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我算是你先祖辈
顾浩川只当她是被吓到所致,便放缓了些语气,歉然道:“我不是故意要凶你,只是……不想让你继续错下去。” 殊不知,沐瑶儿是在自己跟自己怄气。好赖她是个见过大风大浪、长期踩在生死边缘的主,却这般没底气。不就被质问两句么,至于心虚得连舌头都捋不直? 定了定心神,她鼓足一口气,打了个哈哈,“没有的事儿,你想多了。” 顾浩川的脸色,直往下拉,半晌不发一语。只一双阴沉不定的眼,直直地,定定地看着她,看得她饱受煎熬。 她嘴角抽了一抽,敛笑肃然道:“放心、我会管好自己的,不会在你这里恣意妄为。” 左右瞟了几眼,她随口又说:“你是怕我在这滥杀无辜,所以、才把人都遣走?其实,你要真有顾虑,我可以随时离开。”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顾浩川黑沉沉的眸中怒气陡然上涨,连带声音都冷硬了好几分。安排那些人暂时放假,是顾浩泉的建议,诚然他也不希望有人因顾家,受到牵连。毕竟保不齐那米诺斯,何时会再找上门来。 他迈近一步,垂眸凝着她的眼,“我有那么不堪吗?” 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心下懊悔不已。本就无意质疑他人格,诚心诚意的一番好话,却愣是被他品变了味。 莫不是她表达能力出现了问题? 见他向前靠近,她便再退一步,灿灿道:“这跟什么样的人没关系,与怪物同一屋檐下,会害怕,也是人之常情嘛。” 心许如此婉转解释一番,当能消除他心中误解。可他却还是一脸的不爽,步子一迈,又站到了她眼前。 与她距离好近,近得几乎稍一垫脚、便能触到他的脸,他低声说道:“在我心里,你从来都不是什么怪物。而是唯一一个、我想要用一生去珍惜的人。或许、我一个凡人,没办法护你一世周全。但只要我能、就算以命做代价,我也在所不惜。” 沐瑶儿抖了一抖,委实没想到,他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让人rou紧的话。 她虽对顾浩川没有那般心思,可她毕竟不是圣人。面对他的告白,谈不上心动,但还是有几分欢喜。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虚荣心吧。被人如此珍重、爱慕,能有多少人,可以做到波澜不惊,不在心底偷偷美一把。 不过,欢喜归欢喜,她脑子可没敢晕乎,还分得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既然不爱他,就不能有半点犹豫,以免引得误会。 她垂下头,磕磕巴巴的客套道:“言、言重了,我们只是朋友。” 话落,她囧了,她这是在紧张啥?竟语无伦次到、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表达些什么! 顶着他紧迫而又的目光,她慌了,瑟瑟缩缩的继续后退着,补充道:“话说回来、我虽然没了rou身、离开了神族。却也实实在在生于盘古,算是你的仙祖辈,怎能与你,谈什么风月之事。这、这不是乱了伦常嘛,简直天理不容,老、老身实在是承受不起。” 她自觉这番话尚算无懈可击,既能表明自己的态度,又能让顾浩川明白,她可是个远古老妖。她与他两人之间,存在的不仅仅是人妖之别这一条鸿沟,还有一个不容亵渎的辈分伦常。 而顾浩川对她的话,完全充耳不闻。仍在步步紧逼,直至将她逼到背脊贴在了凉亭立柱边,才肯作罢。 然后,他单手撑着柱壁,微微一倾神,低声说道:“用神的话来讲,轮回,不过就是在人界走一遭,在人界光景不长,不代表轮回以前也一样。说不定……上一世、我也同样生于盘古。” 沐瑶儿愕然一怔。 顾浩川眸色越发幽深,续道:“具体是怎样,没人能说得清楚,又何必去在意。” 他吐出的每一口热气,几乎都喷到了沐瑶儿脑门儿上,火辣火辣的,烧得她耳腮泛红。幸而夜幕渐深,光线够暗,四周灯光再被他肩背一遮,她便全然笼罩在了一大片阴影当中。 尚能隐藏住她烧红的脸,不至于太过窘迫,她猛咽了一口口水,强做镇定,“你说笑了,盘古人好歹也是神族一员,又怎么会受轮回苦。”
顾浩川唇畔微微一勾,“那可不一定,你昨天、不是还提到一个被贬入轮回道的人吗。万一我和他一样呢、又或者我……就是他。” ——他有可能是東宸转世!! 沐瑶儿一听,惊得瞳眸大睁,下意识的仰头望他。 四目相对…… 她心里咯噔一下,登时僵住了身子。 下一秒,她又垂下头,瞅着自己那露在拖鞋外的脚趾头。暗自琢磨了下他那话,而后便果断否决掉了他是東宸的可能性。 没有理由,只一种强烈的直觉,她直觉顾浩川,不论前世今生,都不会与神族有任何瓜葛,更不可能是其中一员。 倒是眼下这么僵着不是个事儿,她想着要不要说点啥,来缓和下气氛,可心跳得飞快,愣是没敢开这口。 她怕啊! 要是万一说错了话,可怎么收场。 她这厢还在心里直打鼓,顾浩川又在她头顶,柔声道:“我只是打个比喻。还记得求婚时,我说过的话吗?” ——求婚? 当时,她都纠结得想去死了,哪还有心思去听内容。 她愣了愣,呆然间偷瞄了他一眼。 他黑夜般的眸里渐渐染上了深意,“你可以不记得那些誓言,也可以悔婚、只和我保持在朋友的位置。但是我希望、你能答应我,无论你到哪里,天涯海角、都请让我陪着你。”他面露一丝伤怀浅笑,“直到、将来的某一天……你找到一个疼你、爱你、值得托付的人,我再离开。” 听着他这句句令人天灵盖发麻的猛话,沐瑶儿的这颗良心,颤了又颤,一举一动更诚惶诚恐。 他虽没有逼她就范的意思,但那话里话外满满都是深情厚谊,叫她如何能心安理得,听罢且罢。甚至有点怀疑她执意留下帮忙,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