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来到S市的这段时间里，杨林的心情就好比坐过山车似的，大起大落。现如今，杨林就像是一只惊弓之鸟，他开始后悔那句“不离开”的承诺了。

    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一遍遍重现在杨林的脑海里。

    忽然，杨林身体打了一个激灵。他匆忙翻出之前看过的报纸，找到《寻人启事》那一页，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张男生的照片。

    这不就是那晚陈雪带进公寓的男孩子吗？

    杨林被自己的这个发现吓得不轻，以至于他自己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杨林本打算报警，可他并没有这么做。

    第一，杨林没有和那个男孩子正面接触过，所以还无法确定他们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第二，从陈雪最近的表现来看，她对这件事情显然是不知情的。也就是说，这个男孩子并不是在碎花公寓失踪的，而应该是在离开公寓以后不见的。

    第三，关于碎花公寓的事情，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好，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风，吹动窗外的柳树，几缕柳枝敲打在玻璃上。那鼓点般的响动，此刻倒更像是命运的嘲笑，嘲笑杨林的无知和无能。

    杨林整晚都未能入眠，精神高度紧张的他，随时处于崩溃的边缘。

    也许是对白天的信任，又或许是他自己实在支撑不下去，杨林终于在日出之时，听从了睡意的安排。

    不过，手机铃声似乎不愿意成全杨林的美梦，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该死。”杨林咒骂着，接通了电话，“喂，你好。”

    “杨林，是我。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可一定得挺住。”

    四眼总编的声音，犹豫中又带有焦急，很是矛盾。

    “少废话，你快说。”

    杨林被手机吵醒，本来心里就窝火，一听到是四眼总编的声音，更是不爽至极。

    “那个……梅小洛去世了。两位老人家都快疯了，你快些回来吧。”

    听到这里，杨林瞬间清醒起来，他猛得站起来，对着电话大吼：“你他妈的放屁！这怎么可能？”

    还不等四眼总编解释，杨林早已经把手机摔到了地上。

    杨林拿起包，连脸都没洗，就冲出门去。

    陈雪在月季花园里给花施肥，见到杨林神色匆匆地走出碎花公寓，她赶忙迎了上去。

    “杨林哥哥，你这是要去哪啊？”

    “我要回去。”杨林边走边说。

    “你昨天不是决定不走了吗？”

    陈雪紧紧跟随在杨林身后，杨林走得太快，陈雪已经有些气喘了。

    陈雪小跑几步，挡在杨林面前，撒娇地说：“人家不许你走嘛！”

    “起开！”杨林简单粗暴地推开陈雪。

    陈雪这样的瘦弱女子，哪里经得住杨林的推搡，顺势便倒在地上。

    杨林没有回头看陈雪，连句抱歉都没说。眼下这个时候，杨林的心里只有一个人，那便是梅小洛。

    杨林一下飞机，想要给四眼总编打电话，才想起来自己把手机留在了碎花公寓304套间。

    杨林只好先坐上出租车，再借用司机的电话。可他实在记不起四眼总编的号码，因为他以前根本就没有去记过四眼总编的电话。

    杨林只好把电话打到梅小洛的手机上，希望梅小洛的父母能够接电话。

    “喂，你是？”

    接电话的人是梅小洛的父亲，他虽强忍悲痛，可声音还是哽咽。

    在得知是杨林打来的电话后，梅小洛父亲只对杨林说了一句：“到市公安局的二号会议室来。”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四眼总编在市公安局大门外，来回徘徊，等候着杨林。

    一辆出租车停在这里，杨林从车上下来，四眼总编朝他走了过去。

    “哎哎哎，我说你还没给钱呢！”司机冲着杨林大喊，“公安局门口也敢不给钱啊？”

    四眼总编拽住了杨林，示意他站在原地，先别进去。

    然后，四眼总编走到出租车旁，向司机致歉后，支付了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