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原来你是照鬼镜
不过这大房子老头基本也不大住，主要是用来堆放一些材料。他呆得最多的地方还是那个没有窗子的地下实验室。 温良倒是很喜欢这房子。这地方够大，房间也多。他挑了一间有个大落地窗的，就搬进去住了。想不到做人的时候没完成的想法，做了鬼了，反倒一偿宿愿。 虽然白天得拉上厚厚的窗帘，但是晚上却可以在阳台坐坐，吹吹风，还是十分惬意的。 有时候会很想苏家那姐弟俩，还有老竹竿。他很想回去看看他们。可是老头子一听就黑了脸，大概是怕他跑掉。 温良只能暂时放下这个心思。从第三天开始，老头子就没再给过他寒髓。而是教了他一种方法，用来培育身体的灵力。据老头说，直接服用寒髓虽然可以快速补充灵力，但对本身却没有多大好处。若想要长久打算，还是要通过自己修炼来培育灵力。 温良记得老竹竿曾经说过，除了吸食人的阳气之外，鬼还有很多种方法能够增加自身灵力。而其中有一种最佳的，可以通过某种特别的法门来吸收天地精华，继而萃取成自身的灵力。 眼前老头教授的这个《锻魂篇》，想必就是这样的好东西。心想，到时候还可以让老竹竿一起学了，这样就不用天天跑去医院蹲守了。 这篇东西看着字数并不多。但老头却花了三天时间来解释，温良才略略明白了些皮毛。概因这里面涵盖的东西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与他以前接触的知识体系完全不同。 时间倒也过得充实。他每天除去按照《锻魂篇》来培育灵力之外，就是看炼器方面的书，或者给老头打打下手。那三本书读完之后，老头又给他挑了几本。也开始让他接触一些实际的制器手法，比如如何熔炼材料，如何给材料去除杂质，如何绘制简单的符纹等等。 一个学得用心，一个教得也起劲。一老一少浑然忘了时间的流逝。那老头从那天以后就再也没提过返灵阵的事，也许是忘了，又或许是教学生教得上了瘾，又或者是有其他什么打算。不过温良也乐得不提。 这天温良在楼上按照《锻魂篇》修炼完毕，只觉得精神抖索。下了实验室，见老头子在埋头搞他的法器，就自己到书架，准备挑几本书。 注意到书架上放着一副眼镜，黄褐色的镜片，镜架似乎是用黄铜所制，雕刻着一些古拙的花纹，看着有些眼熟。后来才想起当日老头子超度亡灵的时候，曾经见他戴过。 就拿了这眼镜戴上，试了试，倒是比一般的墨镜还帅气，说：“老鬼头，这眼镜哪里买的？” 老头专心他的法器，头也没抬：“这是琥珀镜，没得卖。” 温良摘下那眼镜，心想这镜片原来是琥珀做的，真特别。 老头又说：“你把眼镜戴上，然后按照我说的把灵力凝聚双目。”接着就教了一段运用的法决。 温良这些时日修炼《锻魂篇》也颇有成效，已经能够捕捉到体内灵力流动的轨迹。把眼镜重新戴上，依着老头教授的法决，集中灵力于双目。 只是隐隐觉得双目变得有些冰凉，但并没有发现眼前有什么变化。于是转头去，想问问老头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发现眼前的老头跟平时有些异样。身体漂浮在空中，身上沾染了许多暗黑色的血污，头顶冒着黑气，脸色发青，样子十分可怖。 温良吃了一惊，这样心神一分，灵力散乱，只见眼前的老头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大概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重新运起灵力，果然见老头又变成了一副鬼魂的模样。 他一摘下眼镜，老头又恢复平日的模样。 “这幅琥珀镜，又叫照鬼镜。还是我师父当年送我的。这镜片是琥珀原石所制，师父又在里面添加了符纹阵列，是一件可以照出真实的法器。” 以前老头说他自己是鬼，温良还曾经怀疑过。因为这老头子看上去无论哪点都像是个活生生的人。连身体都跟人一样温暖。他还曾见他大白天的出门，根本连阳光都不惧。这怎么能是一只鬼呢？ 可是今天这琥珀镜却让他看到了老头的真实鬼身。但他又觉得奇怪，这眼镜里看到的鬼又和平****见到的有所不同。 老头让他拿一两玄星沙给他。温良去货架里找出来，还有半盒，称了一两给他拿下去。 “这琥珀镜不仅能照出真实，还能照出鬼魂身上的业力。” 老头把玄星沙放到炼炉中：“我身上的血污有多少？什么颜色？” 温良哦了一声，说：“几乎满身都是，嗯，颜色……红得发黑。” 