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暮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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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之后,雨势连绵,林烟儿看着自己脚上那双湿透的湖碧色绣花鞋,鞋面上的秋海棠恹耷耷的。 这几日段淑妃时常召她进宫,一呆便是小半天。 段淑妃记挂着之前的事,心里对林烟儿有芥蒂,仗着婆婆的身份,让林烟儿端茶送水,也不让她坐着,每次回了府总是要让翠笙按摩腿肚子,酸疼得厉害。 到了后来,翠笙见不下去,还嘤嘤哭了,“王妃自小都是被捧在手心里疼着的,哪遭过这样子的罪。” 段淑妃按辈分是她的婆婆,拿捏或不拿捏她都是自然的事,自己做儿媳的是断不能有怨言。 只是因着被段淑妃箍在宫中,昨日陆一璟派来送信的人只得交了信笺,便悻悻而归。 她心里其实有好多话想和他说。 林烟儿想起昨日陆一璟寄来的信笺,上面说到北直隶暂时平息了,但一些灾民迁移去了豫州,发生了动乱,他打算连夜赶过去......庙堂之事妇孺是听不得的,所以陆一璟只是寥寥几句,说了自己去豫州之后,便跟她说那边的新鲜玩儿意,还带了一些给她。 林烟儿对那些小摆饰很是喜欢,把它们放在了临窗小几上,和青白釉莲花香炉放在一起,这样自己坐在圈椅里,窗外是垂下来的杨柳,转头便能看到这些小玩意,仿佛陆一璟就在身边一样。 想到这里,林烟儿笑得更是温婉了。 但落在段淑妃眼里却是扎眼的很。 这几日她明里暗里拿捏林烟儿,换作别人,即便面上不显,背地里确少不了怨言的,但林烟儿却一如既往表情淡淡,现下竟然还笑了是她拿捏的力度轻了? 段淑妃有点食不知味,让桂嬷嬷将面前的糕点撤了下去,“这些甜食倒是齁得很。” 林烟儿听罢,走到一旁倒了杯茶,毕恭毕敬地递了上去,“母妃请吃茶。” 段淑妃用茶盖捋了捋茶沫子,看着眼前的林烟儿——桃色刺绣妆花裙,头上戴着白玉压鬓髻与自己盘金彩绣浣花锦衫相比简直素淡地过分,但偏偏称得她气质出尘,不濯不妖。 这样的人谁见了都会爱怜,但就是不讨她的喜。 上巳节原以为康嫔出了纰漏会被责罚,谁知却因祸得福,如今是谁都要巴结她。 昨个儿她让宫人去领新制的衣裳和首饰,宫人回来说听到陆霖沅又赏了康嫔一对红翡翠滴珠耳环。 这个月才过了多久,又是手钏又是耳环,她现在路过彬谢堂的时候,那些宫人各个都是鼻孔朝天这一切都是因为林烟儿。 旁的不知,以康嫔那个性子遇事了只会一味的哭,让她想办法那真是朝种树夜乘凉,不可能的事。 不止如此,那日在凤仪殿,戚皇贵妃,端妃都没偏袒康嫔,她林烟儿,自己明面上的儿媳却多管闲事,偏袒康嫔,害她白白遭人笑话!什么美人都敢踩在她头上了。 段淑妃气涌上心头,重重地放下茶盏。 照顾段淑妃许久的宫人们深谙这是主子发火了。 林烟儿抿着嘴,尽量让自己隐匿在阴影里。她回想起陆一璟给她写的信,封封末尾皆是担心她的身体,问她和母妃是否相处融洽,望她安好。 当时看这信时,暮色四合,她让翠笙点了灯,翠笙剪了灯芯正好看见这句,气呼呼地说:“真想让王爷来看看王妃你现在的样子,下巴尖得都快戳破纸了。” 林烟儿本来就清瘦,现下整日伺候段淑妃,夜不安寐,食不果腹,整个人看起来弱不胜衣,一阵风就可以吹倒似的。 翠笙都看得出来,那陆一璟呢,他回来看见自己这样是不是要心疼? 林烟儿心里猛的一阵钝痛就听到段淑妃道,“最近这春雨连绵不绝,我今早看那些花儿各个暗绿稀红。” 暮春最是容易绿肥红瘦了,如果不修剪那些茂盛的枝桠,便会使其本末倒置,花渐凋谢 段淑妃转头看向林烟儿道:“我听闻你擅长做这个,你帮母妃看看那些花儿如何?” 林烟儿听见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又看向段淑妃不容置喙的神情,最终敛眉道:“妾身去帮母妃看看。” 段淑妃粲然一笑,对桂嬷嬷招手:“你去后置房拿剪子,陪禹王妃一同过去” 桂嬷嬷飞快地瞟了一眼林烟儿,复又看向段淑妃,神情有些犹豫。 方才段淑妃只说了拿剪子。 段淑妃眉心一蹙,冷冽的眼神递了出去。 桂嬷嬷这才应道:“是。” 段淑妃让林烟儿打理的花草在偏殿后院,这里旁的不多,都是些爱嚼舌根的宫人。现下正躲在后罩房的屋檐下窃窃私语,有些还笑出了声。 林烟儿挽高了一些袖子,接过桂嬷嬷的剪子,道:“桂嬷嬷就在庑廊下呆着吧,嬷嬷年纪大了,吹风淋了雨容易着凉。”
说罢走进了雨雾里。 惹得那些宫人纷纷探头探脑。 桂嬷嬷看着那抹低身的倩影,眼睛里的光亮一闪而过。 任凭雨势如何,那清冽的‘咔嚓’声皆是回荡在众宫人的议论中。 “那不是禹王妃吗?怎么干起这样的粗活,还不打伞”一个圆脸大眼睛的宫人好奇道。 “你不知道?禹王妃帮着康嫔争宠,惹恼了淑妃娘娘。”她身旁戴着玉坠子的宫人接了话茬。 “哈?禹王妃不是淑妃娘娘的儿媳妇吗”那圆脸大眼睛的宫人很是诧异。 那个戴着玉坠子的宫人轻蔑一笑,“这有什么,我听说前阵子禹王遇刺,她竟自个儿跑了” “我还以为这是假的呢”圆脸大眼睛的宫人皱了皱眉,看向雨里的那道身影,嘟囔着,“看着不像呢。” “这两面三刀的人还少么?”又一个宫人打岔进来。 “也是” ...... 捧高踩低惯是这些宫人的拿手绝活,也管不得这些人是不是受了段淑妃旨意。 即便她们的声音充盈在耳,林烟儿也都置若未闻地剪起了枝桠,起初她听到这些心里还会紧一紧,如今听到这些却是一丝波澜都不起了。 她又不是活给他人看的不是? 雨水冰凉滑进她的內衫,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手指渐渐发冷变僵 娘亲胎月不足,早早地产了她,她听伺候父亲年份久的mama说胎位不正,月份又不足,娘亲生她生了整整一天一夜。她也因此从小身体不好,最是怕冷。 父亲疼她,每到寒冬腊月,她的屋子足足要放四五个火炉子,汤婆子从不离手,窗帘门帘都要换上厚厚帘子,里外三层,使得她屋子还像在春天里一样。 她嫁进王府是初春,乍暖还寒之期,她当时还怕陆一璟不知道她的这个毛病,像寻常人家那样布置她的房间。但她去时发现门口放着暖帘,屋子里炉火正旺,被褥皆是按照隆冬时节安置的。 “咔嚓”林烟儿剪下一支多余的枝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