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04 章 决定
傍晚的时候,大宝从网吧回来,看我躺在床上,嘲讽的笑笑说:“怎么着,一天不见我,想我想得诈尸啦?”我懒得搭理他,心里乱成一团。 大宝问我饿了吗,我没理他,问我想什么呢,我也没理他。他看看我这副样子,一脸认真的说:“不会是检查出什么绝症了吧?” 我实在是没心情陪他扯淡,突然想起那个小女孩说的,今晚让我去看她的画。心里咯噔一下,坐起身来问大宝:“你晚上还去不去网吧?”大宝见我终于开口说话了,满意的说:“需要我陪你你就直说嘛,不要不好意思。”还顺便跟我挑挑眉跑了个媚眼。要是从前我一定要作呕吐状喷他一脸,但今天浑身幽默细胞都不在线。我皱了皱眉,严肃的说:“我说真的,别闹,晚上陪我去个地方。” “你才别闹,医生不能让你走,还去个地方,你逗我呢?” 我凑到他旁边,小声说:“不出医院,就在这楼里。”大宝被我吓了一跳,愣愣的看着我,也放低了音量,神神秘秘的说:“你妹的,突然这么小声干嘛,病房里有监听器?” 我实在是佩服大宝随时随地的神经细胞,每天出门都像忘吃药。但我也懒得像往常那样调侃他,只叹了口气,真希望一切都是我想太多,说不定根本就没什么洗衣房。 在心里大战三百回合之后,我还是决定告诉大宝发生了什么。 “大宝……”我看着他欲言又止。 “咋了?”大宝看着我一脸嫌弃。 “我昨晚遇见个小女孩。” “卧槽你背着我撩妹?长得好看不?” “但是她已经死了。” “你妈蛋编鬼故事有点诚意行不行?行不行!?” “你能不能听我说完。”我又叹了口气,语无伦次的把从昨天到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大宝听完,一反常态的没有爆粗口,而是非常认真的看着我,缓缓的问:“那她长得到底好看不?” 我知道这家伙神经大条,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心里虽堵,也不想再多解释,反正他答应晚上陪我去,如果真的什么都没有,被他嘲讽几句我反倒安慰。 晚饭我也没吃几口,倒是大宝,一边看着某水果台综艺节目,一边笑到喷饭。吃完饭,大宝问我走不走。我说现在还太早,要再等等。那姑娘说的是“明天这时候”,昨天她来的时候怎么也十一二点了,现在才刚刚天黑,想来确实太早了些。其实心里还有个声音,那就是我实在不想面对,到现在也还没下定决心要去。要是没有大宝,我是打死都不会自己跑去什么洗衣房的。 大宝的特质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吃完打游戏。所以不出意外,一吃完晚饭就躺上床呼呼大睡起来。听着他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心里越发不能平静。索性出了房门,在走廊上漫无目的的晃悠。 路过李恕的房间,我还是没忍住敲了敲门。房间里开着灯,却半天没人回应。想想自己真是没什么出息,居然想着要跟个小孩子诉苦,刚准备转身离开,听见房里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声音很小,听不清说了什么,但确实是有人说话。我不甘心的又敲了敲门,“砰砰砰”。 “进来吧。”李恕终于开了口。 我拧开门把,房间刺眼的灯光结结实实的晃了我一下。李恕还是老样子,靠在床上,手里捧着本书。我疑惑的问:“你刚才说话了么?” 李恕合上手里的书说:“说了,我不是让你进来么。” “我说的是敲门之前。”我走到床边随便拖了把椅子坐下。 “哦,刚才在背东西,”他盯着我,又垂下眼帘:“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点点头,不打算绕圈子:“我想问你怎么知道那个小女孩来找过我。” 李恕像是早就料到我会这么问,十分坦然的说:“因为昨天她敲你门的时候我刚从厕所回来,虽然只模糊的看到了轮廓,却觉得眼熟,今早看到医疗记录册才想起来她是谁。” 听他说完我并没有好受些,本以为他是个“知道内情”的人,现在看来只是个相较于同龄人思维比较清晰的孩子而已,可终究还是孩子。李恕看我沉默了起来,便又开口问:“听你说她让你今晚去五楼,你打算去吗?” 这也正是我犹豫的问题,其实我大可以完全不理会,照常吃饭睡觉,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可是如果哪天再有人敲门怎么办?我这样的性子,不弄清楚总有天会被自己吓死,就算不吓死也得憋死。不趁着今天大宝在,去一探究竟,以后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更要胡思乱想了。 感觉自己一直在说服自己:必须去。但心里另一个声音在告诉我nozuonodie,那些恐怖片里的主角哪一个不是因为好奇心太重,非要大半夜自己“古楼探险”,最后死于非命。我甚至都能想象出如何走进一间废旧的破败不堪的洗衣房,然后打开一个快要散架的洗衣机,然后一只惨白的手伸了出来…… 在我脑补各种可能出现的恐怖画面的时候,李恕掀开被子,双腿垂下,端正的坐到了床边。他像是思考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想去就去吧,否则你永远会惦记着这件事。”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包括大宝,我一定觉得这种话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但毕竟发现死亡证明的是李恕,帮我理清思路的也是李恕,现在毫无惧色的跟我讨论这件事的还是李恕,他确实算不上一个局外人。
“你说我该不该去调个监控看看?”我绞尽脑汁的在想有什么可以佐证这件事,想了许久也只有监控是可靠的。 “只怕医院会说你没有权限查看吧。”李恕倒是依旧理智。 “那我告诉他们我看到的事呢?”我还是不死心。 李恕直勾勾的看着我,认真的说:“你真觉得监控里能看到你想看的?如果监控里什么也没有呢?” 我心中又是一惊,是啊,如果监控里什么都没有,明天我估计就被五花大绑的拖去别的医院了。其实话说回来,说不定我真有精神病?那李恕呢?他也碰巧跟我一起神经病? 我差点被自己逗乐,然后一个念头突然闪过:难道是李恕联合某个小姑娘戏弄我? 先是找个小孩过来跟我聊天,第二天把小女孩的照片贴在一个已经去世的另一个小女孩的死亡证明上,然后故意指给我看?想到这,我皱着眉头疑惑的看着李恕,他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看着我,嘴唇有些干燥,纹路清晰可见。 我犹豫着要不要干脆直接开口问他,又觉得自己脑洞太大,这要是开口了免不了尴尬。谁知道他倒是像是未卜先知:“这件事的确像个恶作剧。” 我吓了一跳,心说难道我刚才已经脱口而出了?我特么……不会真的有精神病吧? “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这件事,”他低下头,若无其事的继续说:“但仔细回想一下就很清楚这并不是什么玩笑。” “你这是在诱导我赴约?” “我这是在告诉你没有别的选择。” 李恕眼里的沉着让我有些不寒而栗,他说出的话却又让人无法抗拒。就像如果我今晚不去赴那个莫名其妙的约,我的人生就会从此疑窦丛生似的。 我不再紧盯着那双深邃的眼睛,不只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突然十分的慌乱。我下意识吞咽了一下,然后轻咳一声说:“行了,再说吧,我先回去了。”说罢,起身把椅子推进旁边的床下。我想此刻我的眼神大概是放空的吧,心事重重全写在了脸上。 默默转身离开李恕的房间,给他关门之前,他张了张嘴,却只字未吐。 我慢慢走回房,大宝还是那样呼噜连天。我半靠在床上,又把这件事仔细回忆了一遍。其实李恕说得对,不弄清楚的话,我会一辈子惦记着这件事。 心里越发笃定:怕他娘的洗衣房,老子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