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通幽显灵
三猛子和陈甲的尸体被抬了过来,停放在前堂中间,身上蒙着白布。在不远处还停放着一溜担架,上面盖了帆布。温良心里一动,知道这应该老乔叔他们的五具尸体,也被请到这里来了。 他见老刘叔也在,笑着过来跟他打招呼。 只见一个穿着一身黑袍,头上挽着一个古怪发髻的女人背对着他站在三猛子和陈甲的尸体前。 二老爷示意大家安静。 那女人静立了一会儿,转过身来,在地上一个蒲团上坐下。估摸着应该四五十岁年纪,但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粉,看不太出真实相貌。嘴唇却是黑色的,眉毛描得很粗,看起来颇为诡异。 周永省悄悄说,这仙姑他九岁那年还见过。当时说是给东边老许家的一位被鬼附体的jiejie驱邪,他当时也去看了。不过那会儿这仙姑还不像现在这样涂脂抹粉,印象中还长得挺好看的。 不一会儿,就见那仙姑抖动起自己的双腿,而且双手飞快地拍打,这姿势和节奏看着十分古怪。如果是寻常人,想做出这样的拍打动作恐怕都难。 越到后来,这拍打就越快。周永省看着看着,居然有些头昏脑胀,只觉得像是有很多面鼓在他耳边敲。昏昏沉沉的,胸口闷得厉害,正要忍不住大叫一声,突然那拍打声停了。 回过神来,就见那仙姑闭着眼睛坐在蒲团上一动不动。见站在三位爷爷身边的醒儿脸颊通红,似乎刚刚也难受得紧。 转头看旁边两位,陆猴儿全神贯注地盯着仙姑看,脸上似乎有几分吃惊。恩人兄来的时候抓了一把梅子干,正一粒粒吃着,像是看得津津有味。这梅子干是家里人自己采摘新鲜梅子,用祖传的方法炮制的,别的地方还真买不到,恩人兄像是十分喜欢。 前堂里安静得有些吓人。也不知过了多久,仙姑突然睁开眼,但是一直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 二老爷问发现了什么。 仙姑闭上眼睛,良久才睁开,摇了摇头,说什么也找不到。 听她如此说,老刘叔等上了年纪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不过在场的年轻人却是不明白。周永范悄悄跟身边的哥哥说,这怪女人装神弄鬼的,来骗钱的吧? 没想到那仙姑的耳朵却极其灵敏,居然听到了,转过头来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周永范吓了一跳,但知道今天家里有这么多人在,也不如何害怕,不甘示弱地望了回去。 那仙姑盯了他一会儿,又把头转了回去。隔了一会儿,又开始飞快地拍打起双腿。而且节奏之快,远远超过前面一次。不一会儿,就见她那张雪白的脸竟然现出一抹赤红色,而且越来越浓。 周永省只觉得眼冒金星,头重脚轻,抓着温良扶了一下才没栽倒。迷糊中,隐约感到嘴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听恩人兄的声音在耳边说:“吃颗梅子干就不头晕了。” 嘴里一咀嚼,酸酸甜甜的,确实是家里自产的梅子干。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头脑居然慢慢地清醒了不少。 见那陆猴儿凑过来低声说:“兄弟,你有没察觉这女人的气机不对。” 温良点头:“阴火乾南,阳气离东,兑东南,阴阳混淆,十分特别。” 陆猴儿重重地点了点头,他脸色凝重,又挠了挠脑袋,像是有什么想不通:“这女人身上的气机让我想起一件事,我那死鬼师父还在世的时候,曾经跟我说起过一种叫通幽显灵的法术。据说用出这法术的人可以看到死人在世间残留的印象。不管这人的魂魄是入了轮回转世去了,还是干脆已经魂飞魄散,只要这人在世上存在过,那么他死前的一刻都能被这法术捕捉到。” “不过,我那死鬼师父也说过,这法术早就已经失传了,他虽然也研究过那法术很多年,想要重新复制出来,但到死也没有做到。没想到这女人用的什么显灵之术,气机变化的奥妙居然有通幽显灵的几分神韵。”陆猴儿大约是想起了他师父,怔怔失神。
温良倒是在老头子的笔记中见过这通幽显灵法术的记载。这门法术其实正是出自鬼门,严格来说是传自冥界。它的本名叫做九幽法相显灵神通。当初创立鬼门的九人只是得了部分的传授,后来经过他们摸索,在此基础上创出了这门通幽显灵的法术。 只是这通幽显灵相比完整的九幽法相显灵神通已经是简化了许多,但仍然极为晦涩艰深。而且这门法术也有诸多限制。刚才陆猴儿说任何死人临死一刻的具象都能被通幽显灵捕捉到,其实这说的并不对。 通幽显灵只是将人死之前残留的意念显现出来,这只是一种残痕,连魂魄都不是。所以能从中获取的信息十分有限。而且使用这法术的对象还必须刚死不久,不然那残念已经消失,法术也就无效。 这门法术修炼十分艰难,而用途却很是鸡肋,所以传了几代后,就鲜有精通这门法术的鬼门之人在外行走。因此这法术也就慢慢成了传闻。 老头子只对炼器有兴趣,所以这门艰深晦涩的法术他也不会。不过他留给温良的鬼门典籍里倒有这个法术的修炼之法。温良在冥界有的是花不完的时间,这门法术他也没学会,但由于日日摸索,倒是给他看出一些门道来。 这仙姑所用的显灵之术,虽然抖腿拍手看起来有些古怪,但这些动作想必都只是些掩饰。真正的玄妙似乎跟鬼门的通幽显灵有异曲同工之妙。 温良仔细感知她身上的气机变化,与鬼门法术进行对照,虽然有若干区别,但其关键之处确实是同出一源。 见她脸上的赤红之色已经由浓转淡,然后又逐渐升起一股黑气,知道她在施法过程中不知遇到了什么变故,不仅施法无法成功,甚至连想中断施法都不可得。再这样下去恐怕连她本人都有性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