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5

    李轩早先也以为苍界身在混沌中，他体内的那个“芥子空间”不过是空间投影罢了，可幻岛的出现，却打破了他这种认知。

    随着酉兄长陨落，幻岛作为他的界，亦显化在洪荒世界，这就证明，圣族所修的‘界’根本不是投影，而是在体内真实存在的，既然如此，那么根本不可能有域外混沌存在！

    所以李轩才得出结论，圣族的“创界”之法想要将中千世界晋升到大千世界，必须衍化域外混沌，也就是“外域”。

    而得出“外域”的结论后，李轩又想到一种可能，如果衍化了域外混沌，那这些域外混沌中，是否可以诞出圣界或者洪荒世界这种大千世界呢？

    这一刻，李轩悚然而惊，因为他发现，如果他的推测都是真的，那么圣族的“创界”之法绝对不止成就混元圣人这么简单！

    每一个大千世界都有与众不同的天道存在，或无情，或有情，但都改变不了受大道约束的铁则。如果将来苍界内真的诞出其他大千世界，那小宝岂不就成了“大道”？难道洪荒世界和圣界都是在别人的世界中不成？

    良久后，李轩才从惊骇中回过心思，摇头笑了笑，将这些念头抛之脑后，他很清楚，现在考虑这些，他还不够格，成就混元圣人才是第一要务。

    既然要成就混元圣人，那么还是要在中千世界的进化上下功夫，而眼前就有一个谜团等待他破解，正是那混沌天河！

    要知道，域外混沌根本没有造化之力，怎么可能生成五行之水，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是洪荒世界衍生的，不过这也仅是李轩的猜测罢了，想要验证这一猜想，必须实地查验一番才行。

    片刻后，李轩化作蓝色巨龙，裹着一层混沌水精，飞身跃入天河之中，开始了漫漫寻觅，这种情形持续整整一年，他仍没有半点收获。就在他准备放弃时，前方突然隐隐约约传来一道熟悉的气息。

    这一刻，李轩心中一喜，不过转瞬就变成了惊骇，他心中狂呼：“这怎么可能，居然是苍的气息！”

    “苍的气息！这怎么可能？”那股气息虽然隐晦，但李轩绝不会认错。

    片刻后，李轩终于顺着感知，来到气息源头，只见一段千丈粗细，长达万丈的紫色枝条静静躺在天河之中，没有一点波澜。

    “这是苍的一缕枝条？”李轩心下骇然，一根枝条都如此巨大，那完整的苍又会如何？

    随着一番细细检视，李轩脸色逐渐郑重起来，这根枝条上居然还有另外一股气息，而这股气息，他亦曾见过。

    “这是盘古斧的气息，当年混沌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李轩打量着枝条断面，眉头簇成一团。

    rou眼可见，那断面光滑如镜，其上气息，正是来自盘古斧，就跟酉兄长rou身所受创伤一样，充满无尽的毁灭之意！不停吞噬生机！

    但让李轩意外的是，那股毁灭气息只停留在表面，并未深入其中，这分明就是盘古有意为之。

    虽然有诸多困惑，但李轩知道此处不是冥思苦想的好地方，所以把这根枝条收进苍界后，就向着混沌障壁行去。

    ………

    一个月后，一条蓝色巨龙冲出混沌天河，很快就重新化作人身。

    李轩盘坐在道果显化上，心中苦涩不已，他再次冲击混沌障壁还是以失败告终，现在的情形很不妙，灵气只够维持六年左右，也就是说，他最多能在域外混沌再呆一年，否则一旦灵气耗尽，他就只能动用苍界内的混沌母气。

    混沌母气乃是苍界根本，如果消耗过甚，必然使苍界受到重创，一旦超过定量，整个苍界就会跟失去大量羊水的婴孩一般，轻则无法再度进化，重则彻底崩塌！

    就在李轩苦思对策时，他突然浑身一震。

    “不好，小宝出事了！”

    心念一转，李轩就来到苍界之内，只见那根“苍”的巨大枝条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身穿紫袍，头戴紫冠的中年道人。