老头沉默了一阵，说：“跟我预料的差不多。” “这个血污有个专门的术语叫鸣谪血污，是一种业力。血污越多，颜色越深，就说明背负的原罪越大，业力越深。就像我这种，如果转世轮回，根本做不了人，只会堕入畜生道，甚至饿鬼道。” 温良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想到轮回转世还有这样一种说法，他原本以为只要转世，必然是重新投胎做人。 “所以师父教导我时就一直强调，在超度亡灵之前，必定要先观照其本身业力，如果是鸣谪血污缠身的，贸然为其超度，有可能反而害了此人。” 温良却有些不解，正想说这鸣谪血污看着这么恐怖，想必是这鬼魂曾经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算让他堕入轮回变成畜生，那也没什么。可是立即就意识到不对，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这老头显然不是个坏人，但身上的血污却极其恐怖。想起当日老头发疯，那些被他无意扔进炉子烧得魂飞魄散的鬼魂，忽然就明白了其中缘由。这老头发起疯来什么都不记得，恐怕这种事情也不少发生，难怪会有这么厉害的鸣谪血污。 看来，被鸣谪血污缠身的不一定是坏人，而没有鸣谪血污的也未必是好人。 “那一旦被鸣谪血污缠身，难道就永远无法转世成人了？”温良觉得这有些说不通。 “以前地府还在的时候，这些鸣谪血污缠身的，除了被直接轮回去畜生道、饿鬼道的，大多数都被黄泉接引人带回地府，或者镇在地狱，或者有些干脆投入地府门下，借地府的幽冥之力清洗化解血污。” “那如今……”温良还抱着一线希望。 老头摇了摇头：“没有办法。” “这些年来被我捉回的鬼魂，除了有些实在恶贯满盈的，被我直接超度去轮回，其他一些沾了鸣谪血污的，都被我用魂瓶封起存放。假如有一天我们能重开地府，说不定还能给他们化解掉。” 温良想想这些血污缠身的鬼魂，一旦转世就会投去畜生道甚至饿鬼道，光是想想就是毛骨悚然，那真还不如就此魂飞魄散，免得受这轮回之苦。 他又想起一件事，上下打量老头，狐疑地说：“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像鬼？看起来就跟活人一模一样。”要是不戴上琥珀镜，根本看不出这老头会是个鬼。 “这叫假身。只要你好好修炼，日后也能做到。”老头淡淡说。 温良迟疑了一下，把眼镜放回原位，也不找书了，回到楼上继续修炼他的《锻魂篇》。 其后的时间过得越发的充实。知道修炼出假身后就可以像人一样走在太阳底下后，温良修炼得就越发起劲了。至于炼器方面，老头也教得越发勤快，似乎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都传授了出去。有些温良理解不了的，就让他强行记下，等以后慢慢体会。 温良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而且这段日子也过得并不太平，让他心惊rou跳的。因为，老头子又疯了三次。而且发疯的频率似乎越来越高。虽然事后老头子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只是加紧督促他修习。但温良总是忍不住担忧。 这天，温良正在实验室里观察玄星沙的熔炼火候，见老头子从楼上走下来，双眼通红，一脸疲惫。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温良停下手头的活，走到老头子身边坐下。 老头子似乎很疲倦，看着温良，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温良爬起来，去书架上取了那副琥珀眼镜来，说：“老鬼头，你要是答应把这宝贝送我，我就带你去返灵阵怎么样？” 老头子似乎吃了一惊，有些激动，又有些难过。 温良一拍桌子，笑说，“那就这样定了！就明天。”取过眼镜戴上，哼着歌就上楼去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处处好风光啊好风光……” 乱七八糟，也不知道唱的是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