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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视她为禁脔了

    阿夏?姊姊?程越闻言,惊疑地转过身去,只见乱哄哄的一片马嘶人喊前,一名衣着华丽的女子正俏生生地插着腰,气鼓鼓地看着自己,城门楼上被琉璃瓦片折射得瑰丽而梦幻的秋阳静静地洒在她轻摆的裙裾上,将她凹凸有致的身姿衬托得有如飞天一般美丽而又妙曼,微风徐徐,掀动着她洁白的面纱,如画般的眉眼影影绰绰地在摇曳的轻纱中若隐若现。

    看着眼前这个唯美而又性感的女子,程越只听脑海中轰然一声巨响,整个人顿时如梦游一般浑噩迷茫,他张着嘴傻呵呵地笑着,胡乱地发出些自己都听不明白的呓语。

    “你!你果然是个登徒子!”那女子见程越仿佛没有听见自己的问话,只是仰着张傻笑的脸呆呆地看着自己,心中顿时又羞又气,她一挥手中马鞭,朝程越当头甩来,娇叱一声道:“小贼,讨打!”

    精巧的马鞭结结实实地抽打在程越的胸膛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噼啪声,程越只觉胸前火辣辣一痛,神游的思绪立时潮水般涌回了脑海,他呲着牙摸了摸身上那条浅浅的鞭痕,拱手朝女子深深做了一揖,柔声道:“小娘子在上,程某这厢有礼了。”

    “都说你程越是个武力超群的赳赳猛士,却不料你竟还是个会装傻充愣的无耻登徒子!”那女子见状,不由得气急而笑,她将马鞭收在手掌里敲了敲,气咻咻地朝程越道:“看来不用问了,那个在方城驿站欺负阿夏姊姊的人,定是你这个小贼无疑。”

    “如果我所料不错,你便是阿夏常说起的妙容小娘子吧?”程越见这女子发起怒来都让人有赏心悦目之感,不由得心中微荡,脑中飞快地浮现出阿夏所说的妙容这个名字来,拱手正色道:“程某与阿夏在方城驿馆确有一面之缘,但若说是我欺负她,确是大大的冤枉程某了。”

    “敢做却不敢承认,你当日摸阿夏姊姊脸的事,她都跟我说了!”小娘子涨着脸恨恨地说道:“你这小贼竟敢欺负阿夏姊姊,我一定要告诉大器哥哥,让他把你抓进宫去,重重地鞭打惩罚你!”说着,她歪着头瞪了程越一眼,嘴里不停地咕囔道:“就算你是程道雍伯伯的儿子,只要我去找皇爷爷哭诉,他老人家也一定不会帮着你的,你就等着挨鞭子吧!”她一边说,一边似乎想到了鞭打程越的场景,心中只觉好笑,竟不由自主地格格笑出声来。

    “所以,你让宣城王把我找出来,就是为了将我抓进宫去?”程越哭笑不得地问道:“我还真以为是宣城王因爱惜人才才找河南王问的我呢。”

    “想得美吧你,”小娘子毫不客气地奚落道:“在建康,出生将门世家的青年才俊多如牛毛,远的不说,就今天随大器哥哥一同前来的陈昕,都比你不知强出多少。”

    “卑下蒙溧阳县主谬赞,不甚荣幸!”正当程越尴尬得无言以对时,一个语带欣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转过脸去,只见陈昕正红着脸躬身站在小娘子身前,恭敬地说道:“宣城王因未见县主跟随,急令末将前来迎驾,此地虽非战地,但毕竟不同于建康,请县主以安全为念,即刻随末将前往衙署与宣城王会合。”

    “大器哥哥也真是的,都不知道等等我,”溧阳县主萧妙容撇着嘴埋怨了一声,指了指程越道:“把这个家伙也带上吧,他欺负了阿夏姊姊,我要把他抓到宫里去。”

    “他欺负了阿夏?”陈昕诧异地看了程越一眼,疑惑地说道:“阿夏可是楚墨里难得一见的剑道高手,怎会受了别人的欺负?”

    “这就要问这个小贼了!”溧阳县主兴趣缺缺地随意摆了摆手,急急对陈昕道:“我们还是赶紧去找大器哥哥他们吧,这侯景一看就知道是个狡诈的人,我得提醒大器哥哥别吃了他的亏。”说完,她沾沾自喜地朝两人道:“当日从台城出来时,我便答应皇爷爷要好生照顾他,我可不能食言了。”

    程越皱着眉头看着陈昕在溧阳县主面前俯首帖耳的模样,心中竟酸酸的颇不是滋味,在他看来,这年轻的护卫将军明显有一种想吃天鹅rou的企图,只是这小娘子神经大条,尚蒙在鼓里恍然不知而已。

    自己这是怎么了?程越心中暗道,这溧阳县主与自己才有一面之缘,况且自己连她面纱下的真面目都没曾见过,难道就已在心中将其视为禁脔了?但如果不是如此,那为何陈昕每偷眼看一次溧阳,都会让自己有一股想掐死他的冲动来?

