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王昊陪着瘸子沿着曲径通幽的小石子路往花园的深处漫步着。 “小昊，你将来想做什么？不会是想打算一直在黑道吧？” 王昊思索了一阵，说：“我不想在黑道。我想要上大学，然后开自己的公司，要赚很多很多的钱。可是…….” “可是什么？”瘸子饶有兴致的问道。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感觉。如果我想实现这一切的话，又离不开黑道。”王昊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一直都会有这样的感觉，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没有顾忌的就把这些困扰自己的事告诉只是初次相识的瘸子。 “呵，这就对了。” “对了？”王昊更加疑惑。 “不错，人类社会自古以来就分成两个阵营。正义和邪恶，白道和黑道，好人和坏人。双方一直是口诛笔伐明争暗斗，可几千年过去了，谁又能真正消灭过谁了吗？所以，人类数千年的发展史证明了一件事，黑永远替代不了白，白也永远消灭不了黑。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黑其实就是白，白也就是黑。黑白黑白，就像对孪生兄弟，谁也离不开谁。就像现在，如果真的没有坏人的话，那么绝大部分的警察就会失业，而这些失业的警察就有可能变成坏人。” “所以，如果我想要成就自己的事业，就必须要离不开黑道的帮助？”王昊接口问道。 瘸子赞许的对王昊点点头，说：“是的。所以你才会有那样的感觉。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感悟，难能可贵啊。龙兴社能取得现在的规模，也并非偶然。” “你知道龙兴社？”王昊一惊。瘸子确实是神通广大，自己等人昨天才到H市，今天才和瘸子相识，瘸子却已经把来自百里之外的他们的底细都掌握了。不知道瘸子除了龙兴社之外，还了解了自己多少信息。 “哈哈哈，你不用紧张，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其实在你们今天来之前我就已经知晓了一些你们的情况。像我这个层次上面的人，如果对来人一无所知的话，就等于是把自己的后背露给了别人。黑道是一个步步惊心的所在，稍有麻痹大意和轻敌之心，无异于自杀。这么多年来，每一步我都是走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所以我还现在能在这和你聊天。” 瘸子话语中的无奈让王昊觉得内心一阵悲凉。看似鲜衣怒马威风八面的生活，又有几人能体会得到他其实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举步维艰。想到这里，王昊不禁对眼前这位已经步入垂暮之年的老人充满了同情。 “瘸老，你的家人呢？”王昊忍不住好奇，在这里也呆了一天。这别墅里除了瘸子和刘管家以及一票保镖外，王昊没看到一个类似家眷的人出现。 这时走到一座石亭里面，瘸子拄着拐杖缓缓坐下。双目空洞的注视着石亭外青翠欲滴的茂林修竹。也许自己不该问这样的问题吧，陪着瘸子坐下的王昊看着瘸子此刻的神情，心里有点懊悔。正想换个话题的王昊，忽然听到瘸子用低沉的声音说道：“那年我也是十六七岁，当时全国解放没多久。各地因为长年战乱而百废待兴。大家的生活都很苦，经常饿肚子。所以我当时就跟着村里的一些人到了缅甸做起了毒品买卖。哪知道在缅甸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在枪林弹雨中度日。几乎每天都面临着生死的考验，每天都有老乡在我面前死去。也许是我运气好，竟然活了下来。后来也赚了些钱，就回到了国内。找了个女人结婚，在第二年我就有了一个儿子。在第三年，我的一个仇家找上了我。我老婆在那次袭击中死了，我的腿也就是那次废了。”瘸子说到这里的时候拍了拍瘸掉的左腿。 “那你儿子呢？”王昊被瘸子带入到了跌荡起伏的情节里，不由得担心的问着。 “就是因为救他我才丢了一腿啊。因为害怕仇家的追杀，后来我把儿子送到老家的一个亲戚家中寄养，给了亲戚一笔足够把我儿子养大成人的钱后，我又回到了缅甸。也就是你们现在都听说过的金三角地区。我把曾经所有和我仇的人全部杀掉，因此我接管了很多仇家的家当。有武器，有毒品。其实我不喜欢毒品，因为我曾眼睁睁的看过一个老乡因毒瘾发作而开枪把自己打死。所以我就把所有的毒品全部换成了武器，做起了军火的买卖。后来我也曾回到老家想把自己的儿子接来。可当我回去的时候，看到他那么开心快乐的玩耍，我突然改变主意了。这样安全的生活是当时我所不能给他的。所以我就决定继续让亲戚养他，以后每年我都会去看他两三次。我看着他长大成人，然后给了亲戚一笔钱，让他出国留学，去美国读书。去美国后没多久他就结婚了，随后就定居在了美国。” “那他知道你是他父亲吗？” “当然知道了，只是他不认我。也是，这么多年从来就没尽过做父亲的责任，恨我是应该的。”瘸子自嘲着说道。这一刻，瘸子哪里还像个叱咤风云的黑道枭雄，根本就是一个孤苦无依风烛残年的老人。 “瘸老，你儿子终有一天会明白你当时的苦心。”王昊安慰着瘸子，天底下所有做父亲的人都是伟大的。 “我有个孙女，年纪应该和你差不多。