    小宝此刻就昏睡在他身旁，并没有大碍，而他则背着双手，抬首望着面前那棵百丈之苍！

    这一刻，李轩只觉头皮发麻，他刚才已经用神识查看过，那紫袍道人并非实体，而是一缕神念，跟当年附在混沌钟里的盘古神念是一样的存在！

    李轩万万没想到，那根苍的枝条居然内有乾坤，不过现在已经由不得他后悔，正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苦笑一阵，就向着紫袍道人飞去。

    “晚辈李轩，见过苍前辈！”李轩来到那人面前，躬身使了一礼。

    那道人缓缓转过身形，只见他阔面长耳，一脸慈祥，颌下长髯更显仙风道骨，听到李轩见礼，他笑问道：“小友是申的传人吗？”

    见面前的苍和蔼可掬，李轩心中也踏实不少，对于苍认识申，他并不意外，因为当年幻岛一行，他已经从酉兄长处知晓，申和这些洪荒世界的证道生灵都有过接触。

    “申乃贫道兄长！贫道的血脉传承正是得自兄长！”

    “呵呵，既然小友是申的兄弟，那称我一声老哥好了，为兄知晓贤弟心中疑团甚多，接下来，为兄会为你一一解惑，因为这缕神念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等你！”

    “等我？”李轩惊骇道。

    “不错，就是等你，或者说，是在等为兄的传人，实在想不到，我和申的传人居然是同一个人，当年的戏言居然一语成真，当真是不可思议！”

    “还请老哥为小弟解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李轩有种预感，苍的这缕神念就是他此行的机缘。

    “在解惑前，贤弟可否把苍界如何形成告之一二，为兄真的很好奇。”说完，苍席地而坐，静静等着李轩答复。

    待李轩将他的经历简单叙述一番后，苍长叹道：“贤弟真是好机缘，既然成了证道生灵，那日后行事可要小心谨慎了！”

    “还请老哥指点！”李轩使了一礼，心中满是期待。

    “证道的‘道’非是天道，而是大道，一旦踏上证道之路，必受大道约束，而大道最重公平，所以不论圣界，还是洪荒，都会有生有死，有善有恶，而这证道过程，必须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不能有半点投机取巧，因为当你走捷径时，大道就会让你付出相应代价，进而达到平衡！”

    “盘古当年证道失败，是否和此有关？”李轩不禁想到盘古，隐隐有种豁然开朗之感。他原本以为盘古证道失败，是因为开天大劫，造下无边因果的关系，现在看来，没有这么简单！

    苍点头道：“盘古会证道失败，不但是因为开天时毁掉太多生灵，造下无边因果，更是因为太过急于求成，想要一蹴而就，这才惹下大道惩戒，从而落个身死道消，贤弟难道不奇怪，为何洪荒顶端会开个大洞吗？”

    对于这个大洞，李轩早有疑惑，如今从苍的话里，却是听出一鳞半爪。

    “莫非这个大洞就是大道的惩罚？”

    苍叹声道：“不错，当年盘古一斧之下，就将世界障壁砍破，按理来说，盘古兄弟使力精准，绝不会犯如此低级错误，所以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大道插手，借盘古兄弟之手，惩戒洪荒！”

    “苍老哥，既然大道已经给了洪荒惩戒，为何申兄长他们还会从外域而来？”李轩心中很疑惑，盘古的劫数明明是三千魔神才对，这里面一定还有隐秘。

    苍苦笑道：“你们圣族之所以会来，皆是为兄一念之差！”

    “什么？”李轩只觉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苍的话实在太令他震惊了。

    苍叹道：“当年此洞破开时，盘古正处在证道的紧要关头，哪里能够分心，所以为兄一时心软，就让盘古砍下为兄一根枝条，堵在那漏洞之处，直到你们圣族到来，为兄才醒悟，我当年的做法真是大错特错！”

    “洪荒既然被盘古破开大洞，此洞就是大道对盘古的考验，可为兄越俎代庖，使盘古得以撑开天地，证道将成，却是犯了大道忌讳，如果不是失了大道护佑，你们圣族岂能算出洪荒世界？”

    李轩心下默然，片刻后，隐有所悟，盘古身化洪荒万物，不正是弥补洪荒世界缺失的那一段历程吗？

    他之前已有猜想，中千世界只有在完善“内域”后，才会晋升大千世界，可盘古凭借自身法力，生生跳过这一阶段，当他撑开混沌时，只有天地，而无内域星辰，更没有世间万物，而盘古的陨落，岂不是正把这些缺损补上？如果不把这些缺损补上，那洪荒世界会怎样？

