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约荻公主
天亮了，一夜过去倒也安然。阳光照进屋子，又是新的一天开始。 胧兮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她看见无隐坐在桌边，桌上还放着一些吃食。无隐见她醒了，道：“起来先吃点东西，我们一会就走。” 胧兮起身，来到无隐身侧：“等会，你陪我回趟平干王府吧。” 平干王府？无隐眉目间略过一丝不悦：“怎么？” 胧兮道：“这次多亏王爷收留，否则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既然要走，总得打声招呼吧” 无隐面无表情，片刻后，淡淡回答：“那就去吧。” “哦，对了。”他抚手化出一个锦盒，打开。 “这是珍宝珠。东海之宝，世人难求，你拿去给他，也算是这些日子照顾你的酬劳。”无隐抬眸看向胧兮。 胧兮摇摇头：“财帛就不必了。若要报答，今后如有天灾，我们再出面替他化解不迟。” 无隐收起锦盒：“随便你。” 平干王府。 “胧兮姑娘，起来吃早饭了。”萧儿推开门，端着一盆洗脸水进来，她见没人回应便走进内室。 “胧兮姑娘。”但萧儿看见的只是空空如也的床。 “胧兮姑娘，你在哪啊？”萧儿见屋里没人又到房外去找。 “胧兮姑娘！哎呀，这是去哪了啊？”萧儿又叫了几个姐妹一起找，可是找了半天，连胧兮的一根头发也没找到。 刘堰从房间里走出来，见一群人在跑来跑去，问：“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婢女回答：“王爷，胧兮姑娘不见了！” “什么，胧兮姑娘又不见了？” 来到平干王府门口，胧兮对无隐说：“要和我一块进去么？” “不用了，你自己进去吧。”无隐回答。 胧兮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小厮，见是胧兮，吃了一惊：“哎呀，胧兮姑娘，你去哪里了？府里上下都在找你呢。” 胧兮歉然：“真是不好意思，胧兮一会进去和王爷当面解释。” “好，姑娘请进！” “你在这里等我。”胧兮回头对无隐说。无隐微微一颔首，负手转身。那小厮颇携诧异地打量了他片刻。 胧兮见到刘堰后，微欠了欠身子：“王爷，让你担心了。” 刘堰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去哪里了呢。下人刚好弄好早饭赶紧一起吃吧。” 稍稍沉默后，胧兮终于开口：“王爷，胧兮是来跟你道别的。” 刘堰微怔，事出突然，他竟十分失落：“道别？姑娘要去哪里？” 见他如此，胧兮亦有些伤感：“我该回家了。”她低首，有些羞赧：“胧兮的夫君来接胧兮回去了。” “夫君？”刘堰越听越糊涂。“你，成亲了？” “没有，胧兮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胧兮恳切地补充：“王爷，有些事恕胧兮不能相告，今后若有机会，定当好好报道王爷。” 刘堰道：“胧兮姑娘客气，我们也算朋友，相互帮助也是应该，对了你夫君人呢？” “他在外边等我呢。” “怎么不叫他进来坐坐？” 胧兮笑了笑：“王爷见谅，我夫君这个人脾气古怪，昨晚，也是他潜入贵府将我带走的。” “什么，他要找你直接来府里找就好了，何必。。。” “王爷，见谅，那胧兮告辞了。也祝王爷早日觅得佳人永结同心。” “嗯，那好吧，姑娘保重。” “王爷也是。” 胧兮离开了，刘堰望着胧兮的背影，心有一种被抽空的感觉。 胧兮亦有不舍，这个男子和无隐三分相似，性情却如此不同。 “我们走吧。”胧兮出门后，和无隐离开了。 这日气象晴朗，天空明净。抬眸望去，天地间树木苍茫，古道上的红枫，格外显眼。 “这里景致不错。”无隐说的时候，携上了笑意。“不过，我还是觉得哪里的景色都比不上望星台。”他侧身望着胧兮。 胧兮点点头，心里却有一丝说不上来的忐忑，面对这无名的忧患，她道：“我们早些启程吧。早些回凝泉山，溪音的伤也不知道好了没有。” “好。”回应她的，是一个不咸不淡的字。之后，无隐突然对她说：“往后，我可不许他对你这么好。” 胧兮一愣，撅着小嘴：“我一直将溪音当做亲人和最好的朋友。你这样是不对的。” 无隐坏笑：“在这件事情上，没有是非对错，从今往后，你只能允许我一个人对你好。” 闻言，胧兮心中的不踏实消除了大半。但他们走着走着，天际突然出现了一道绚丽的仙光。随之，一名雍容华贵的绝色女子在他们眼前飘落。