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跟踪之人
攀出高墙的藤萝惊得打颤,胧兮忙携裙跑到墙后。 “溪音,发生什么事了,这----。” 目光循去,只见溪音脚下正踩着一个家丁打扮的人。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那人哭喊的求饶声里回带着**。 溪音弯身,一把将那人擒了起来,侧眸道:“胧兮,想必那日跟踪我们的就是这个小贼了。” 走上前去,胧兮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一脸狼狈跟踪者,不禁狐疑,眼前这个正吓得发抖的鼠辈会和上次跟踪他们的是同一个人? “上次也是你在跟踪我们?”胧兮的语气颇似探询。 “说,是不是!”溪音跟着斥问。 那人吓得连头都不敢抬,却又颤着声色极无辜地回答:“回夫人,公子的话,不……不……是小的!” 闻言,溪音火气便上来了,用力地紧了紧他的衣领,道:“你还敢说不是!” 那人吓了一跳,哭求着说:“公子,真的不是小的。小的对天发誓啊,今天绝对。。。绝对是头一回。” “是谁派你来跟踪我们的?”胧兮这才问,他们好似一开始就忽略了这个问题。 “是……是……”那人仍是招供得犹犹豫豫。 “说不说!”他现在的德行以及之前的卑劣行径竟使溪音有些忍无可忍,这一吼,便使得那人双腿发软。 “我说,我说……”他吞吞吐吐,“是……是我们家侯爷。” 闻之,胧兮与溪音并不显得意外,胧兮问他:“刘淖?” “嗯,嗯。”那人可怜巴巴地点着头。目光一直不离开溪音正攥着他衣领的手,仿佛他手里捏的是他的小命。 胧兮无奈地轻笑一声,或许自己早该想到,既跟踪之人只是如眼前这般瘦弱无力的一个下人。那么,不用问便可猜到主谋究竟为何方神圣。只是他这么做究竟能捞到什么好处,太无聊了吧?再度想起近日曲梁封城之事,城内之人皆是人心惶惶。他倒好,换着方式玩花样,只怕这封城之事在他看来,还是可以算是一个“意外收获”呢!世间怎会有如此之人? 溪音的火气更大了,“刘淖派你跟踪胧兮是要做什么?!” 面对溪音一副不可饶恕的表情,他只得痛哭流涕地求饶:“公子,公子!您放过小的吧,小的也是奉命行事,并非有意冒犯啊!”若非被溪音抓着,估计这会儿他该下跪磕头了。 “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溪音哪会吃他这套,再次将那人的衣领狠狠一紧。 哭爹喊娘声更加“悠远”:“饶命啊!我们家侯爷只是让小的跟着夫人,再把所有的情况与他汇报一遍,仅此而已啊!起初小的也怕,与侯爷说小的人拙,只怕会误事,可他的脾气想必你们也是知道的……”他的声音越来越轻,似乎说出实话来了反倒使他更心虚。 听闻如此卑劣的行径,溪音狠狠地,一把推开那人,命令道:“走,带我们去找刘淖!” 那人再次“哎呦”一声摔地,接着蜷缩着爬起来,连身上的尘土都不敢拍,神态畏畏缩缩。 “夫人,公子,这……” “怎么,听不懂人话是吗?还不快走!”溪音抬手作势,今日的他不比往日手软,只因这些卑劣行径指向了胧兮,触碰了他忍耐的底线。 胧兮见状,上前握住溪音的手臂,低声劝道:“算了,溪音。你看他那样,为难他也没有用。” “这怎么行!”溪音转身,坚决地说:“我们可不能再这么轻易放过他,现在曲梁危在旦夕,若是多个人在我们后面三番两次搞花样,那整个曲梁的百姓就得跟着他一起死!不行,这次必须听我的。” 他擒住那人的后领,朝前一推,“走!” 一路上,除了那个哆嗦带路的家丁之外,其实胧兮也并不怎么安心。她时不时偷瞄几眼溪音,若一会见了刘淖,他还会记得之前自己所叮嘱过的话吗? 走着走着,溪音便走在了前头。