    “苍老哥，如果盘古不陨落，洪荒世界怕是生机不存吧？”

    苍苦笑点点头，“不错，洪荒世界要想留得生机，不但盘古不能存在，为兄同样不能存在，为兄的诞生，既是洪荒的大幸，亦是洪荒的大不幸！因为一个世界不能存在两个天道！”

    “如果小弟记得不错，老哥应是遁去的一才对，怎会与盘古演化的天道冲突？”说完，李轩不禁望向昏睡的小宝，一脸的关切。

    “贤弟放心，你这棵苍已经独立成界，是不会与洪荒天道冲突的！”苍笑着解释道，“为兄身为遁去的一，一旦证道有成，就能使洪荒世界直接完满，脱离无量量劫，所以说，为兄能够诞生，是这方世界的大幸，但正是这遁去的一，亦是洪荒的大不幸！”

    “天道五十，大衍四九，盘古演化的天道虽为四九，但仍可衍生遁去的一，进而完善自我。同理，为兄身为遁去的一，同样可以衍生那没有的四九，从而成就五十天道。”

    “天道不同，意味着世界规则不同，盘古作为rou身生灵，他证道后的世界自然以rou身生灵为主体，所以不论妖族也好，巫族也罢，都是天生的修炼种族，拥有天赋传承，而草木灵根则修行困难，化形不易！”

    “如果换做为兄证道成功，则情况正好相反，草木灵根会大兴，而rou身种族反而会成为弱势！”

    “正是因为两种天道不可调和，所以一旦相争，必然不死不休，直至一方彻底消失，争斗才会停止，如果盘古能够证道成功，以混元圣人的能力，自然可以阻止这样的惨剧发生，而为兄到时也会在盘古帮助下，遁出洪荒，再去寻找新的世界，以求证道有成！”

    “但事情坏就坏在，盘古虽然证道失败，但他演化的天道却已存在，没有混元圣人相助，为兄根本无法脱离洪荒世界，所以为兄证道成功之日，就是盘古所化万物陨灭之时！”

    “为兄心中不忍，这才选择牺牲自我，帮助盘古消灭你们圣族！至于完善洪荒之事，自有混沌青莲的传人完成！”

    待苍一口气说完，李轩在解开许多疑团的同时，又升出新的疑惑，“既然老哥是第一位生灵，为何不阻止盘古出世，那样的话，老哥不是必定证道成功吗？”

    苍摇头道：“没用的，为兄已经说过，大道最重公平，当为兄诞生那一刻，就注定了盘古的诞生，因为盘古就是大道给为兄的考验，为兄可以阻止盘古出世，但大道至公，必会降下更难的考验！”

    这一刻，李轩悚然而惊，既然大道会给每个证道生灵考验，那自己的考验又是什么？苍界的磨难又是什么？

    “老哥，难道说小弟也有这样的考验？”

    苍点头道：“不错，贤弟也有这样的考验，而这考验正是为兄！”

    “什么？”李轩猛的站起身形，脸上尽是骇然。

    “呵呵，贤弟不用紧张，你既然继承了为兄的传承，就等于夺了为兄的证道机会，你将那根枝条带进这苍界时，大道的考验就已经开始！”

    “如果贤弟十恶不赦，是心思狠毒之人，那么为兄绝对不会手下留情，自会一举吞了那个小家伙，将此方世界占为己有，再次证道！”

    “不过贤弟真的不错，为兄已从小家伙那里知晓，贤弟乃是至善至情之人，你在洪荒所作所为，为兄十分欣慰！所以贤弟放心就是，为兄不会坏了你的证道之路，否则你我也不会在此促膝长谈了！”

    “老哥高义，小弟拜谢了！”李轩深深使了一礼，心中满是感激。

    “呵呵，贤弟不必如此，你要谢，就谢你自己好了，正所谓，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报，大道公平，你受之无愧！”

    “老哥如此慈悲，愿意舍己为人，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为何大道不给老哥一线生机？”李轩感恩之余，不由问出心中疑惑。

    苍笑了笑，指着那棵百丈之苍说道：“这不就是大道给为兄的生机吗？如果不是为兄主动放弃，贤弟这会恐怕已经身死道消了！”r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