国事，况且，今日要问的势，乃趋势之势。” 果然，此言落下，林涵没有回话，少年天子心中一定，接着道：“夏的分裂已成定局，无人管长安之事，刘家在征兵，儒家把矛头指向墨家，吕家不知道在做什么，总之，如今已是无君，此间，朕当如何？” “陛下可听过一句话？国不可一日无君？” 赟点点头。 “夏天子称皇，而陛下称君，便是如此。夏与蛮族虽有天子，这天子却与陛下这君不同，一国大多之权并非在天子手中，故而蛮皇虽被笑倾城一剑斩了，蛮族依然能南下，若非墨夜苏玉实非常人，李乐奇兵在外，只怕依旧是兵锋无匹，而我大商，先君去后只得蛰伏。此时长安乱了，大夏乱了，但大夏依旧就那个强横的夏，此时陛下若有什么想法，只怕没了大夏皇室掣肘的诸多世家反而会更令陛下头疼。” “儒家算计不少，但他们总是习惯以己度人，他们说墨家不懂天下人心，傻，吃力不讨好，但他们那些人怎么会懂墨家呢？阴谋这些事岂会对墨家有用？” “陛下只管端坐龙椅即可，且由得儒家折腾，墨家不懂天下人，是傻子，他们就懂了？” 年轻即掌大权的将军眼神飘向久远的地方，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