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重阳一曲祝良辰（7） 第十一章

    “起銮驾！”这声音，代表着开始，也意味着别离，苏裴出嫁了，前面有黄土垫道、净水泼街，身后却有父亲、母亲的依依惜别。前面有百十对儿宦官拍手带路，身后有数十宫女和陪嫁婢女相随。道路两旁，人山人海，都想一睹这场华丽的婚礼；都喜欢想象一下大明最尊贵地新娘的芳容；也都由衷的发出了对这双新人的祝福，因为这位大明皇帝，是他们爱戴着的人。

    迎亲队伍进了桂林城，欢迎队伍便又多了许多，百姓们甚至自备鲜花花瓣，在道路两旁的小楼之上向皇后的凤撵花舆挥天漫撒着艳丽色彩。这些花瓣虽然不是些金贵的品种，大多是些普通菊花甚至是野花，却有一种nongnong的桑梓情，这是他们的皇后，她是桂林人的骄傲。

    道路两旁的鞭炮声不绝于耳，这些也都是百姓们自发的，皇帝娶了他们的皇后，大明也终于有了未来，他们要庆贺，他们要载歌载舞。靖江王府南门外，就有许多这样的百姓，他们唱着，跳着，从天明至日暮，再至午夜，又至清晨。一批批的舞者进出这队伍，而歌舞却从未停止，这是属于他们的节日。

    南门外，两个刚打过架的迎亲使入宫复命去了，一群女官及身穿诰命服饰的妇人迎了出来，这些诰命夫人中不乏正三品以上大员家的妻子，她们整齐的来到皇后的花轿两旁。待礼部官员走出宫门，宣布起銮驾入宫行拜天地大礼。

    这时女乐响起，女官和诰命们接过了司设监手中的花舆，将新娘子由正门台阶的左侧抬入宫门，而这时，朱四出现了，他则站在了正门的另一旁，迎接自己的新娘。新娘子被迎入宫内，走到门口时，朱四甚至可以闻到让他再熟悉不过的气味，那是一种淡淡的幽香，那是他的妻子。虽然只是擦肩而过，苏裴似乎也可以感觉到自己爱人的心跳，他就在一旁，隔着花舆在想着自己。

    入宫后的第一件事并不是拜堂，而是更衣，朱四脱下清晨的皮弁，换上衮冕，就是秦始皇那样的行头。而皇后则换上一身深蓝色红花边儿的翟衣，粉红色的中单，中单也就是衬衣了，又叫中衣。翟衣之上绣有十二行翟鸟，每行十二对儿，共计一百四十八对儿。衣襟左右的翟鸟头部具向衣襟方向张望，尾巴向外，看起来整整齐齐，不但如此，后背的翟鸟与身前翟鸟在位置上也是对称的，这便更加难得了，只是从脊背处两边分开，身后的锦鸡头部外向。

    穿上了翟衣，苏皇后腰缠一条红白双色的大带，带上系金钩，挂玉佩，玉佩由上至下为珩(héng)一件、瑀(yǔ)一件，琚一对儿，玉花一件，璜一对，冲牙一件，玉滴一对，合为十件，另有金器四件。

    苏裴更换了礼服，穿上这件翟衣后，终于站在了朱四的面前，手执白圭，翟衣至足，一件衣裳内隐约可见苏裴匀称丰满的身体。足上的天蓝色绣鞋可爱而生动，让人感觉她不但富有活力，而且行动轻盈。

    “很好，这么漂亮的新娘子朕还是第一次见到。”朱四的话是由衷的，苏裴笑着，笑容依然是那样的自矜和迷人，她缓缓的道了一声：“妾，也是第一次见过这么帅气的新郎官儿！”朱四又大咧起来了。“那是当然，朕要不是刚刚才睡醒，眼睛有点儿肿，会更加帅气的。”

    刚说完这话，朱四发觉说走嘴了，一缩脖子，看向了苏裴。苏裴也略带质疑的看着他。朱四才又圆谎道：“啊，哈哈，都是这几天忙的，今早鸡还没醒呢，朕就醒了，起的比鸡还早，接亲的队伍走出门，朕才又小睡一会儿。”

    早上起来几分钟也叫起得比鸡早，怎么不说昨天下午还差点儿****了呢？

    说罢，朱四乐呵呵的挽着苏裴的手，二人一同去了庙堂，叩首礼就要开始了，只不过皇家的叩首礼没有民间结婚时拜父母的这个环节。细想一下，有几个当上了皇帝的人，他爹还是活着的？所以祭拜祖宗便代替了叩拜父母。有人又会问了那么母亲就不需要叩拜了？

    这也是同理，但凡是太后啊未必就是亲妈，而又有几个人当了皇帝，亲妈没被人弄死的呢？确实有，但是还健在的亲妈不是皇后的则更多，属于绝大多数，整个大明朝纯亲妈生的嫡长子继承皇位的只有仁宗、宣宗、英宗和武宗四位。那些不是嫡长子的总不能让嫡母皇太后在家里边儿坐等着，然后搬出皇帝的亲妈大咧咧的先被叩拜一通吧？于礼不和呀，所以不管亲妈后妈，都得在家等着。当然了这段解释可以加括号，纯属虚构。

    两个锦墪摆在了帝后二人身前，香案贡品摆满，上首便是历代先祖的牌位。气氛凝重，苏裴似乎也很紧张，要不是朱四一直都拉着她的手，给予她力量，苏裴真不知道这样的礼仪自己是否可以坚持得下来。不多时，礼官唱和，二人先拜天地，再拜祖宗，没有欢快地唢呐，只有高雅地韶乐相伴，然而这种高雅，在夫妻二人的小心翼翼之下似乎显得有些多余，更让他二人紧张。

    祭拜过祖宗后，夫妻二人倒退着走出了宗庙，回往自己的新房。那里有交杯酒在等着他们对饮，乘着交杯酒的并不是普通酒杯，而是青玉合卺杯，其实万历皇帝之前，皇帝皇后喝交杯酒的时候那都是用一剖两半儿的一个大葫芦瓢来喝的，那才喝得过瘾呢。其实是取了两半葫芦瓢在一起的珠联璧合，合和以进之意。

    以万历皇帝的酒量，你就算给一口大缸，也喝不倒他啊，那位爷绝对是一酒仙儿转世。却也奇了怪了，自他的大婚后，皇帝结婚时再也不愿意拿一个葫芦来喝交杯酒了，而是换成了青玉合卺杯。拿起了杯子，苏裴只抿了一小口，还没等多喝呢，朱四就一把过去连人都抢了过来，然后把酒也是全都喝干，再然后呢，就发生了一些不该发生的事。

    说不该发生，主要是因为有许多观礼者还在，然而朱四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抱起苏裴一通乱啃，这真是让旁人为之侧目咋舌啊。连苏裴也不知道这又是朱四在胡闹，以为还是大明皇家结婚礼仪中的一部分呢，虽然这礼仪有些开方，那也得好好配合啊是吧？直到涨红了脸的二人激情完了，礼官们才弱弱的说了一句：“圣上、皇后娘娘，大臣们已经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