只是我从没见过她。我现在最大的心愿不是奢求儿子能原谅我，而是想看看我的孙女。那是我江天志的血脉啊。” 王昊还是才知道瘸子的本名原来叫江天志。既然知道了姓名就不应该再叫他瘸老了，显得不太尊重。“江老，你放心。如果将来我有机会去美国，我一定会帮你把孙女给带回来看你的。” “呵，你肯定有机会去的。你将来的成就大得会让整个世界震惊的。”江天志慈祥的看着王昊。 王昊被江天志夸得有些无地自容，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说：“江老你也太高估我了，我只是个毛小子。” “我看人不会有错的。龙兴社就是最好的证明。说起龙兴社，小昊，你们这次来买军火，是不是准备打算对Y县的那些老大们动手了啊？” “是的，龙兴社的发展到了一个关键的时刻。再不扩大的话，就龙兴社现有的成员，每月的开支也迟早会把龙兴社拖垮的。统一了Y县黑道之后，龙兴社才能进行再一次大规模的清洗。” “那你给我说说你的计划。” “我的想法是，把这次的货带回去。让社里的人先进行一个短时间的练习。因为龙兴社大部分成员都没有摸过真枪，这需要一个熟悉的过程。一旦能熟悉使用枪械的话。那就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雷霆手段在一夜间清洗掉Y县所有的老大。在统一Y县初期用非常手段肃清反对势力，在接管了所有老大的产业后进行一次大的整合，作为龙兴社的经济来源。”不知道从何时起，王昊就开始莫名的信任江天志。一丝不漏的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江天志。 “小昊，你的计划很好。可是你却遗漏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非常致命。”江天志一脸严肃的说道。 “致命的因素？”王昊觉得自己的计划没出什么纰漏啊。 “我问你，在对付那些老大们的时候，如果公安机关突然插手，你怎么办？你用的可都是火力强悍的家伙，你说警察会不会坐在那看着你们端着把AK47在街上乱扫？” 王昊听得心头一惊。是啊，自己在计划的时候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因素给忘了呢？警察，警察。警察怎么办？警察难道会袖手旁观让自己四处杀人吗？自己的火力再猛难道能猛过武警？怎么办，警察一插手那王昊之前所有的计划都成了纸上谈兵。可如果不行动，那么刚刚兴起的龙兴社就会因各种因素而垮台。王昊烦躁得点上一支烟吸了起来，自己还是太自大了啊，如果不是江老的提醒，那么整个龙兴社都会因为自己而灰飞烟灭。 “小昊，不要气馁。人就是为了解决事情而活着的。更何况事情还没有发生呢。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我们为什么不换条路走呢？” “换条路走？”王昊猛的抬头。 “是的。我有两点建议，你听听看怎么样。第一，龙兴社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不是成本过大，也不是那些老大们的因素。而是该怎样处理和白道的关系，也就是说和公安警察的关系。就像前面我们说的黑白之道。黑离不开白，白也同样离不开黑。那么为什么不黑白联手呢？”江天志循循善诱的说。 “黑白联手？”王昊沉声低语，皱眉思索。江天志也不打扰王昊的沉思，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自己不可能时刻在王昊身边教导他，让王昊学会自己思考解决问题才是江天志的目的。 “我明白了。”突然王昊大喝一声，兴奋得站了起来，说：“黑白联手，接触公安的领导层，以金钱女人做手段和他们建立唇亡齿寒的关系，通过栽赃陷害等手段嫁祸给那些老大们，让公安出手帮我们解决对手，这是借刀杀人。” 江天志虽然知道王昊天资聪明，却也没想到王昊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但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并且还想出了实际解决方案。这让江天志对王昊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这个王昊，假以时日，必然将跃于九天之上。 “江老，那你第二点的建议是什么？” “哈哈哈，第二点就是在第一点的基础之上的一些完善。比如一些必须要解决掉的老大，你可以用冷兵器去做。这样做的目的是不会激怒公安机关，而且还能隐藏自己的真实实力。小昊你要记住，枪，在大多数时候不是用来杀人的，而是用来逼人的。”江天志在最后语重心长的嘱咐着王昊。 第二点很简单，在江天志刚说出来的时候王昊就已经懂得了其中的精髓。对于江天志的提点，王昊是感恩戴德的。不管江天志是出于什么目的，至少他说的这两点就挽救了王昊和龙兴社，把王昊和龙兴社在通往深渊的悬崖边活生生的拉了回来。王昊情不自禁的俯身蹲在江天志身前，真诚的说：“江老，谢谢你。” “呵呵，傻孩子，我和你既然投缘，又何必言谢呢。我期待着你的好消息。”江天志拍拍王昊的肩膀。 “一定。”王昊自信的承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