    当日自己在方城驿馆中见了阿夏,惊艳是惊艳了点,燥热也是燥热了些,但都没有让自己萌生出一种想要去独占其美的感觉来,若这溧阳县主的面容长得如阿夏一般娇媚,那自己岂不是会随时爆发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冲动来?看来,这色之一字,终究是英雄的坟冢啊!程越一边无耻地胡思乱想,一边行尸走rou般随着陈昕往内城衙署中走去。

    这悬瓠城自建成以来,一直就是州府、县治的所在地,内城中的衙署,规格自然是极高的,比之以前程越在方城县中见过的方城县衙不呰有天壤之别。有了陈昕这尊小神的开路,衙署门前严密得连水都泼不进去的防卫自然形同虚设,程越甚至还没得及看清楚衙门前写有“悬瓠城”三字的巨大牌匾是何人所书,便已被陈昕毫不客气地拖进了内堂。

    宽大的内堂中人才济济,程越略一辨认,基本上都是自己在城门口看到的那么些人,只是侯景这边的几个行台郎中如周康、丁和等没能列入与会者的行列。一张高大的香案摆放在内堂正中,上面还有几只没有燃尽的香烛正袅袅地散发着青烟,看样子侯景已经举行完了跪接圣旨的庄严仪式,已经进入了正式官方会谈的阶段了。

    见程越等人进来,宣城王萧大器笑着朝溧阳县主招了招手,示意她靠到自己身边来,转脸朝侯景笑道:“圣谕已然下达,河南王且先行体会一番圣意吧,本王这里还有一条诏令要和大家宣布。”说完,他与羊侃对望了一眼,点了点头,朗声道:“皇帝陛下诏令:即日起,改悬瓠为豫州,改寿春为南豫州,改合肥为合州。任命羊鸦仁为司、豫两州刺史,镇守悬瓠;任命西阳太守羊思达为殷州刺史,镇守项城。”

    “皇帝陛下圣明!”堂中诸人听罢,一齐朝南方长揖一礼,恭声齐唱道。

    “如此甚好!”宣城王笑眯眯地看着大家,高兴地说道:“豫州失而复得,一赖祖宗社稷之灵,文臣武将之谋;二蒙河南王献地之忠,众勇士保土之力,今王思政占据颍川,悬瓠以北皆归长安;高阿惠南据涡阳,徐州左近仍为胡地,与我而言,淮北各处形势依然严峻。我皇帝陛下神武睿哲,决议再锻兵锋,北上驱胡!”说到这,宣城王收起笑脸,环顾了一眼有些sao动的堂中诸人,肃然道:“此次北伐,以南豫州刺史、贞阳侯萧渊明,南兖州刺史南康王萧会理分别督率将士进抵寒山,攻取彭城;以司、豫两州刺史羊鸦仁兵进悬瓠,整军备战,窥视河南,以作策应。”

    “末将身荷重任,必当全力以赴,定不负陛下之重托!”人群中一名将军应声而出,大步来到宣城王身前,拱手领命。这人程越之前在城门处见过他与王僧贵等人站在一起,没想到他虽看起来毫不起眼,却是在梁朝赫赫有名的“接应将军”羊鸦仁。这人曾在羊侃背魏归梁时奉命前往兖州接应,也是此次侯景南归梁朝的主要救援力量,不知是朝廷的刻意安排,还是天意使然的巧合。

    “如此甚好!”宣城王满意地朝他点了点头,说道:“豫州新得,万事重头,羊将军对内要安抚吏民,捕jian缉盗,对外要防范颍川,抵御高氏,所率三万将士恐不足以支应。好在河南王城中军卒尚有万余,若两军能合二为一,或可勉强应付些时日了。”说着,他转脸朝站在一旁脸色阴沉的侯景笑道:“只是不知河南王意下如何?”

    “卑下窃以为不妥,”站在侯景身旁的王伟觍着张老树皮一样的脸,抢在侯景前面躬身说道:“悬瓠城固当豫州要冲,却据于荆、司、颍、北扬四州之间,地势犬牙交错,势力错综复杂,羊将军拥三万精兵于此,前有坚城相薄,后有友军之助,足以守备淮水,雄视河南了。如若合兵,犹如画蛇而添足,非但无益反而有害。”

    “哦?”宣城王看了羊侃一眼,眯着眼饶有兴趣地盯着低眉顺目的王伟,淡淡地问道:“足下便是号称河南王军中智囊第一人的行台左丞王伟?你方才说两兵相合有害而无益,本王愚钝,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