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黑云漫卷遮日月（14）第十二章

    “将军住手，这都是误会！误会呀！”王化澄身边大臣们正在抱头鼠窜，许多人都倒在了箭雨之中，眼看夺门不成，王大人也立刻服软儿了，口中连称误会。那个小旗却似笑非笑的嘀咕了一句：“你说什么？小的没听见！”而且还边说变向王化澄走来。王化澄眼看自己的老命即将不保，立刻跪地摆手，对着那名小旗大喊了一句：“英雄饶命，大哥，英雄，您，您千万要放过我！我，我，我信佛！”

    小旗一听这话乐的嘎嘎的，他把手中的雁翎刀又向天上一指，军兵们的弓箭终于停止了发射。小旗踩着一片狼藉的尸体来到王化澄的面前，还用自己的鞋底子又帮住王化澄擦了擦他胸前的补子，踩了一脚的泥以后，再低下头用带血的刀锋帮王化澄刮了刮胡子。一副慈母般的眼神让人感觉真的极为变态，他又温柔的问了一句：“大人刚刚怎么说？”

    王化澄带着哭腔说：“在英雄面前，小的不敢称什么大人，只希望英雄能看在小的信佛的份儿上，饶过小人的狗命，刚刚小人真的是一时糊涂啊，求英雄切勿怪罪才好，我信佛，我也是老实人。”

    那小旗忽然像躲瘟疫似的跳着避开了王化澄，装出一副非常害怕的样子说：“你刚才不说自己是马王爷吗？怎么这会儿又不想为大清立功啦，有那么多大清的铁骑帮你撑腰，你还怕个球啊？你说既然有那么多鞑子给你撑腰，而且你又信佛，我到底是杀你呢、还是放你呢？”

    “放，放，一定要放！”王化澄紧忙答道。小旗又说：“这就难办了，你是夺门叛变的匪首，小的自然不能坏了规矩。要不咱俩好好商量商量，你先让我把你宰了，等我宰了你之后呢，再帮你找一群高僧超度一下，这样你还满意吗？”王化澄急忙说：“这都是误会，你不能擅杀朝廷正三品的大员啊！我还是......啊！”

    王化澄还想让那位小旗知道自己在清廷的身份，来吓一吓他，可是人家根本不想听，也早都知道了。一声高喊之下，小旗手中的刀砍了下来，一刀下去，让王化澄的头飞出去好远。

    小旗又擦了擦刀上的血迹对着王化澄的无头尸说道：“你是谁不重要，名为汉相，实为汉贼，这是万岁爷给你的评价哦！差评！勾连清军，里应外合，意图谋反，证据确凿！还是差评！无论你是谁，都必须死，老子管你信不信佛？”

    他又对那些蜷缩在地上吓得筛糠的大臣们说：“听好了，我叫严通天，是大明锦衣卫的百户，圣上的亲随！刚刚死去的这些人基本上都不算冤枉，每一个人都有投降清廷的铁证，啊当然啦，也可能会有一两个死了的人没有真的投降，是被误杀，哈哈，谁叫他们胆子小，想随大溜呢。休要怪刀箭不长眼啊，他们虽然是被误杀，却也是因为犯贱才死的。大敌当前，胆小怕事的人多死一两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说对吧！”

    众大臣都齐声说：“啊，对对对，将军教训的是，我们这就应该全都回去闻鸡起舞啦，等清兵到来之际再与他们大战一场！”大臣们有识相的立刻附和起了严通天，还有的人这时不知怎么的，腿肚子也不转筋了，还能跳起来跑到王化澄的尸体上狠踹了几脚，口中还骂道：“你个汉贼！我们都是被你骗到这儿来的，你特娘的还说自己信佛，没想到会上西天吧，嘿嘿！将军，这人是不是太可笑啦？嘿嘿！”

    这些人的谄媚让严通天很是厌烦，他一边擦拭着刀上的血，一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啦，既然没有再出城的理由了，就赶紧都给我滚回去！老子看到你们就心烦，手痒痒！这都怪你们，不要再诱惑我再杀人啦！实话告诉你们说吧，其实，我也信佛！杀人都是被你们给逼得。”众人忙到：“是吗，英雄，将军，将军信佛信得好，将军才是真佛！真佛，将军的心最虔诚！小的们立刻告退，哈，告退！”

    这群人一听严通天说手痒痒，一个个屁滚尿流的全都跑了。冲着这群人的背影严通天又说了一句：“听好了，回到家里都好好的待着，连乱串门儿都得死，打今儿个起，肇庆城实行宵禁！”

    肇庆城从此真的开始了宵禁，并且四门紧闭，再不许有人出入，而负责肇庆城防的，就是这个一身小旗打扮的严通天。以此看来，朱四根本没把肇庆的得失放在心上，他只把这群狗官的人头当成了心腹大患，必要取之而后快。偌大一个广州城也不久便失陷了，然而那里却也是一个烂摊子，需要济尔哈朗收拾一阵。

    如果济尔哈朗敢于在没有肃清广州的明军暗藏势力之前就挥军西进的话，他就要冒着四面楚歌的危险。毕竟肇庆在济尔哈朗的眼里是大明的国都，肯定会有重兵把守。探马的回报也证明了他的判断，肇庆已经全城戒严，城头之上刀枪林立，大有誓死一战的决心。而对于这样的决心，济尔哈朗已经没有绝对的自信了，他只有小心再小心。

    回往桂林的路上，舒窈和穆清二人才得知自己义父已经壮烈殉国的消息，不是朱四不肯告诉她们，而是朱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刚刚与人家的女儿成婚，就把老丈人派上战场，任谁都没法解释。唯一可以被解释的借口还是顾全大局这句话，大明的精锐全部都留作战役预备队在使用，除了这些精锐，还有哪个将领能让朱四认定他一定会战斗到最后一分钟呢？

    李锦这样的人才是多数，他们不会为大明殉国，只会寻求自己需要的战斗。而自己的老丈人何腾蛟则一定会不顾一切的与清军死拼到底。朱四愧对这个人，日后也一定会报答何家，可是这时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现在最要紧的还是继续这场恶战。再没有什么队伍可以与敌人拼消耗了，是时候他自己出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