不经意间,胧兮擦到了身旁的那个家丁,侧眸望着他眉成八字的脸度,她竟有些哭笑不得,于是便轻声与他道:“你是曲梁人,还是邯郸人?” 那家丁闻之一怔,在确定她提问的眼神是向着自己之后,他开口小心翼翼地回话:“回禀夫人,小的是邯郸人,在侯爷身边打杂也有好几个年头了,此次侯爷来曲梁身边也没带几个府里的人。出门前若言夫人还暗地里吩咐小的一定要照顾好侯爷,哎……”说着说着,他敞开了心,也许让他安下心的是胧兮的淡然的态度。但话至结尾,亦是一声令人揪心的叹息。 胧兮有些惊讶:“为何要暗地里吩咐?” 那家丁道:“我们家夫人是个好女人,侯爷出门从不屑和夫人打声招呼,夫人不敢问,却又放心不下。就连寒暄几句都可能会遭侯爷厌恶,所以只能偷偷……” 胧兮愕然,随即化为感叹,刘淖为何如此不知珍惜现世安好?英俊的相貌,显赫的身世,更胜的是他还有一个遭受他冷眼相对却还愿为他付出的发妻。难道目空一切才是老天给他安排的缺陷吗?想来,老天真可笑,若言真可怜,刘淖真可悲,若他还能老来平安倒也真侥幸。 一时无语,胧兮低眉叹了口气。 “胧兮,快到了!”前面的溪音突然回眸。 “啊,到啦!”胧兮停步一愣,垂目于原地微微思量,然后上前,道:“溪音,要不让我去和他理论吧。”她猜想经过方才一路步行,溪音的怒气或许会消减许多。熟料溪音仍是坚决反对。 “理论?和他这种人还需要理论?一会我就问他,他到底给不给我收敛点,若他还敢一副嚣张样,就休怪我不客气!” 胧兮开始担心了,忙说:“溪音,你不是答应过我,无论刘淖如何对我无礼,你都不会插手吗?” “我是答应过你!”溪音认真地说,“可如今他竟这般纠缠不清,一而再再而三地搞破坏,有他这样的人在,你和刘堰今后的日子要如何安宁?!”他一脸深恶痛绝,音落便顾自拂袖前去敲门。不,那个阵势应该是去踹门。 不过,实际行动倒是和阵势不一致,只见溪音上前,剪着手嚷道:“刘淖!你给我出来!”他伸出一只手,重重地叩了几下门环。 吱呀---- 开门的又是上次那名小厮,他不禁眼前一亮,心忖刘淖在曲梁并无交际,怎会有陌生的男子上门,还生得这般翩翩人如玉。但是,方才夹杂着怒意的喊叫令他感到来者不善,携着满腹的狐疑和警惕,他探询着问:“这位公子,请问您是?” “叫刘淖出来见我!”来开门的是一个不相干的人,溪音虽强压下怒绪,但语气仍是重重的。 见是这般光景,那小厮竟面露难色,一面考虑着如何禀知刘淖才可不受责罚,又一面考虑着怎样应付眼前之人 “公子,这……我们家侯爷……” “怎么,我说让刘淖出来,听不懂我的话是吗?”溪音脸色一沉。 那小厮略显慌乱:“不是呀,公子,这……” 溪音不愿与他废话,抬步就要闯入。而正在这时,一道倨傲的不悦声从内传来----- “吵什么?发生何事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刘淖打里院走了过来。 “回……回禀侯爷,这位公子硬要进来,小的……小的拦不住。”一见到刘淖阴沉的脸色,那小厮变得一脸惶恐。 刘淖皱了皱眉头,只斥了一句:“没用的东西,让开!”随即带着不屑的呼吸从他身边经过。接着,与他迎面而上的是溪音,因为从未与他谋过面,刘淖不禁微昂着下巴打量起他来。 这个人,他是谁?! 在诧异于溪音清逸俊朗的外表的同时,刘淖心里窜起了一股怒火,他是何许人也,敢来挑衅自己? “你是何人?!”刘淖气焰嚣张,从他们的对话开始,氛围便荡起了不和平的波澜,一旁的胧兮看得提心吊胆,未等溪音开口,她就跑上前去,颇有意味地对溪音摇了摇头。 她居然也一道来了!还和一个外貌不输于自己的男人?这对于刘淖而言无疑是火上添油。 “你是何人?!”刘淖分明是问溪音,可燃烧着怒火的双眸却盯着胧兮。
