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呼吸
相对于阴雨连绵的死雾岛和四天前的雷鸣海啸，这里的风平浪静与晴空无限，都显得如此的不真实。立在船头之上，双眼死死盯着幽蓝的海面，碧若江心有余悸地想着心事。 四天前所看到的那艘沉没的战船现如今已然不见踪影，包括他和朝堂来时一同乘坐的那一艘小船。就连一丁点的残骸也找不到了。 可这并不代表那些或惊心动魄，或悲伤至极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既然都没见到，那朝堂……你又在哪里呢？ 如果真像身旁这个臭流氓所说的那样，那自己到底还应不应该……再生出一丝一毫不现实的企盼呢？ 其实，心底清楚的很…… 毫无犹豫地选择出海，便说明这份企盼根本未曾消失过！ “大阵的入口在哪里？”既然要分离大阵与潺水珠，就要先闯阵，而闯阵又必须要先入阵，碧若江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问向燕归。 “咱儿怎么知道。”燕归撇嘴答道。这小妮子明明也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儿了的人，他不理解她咋还要冒这个险。 “我觉得这些海底白沙的最中心位置，就是大阵的入口……或者出口。”朝歌忽然道。 “呦，厉害啊。”燕归不清楚朝歌竟还有这么一手，假作一副崇拜状。 “猜测而已。”朝歌被燕归含情脉脉地看得有些发毛。 “理由？”碧若江转头，继而接口问道。 “刚才在海底的时候，我就有注意到那些白沙很不寻常。于是，在好奇之下，我就用手仔细地捻了捻，发觉这些沙子根本就不是岩体碎化，而是被碾压粉碎的生物骨骼。而且，这些骨质碎渣并不像是化石碎裂，很有可能是近些年才出现的……” “什么意思？”碧若江一时没反应过来。 “cao。”燕归表情怪异，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儿恶寒，“这大阵……吃人咋还吐骨头呢？” “吃人？！”眼见老流氓一副龇牙咧嘴的怪样，碧若江不由皱眉。 “如果说，这些被挤压成碎晶的骨头真是大阵所吐出来的……”朝歌说道，“说不定，这些散布海底的骨晶中心就是大阵的入口了。” “范围这么大，我们要怎么确认？”理清朝歌的逻辑后，碧若江提出疑问，“刚才臭流氓也说过，我们所处的正下方应该是潺水珠和这座海底大阵斗争的地点，这地方应该就是你说的白沙的中心，可我们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啊？” “唔……”朝歌思索，他也觉得碧若江说的也没错，很可能己方三人一番丈量之后，再找来的地方还会是这里。 “咱儿觉得……咱儿和朝小哥说的都对。”燕归挺直了腰板。 朝歌和碧若江一同疑惑地望了过去，异口同声问道：“什么意思？” “看过鲸鱼是怎么呼吸的吧？”燕归说道，“咱儿想大阵把这些骨头渣子喷出来，就跟鲸鱼呼吸一样，要有个时间间隔之类的。” “呼吸？”朝歌喃喃。 “你是说那个漩涡的产生就好像是大阵在进行吸气一样？”碧若江有些意外，不过，她还是很快理解了燕归的言论，“既然要吸气，就一定会呼气，等到那时候，我们就能进入大阵内部？” “差不多这样。”燕归点头，继而提醒道，“不过，这大阵里面是什么样子，咱们可是完全不清楚啊。而且你看哈，被吸进大阵里面的人……最终，全变成了骨头渣子。更何况，那个漩涡的恐怖你也深有体会吧？等到它‘吐气’的时候，咱儿觉得那规模绝对不会逊于海底火山喷发……” “你不是说有潺水珠在跟它抗衡嘛。”碧若江摇头，“我想我们进入大阵应该没什么危险才是。” “你就一厢情愿这么想吧。”燕归撇嘴，“也很有可能因为潺水珠在镇压它，它根本没办法‘呼吸’了，咱们也根本进不去呢。” “说的也是。”思虑片刻，碧若江不得不点头附和，情绪也明显失落许多。 “就算不考虑进入大阵的危险程度，但咱儿还是要提醒你一下……”燕归絮叨，“咱儿们根本就不知道这大阵什么时候‘吐气’。你可别忘记了，咱儿们准备的干粮也就十天的份，而且如果十天之内赶不回去，那小子就已经死翘翘了。” 碧若江真的很想再痛扁这该死的家伙一顿，明明已经很烦心了，却还要不断提醒自己—你已经害死一个了，还将再害死一个哦。 “这道波纹……很可能就是大阵在‘吐气’。”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身旁少女那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朝歌指着燕归之前发现的那圈小小波纹说道：“所以，我觉得这大阵并不是完全闭合的。” “针孔大的罅隙……”燕归抚额叹道，“你让咱们变成绣花针钻进去啊。” 朝歌回道：“我们可以把劲气探进去，然后把那道入口撑开，我们再钻进去。而且我想大阵里面应该不会也是一个海洋世界，否则便没必要特意进行‘呼吸’，更没必要将海水阻挡在外！” “嗯，就这么办吧。”努力收起伤感情绪，伸手抹了把自己的左眼，再假装挠了挠右侧眉头，碧若江红着眼点头认可。 “切！”一个可行性的提案就这么欠揍地被朝歌抛了出来，这让燕归很有些郁闷。其实如果不是要让自身冒着生命危险，他这个人还是很有古道热肠的。可现在，他觉得朝歌就是没事找死玩儿，什么破事情都要管……还卖了命的管。上一次救下那个小丫头，明明他都被搞得要死要活的了，更别说，还让自己也跟着搭进去三根手指头，一条老命也都差点赔进去。现在，这家伙依然死性不改，还要再来这一出儿救人戏码…… 这种傻逼到家的事情，自然惹得燕归郁闷非常。 但其实呢，倒也别说燕归心头郁闷，朝歌本身也挺郁闷的--虽说他属于那种好奇心旺盛的类型，有点冒险精神，不过也还不至于没事找死玩儿。而要说起来，他这又一回当起烂好人，也全都是因为燕归这家伙啊！ 第一次当烂好人，是当初选择借钱给燕归，结果他就像粘皮糖一样把自己粘上了；接下来，救下莫小草则是因为燕归提醒他是他把雷女给引来的，这才让两人深陷险境。而这一次的事情，明明就只是能帮就帮，结果燕归又说什么毒素扩散，搞得好像是自己拖拖拉拉的错…… “我们下去试试吧。”深吸了一口气，朝歌开口。 “那好吧，咱们在船上等你消息。”燕归赶紧点了点头。刚才潜入了那么长时间让他闷的难受，一出水面，嘴里、鼻子里都能吐出水来，他可不想再跳下去跟着受罪了。 噗通。 朝歌刚想入水，没想到燕归还是先跳下去了。 “早知道你口硬心软，你这家伙……还真不赖。”朝歌心里想着，跟着跳了下去。 “奶奶的！”朝歌下潜，燕归的大脑袋却又再次冒出水面，对着船头咒骂道，“臭婆娘你倒是往屁股上踢啊，踢咱儿腰……把肾踢坏了咋办？” “哼。”回应他的是碧若江的一声冷哼以及噗通的水花声。 “唉。”叹了口气，肾不好先生深吸一口气，也跟着下潜。说到底，他真也是口硬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