她身着稀世的衣履，倨傲得不可一世。她便是天界公主约荻。 无隐看见约荻，不解地皱了皱眉头。感受到来者汹汹的气势，他不禁将胧兮挡在了身后。 约荻的目光冷冷扫过无隐，随即怒焰便蔓延在了胧兮身上。 无隐淡淡相问：“公主有何贵干？” 约荻冷哼一声：“你自己看。”说着手上化出一道玉轴金卷的卷轴，抛给无隐。 无隐与胧兮对视一眼，展开卷轴。片刻后，两人因为上面的内容而僵住了神情。 天帝赐婚予无隐，约荻？！ 无隐面部的肌rou在抽动，所向披靡的他骨子里竟对这样的命令产生了一种恐惧。他不想再看下去，即刻将卷轴丢还给约荻。 约荻盛气凌人：“虽说本公主只想与你做一对人前相敬如宾的夫妻。但有些事，亦不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无隐辩驳：“即使是赐婚，又怎可如此随意。这事关公主终身。” 约荻冷笑：“本公主说了，只想与你做一对人前‘相敬如宾’和‘有名无实’的夫妻。当然，无隐上仙可以拒绝。但从此以后天界就会与你划清界限，那么到时候，威震三界的无隐上仙在名声上便会不仙不魔，不妖不神。” 她又补充：“没错，本公主顾全大局才委身与你成亲。这是为了天界，虽说天界离不开你，但你想要的，也只有天界能给你，你考虑清楚了？” 无隐此时的脸，说不上是什么颜色，在他的错愕中，胧兮发现他一点一点明显的犹豫。 胧兮蓦地心凉，他的手，竟也从自己手中脱走！叱咤三界的无隐神君此时竟这般怯懦？！ 顿时胧兮，清楚了，明白了，看透了。她握着冰冷的指尖，努力挂上自嘲的笑容，向他们告祝：“那胧兮恭喜二位！”她转身要走，眼前的局面，不愿再多留恋一眼。 可事情却没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约荻蛮横拦截：“想走，没那么简单！” 胧兮已完全不指望无隐，她淡淡言道：“那公主殿下预备如何？” 只听“啪”的一声，一记火辣辣的耳光甩在她脸上。 “轮不到你来质问本公主！” 无隐站出来，眸中已有掩饰不了的焦虑：“还请公主殿下离开，这里不是公主殿下该待的地方！” 约荻嗔道：“离开？好让你再与她行苟且之事？！你以为三界的那些闲言碎语本公主都没听说，而且日后也不希望有人指指点点，所以今日要以儆效尤。你让开，本公主今日要废了她的仙根！” 震惊中，无隐极力反对：“不可，这样有违天道！” “让开，本公主就是天道！” 约荻将胧兮推倒在地，正欲凝聚掌力。一阵风刮过，树叶簌簌而落。 转念间，无隐迅速捻过一片擦过手边的叶子。 “公主三思！” “本公主做事从来不三思！” “那就让无隐来代劳！” “你说什么？”约荻讶然回头。胧兮更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无隐有错在先，还请公主让无隐代劳！”无隐大声重复。 “好，既然你有心悔过，就让你来。”约荻抱着手退开。 此时的胧兮，根本毫无自救之力。她盯着无隐，昔日的强势与而今的软弱对比鲜明，是那么，那么可笑。 胧兮望见映在无隐眸中的自己，苍白，惊恐，绝望。 无隐望见映在胧兮眸中的自己，怯懦，矛盾，痛苦。 终于，胧兮看着他手掌心聚集的越来越强的能量，心，一点一点沉向了深渊。 胧兮身上浮现出一幅脉络，亮着奇异的光，如叶筋般，交错纵横。 无隐倏然一抓，脉络被震碎。胧兮撕心裂肺地惨叫一声，五腑六脏似已支离破碎。 心成齑粉。胧兮觉得自己是一个万劫不复的笑话。 无隐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那双星一般的狭眸，流转着无法正视的难堪。 胧兮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眼神充满哀恸。昨日她才与他说过，自己所要的，不过是一个能为自己遮风挡雨的人。可如今呢，他都做了些什么？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昏厥前，胧兮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自问。 无隐痛若剜心，此刻他恨死自己，却无能为力。 临走前，约荻再次强调：“以后你只要在人前和本公主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即可。” 无隐挑眉，不屑地一笑：“公主圣明，无隐也是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