而这时,溪音不屑地白了一眼刘淖,然后抱手悠然地吐出一句:“我是胧兮娘家的人!”他声色不高不低,话里颇含风趣。说完连他自己都不由扑哧一笑。 胧兮听了亦是不由发笑,她偏过头,掩下笑意。 她娘家的人?刘淖怀疑地移去目光。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男人,竟让他莫名地产生了敌意,那么就凭这直觉他便不能相信溪音方才的话。然而,再大的不满也不宜立刻剑拔弩张。再者胧兮的夫君是刘堰,就算毒舌他才应当是首当其冲者。唇叶勾起怪异的笑:“弟妹,七弟是有多疼你呀!自己去了邯郸深怕你寂寞还把娘家的人给请来陪你。但他也真是傻,谁知道这位公子到底是弟妹娘家的人还是其他什么心怀不轨的小白脸呢?这个刘堰,他是打算让自己扣几回绿帽子呀!”他哼笑地别过头,乌黑邪美的瞳仁一直偏在眼角斜视着他们。 而面对他这番不堪之言,溪音只是冷笑着走到一侧,快速地拎起那个跟踪他们的家丁,往刘淖跟前一拽,鄙夷地说:“派人跟踪自己的弟妹,真够无耻!” “侯爷……”那名家丁不敢抬眼。刘淖瞧见他灰头土脸的模样,拧眉不悦:“没用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给我滚下去!” “是,是!”那名家丁巴不得快些闪人。 “你跟踪胧兮究竟是何意图?!”溪音质问道。 刘淖哪容得别人与他这般讲话,不依不饶地上前一步,“你竟敢这样同我说话!”他怒火中烧,额上绽起了青筋。 “上次跟踪我们的是不是也是你的人?!”溪音无视他正膨胀的怒火,顾自诘问。 气氛演化得愈加剧烈,刘淖的拳头咯吱作响,“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一切胧兮看在眼里,知晓才刚刚开始,他们摆出这样的阵势,深知自己无论如何也劝不回来,索性释然了。想必溪音应当会注意下手的分寸吧,胧兮的目光偷偷向他瞄递过去。 “我活得耐烦的很,我看活得不耐烦的人是你吧!”溪音反唇相讥。 “你!”刘淖眸中交重着冰火,拳头的咯吱声越加清晰。他浑身的尊严岂容他人这般践踏?突然,刘淖一个凌步,向溪音赤手挥去掌,溪音敛眉侧身,轻易地躲过了他这一招,刚要开口说话,却不料一招接一招紧逼而至。在容易地接了他几招之后,溪音不耐烦地钳住了他的手腕,声色低沉,一字一句警告:“刘淖,我警告你,没事别在背后给我搞花样,若让我发现你还有下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说完,他重重地扔下他的手,那般不屑。 刘淖的脸色渐渐转阴,咬牙切齿,恶狠狠而道:“你不会放过我?!呵,也不知今日,谁不放过谁呢!” 有风过,并不大,听去却有嗖嗖声,不知是不是错觉。一个瞬间的迸裂,一道寒光划破了沉默的对峙。刘淖“嗖”的一声抽出佩剑直抵溪音喉头。 “啊,溪音。”胧兮呼道。 那两名家丁则吓得两腿发抖,干脆直接抱在了一起。 尽管刘淖拔出了剑,但溪音仍是嗤之以鼻。你以为拔出来剑就可以胜我么?然而,出剑的目的往往有两个,首先是吓人,其次才是杀人。可刘淖面对溪音的不屑,只觉得热浪直冲脑门,紧握手中之剑挥动剑招向溪音杀去。 “哼,不自量力。”溪音站在原地不动。当利剑如疾,离至他颈处两寸时,溪音竟闪电般地抬出两指,牢牢地并住了剑刃中部,任凭刘淖如何使力都无法再进退毫厘。掩下俊颜上的骇然,刘淖抬头愣愣地盯着他。 “你!” 溪音毫无表情。突然间,他凌眉微动两指,只听得一声断裂的脆响,剑身彻底被拗断。然后又一松指,折断的剑身“咣当”一声落地。 正于刘淖惊呆之际,溪音却转手出掌朝他肩头一推,刘淖重重地被打倒在地。紧接着溪音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柄剑,侧手稍稍一抬,剑锋靠在了刘淖颈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