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最痛不过一个嗨
116 胡宇和方志远面面相觑，一时间两人都惊慌得呆了。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手忙脚乱地把董璇手提包里的东西乱七八糟地全部塞回去，拉好拉链挂到衣架上。 第二件事……方志远去开门…… 猛地间……被胡宇拉住。 “我啊我啊我啊！我怎么办？”胡宇指着自己，无声地做着悲痛的嘴型。 两人这才想起，这件事的开端就是……胡宇的失踪事件…… 为了这个开端，不知流了多少血，牺牲了多少人。 两秒钟后，方志远手忙脚乱地把胡宇推到衣柜边，拉开柜门把胡宇塞进去。他冲到门前拉开门，微笑看着董璇。 “干什么呢？这么久才来开门？”董璇一边慢慢地走进来，一边狐疑地看着他。 “没……没听见啊。” “那你刚才跟谁说话呢？” “……” “我听见你在跟人说话啊。” 方志远张口结舌，突然转头看见电脑……和电脑上的麦克风，又焕发了第二次想象力上的飞越——“我……我在跟人视频聊天呢……” “视频聊天？” “yes，和美女。” 董璇凑到电脑边看了看，“那聊的人呢？” 方志远装倜傥，“我关掉了啊……切……我跟美女聊天当然不能让你看见啦……” 在这种高压下的方志远随时变成精神病都不奇怪。 “嗯，说得也是。董璇冷笑了一声，像猎犬一样嗅着气息，在屋子里慢慢打着圈，走到衣柜边，猛地拉开衣柜门。 “外面天气冷了，借你件外套……” “啊啊啊！” “干吗？！我问你借件外套啊！都不肯啊？！” 背对着董璇的胡宇，慢慢蹲下身去，缩成一团，隐藏在黑暗里…… “行行，你拿。”看着这一切，方志远哆嗦着说。 董璇转头，拨拉了一下，随手拿了件外套，走到门边，看了眼电脑。 “这就是你给我的大惊喜，是吧？谢谢！” 还没等方志远反应过来，董璇走到门边，猛地拉开门，摔门出去。 117 “你没事吧？” 方志远连忙冲到衣柜边，拉开柜门。 胡宇已经瘫软在衣柜角落里，虚弱地伸出手…… “搀我一把……大小便都快失禁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主要是因为没有人发言。王雨晴没有再找过胡宇，胡宇想反正那一天总会证明一切，不是有句话说“耐心越大，收获越大”吗？ 他苦等那一天，可不能因为一时心浮气躁而把一切都毁了。所以他平心静气，仿佛一个好猎手，等得越久，心中反而越是兴奋，充满了一种恶趣味的快感。 而方志远和董璇则继续煞有介事地约会着，一天见一次面，吃一次饭。董璇那天一出方志远家门就发现包被翻过了，她没有想到身份证那一层上去，反而开始怀疑方志远的人品来。但她也不说破，静静地观赏着方志远的表演。方志远因为吹了牛，在董璇面前的行为举止不自觉地越发神秘起来，神神鬼鬼，就差没跳大神表示他其实有超能力。 总而言之，这一切都看起来诡异极了。 男女关系到了初期的某种程度，总会有这样一个阶段吧…… 我们对对方已经了解了一些，但更多的，像海面下的冰山一样庞大，静静悬浮在那里，等待着对方去发现，去了解。冰山自己是不会跳出海平面说：“看！我下面还有这么一大堆呢！”然后附赠一张说明书，这里是哪里，那里是哪里，这个开关代表着什么，而那块区域则是一按会发生核爆的……当然冰山自己是不会这样做的。 冰山只会静静地等待着被发现，被了解。 或许冰山也有它的自尊，有它的苦衷吧？ 毕竟冰山之所以是冰山，是历经了这么多年的冷漠而慢慢凝聚起来的呀。 118 这一天是王雨晴的生日。 在此之前，她一直希冀着胡宇能问上一声：“你生日是几号啊？” 即便这样没头没脑的问题会显得无厘头，她应该也会一头扑在他怀里，忘掉所有的不快，冰释所有的前嫌。 把这之前所有的委屈当做真爱独特显现的代价好了，她会这样想。 但当她慢慢换下制服，打电话给胡宇的时候，听到的是——“您拨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话说，当年给移动电信商录制这一句话的女人，这些年来总共遭到了多少人的诅咒啊。 每当听到这句话，总会有人在心里，或者在嘴上说出一句“妈的……” 这么多年，这么多人组织起来的怨念，集中在录制这样一句话的一个人身上……好可怕。 “你……还好吗？” 很想轻轻地问候一句。 王雨晴放下手机，抬起头，见到的人是……她的前男友。 眼前出现的是……一束花。 “他对你还好吗？” 可能是委屈，可能是愤怒，虽然说没有来由，但毕竟是积攒已久……前男友提出要和王雨晴一起晚餐，她虽然心中不愿，但不知怎么，竟然答应了。两人就近选了一个餐厅，落座后，还没点单，对方就这样悲楚地望着她。 “啊？” “我上次吃饭见到的那个，你现在的那个男朋友，他对你还好吗？” “好啊，挺好的啊。”王雨晴默默鼓起一个笑容。 “那他怎么会连你生日都不关心，都不陪你呢？” “他工作忙吧。” “再忙也会打电话给你吧？毕竟是你生日哎？” 真是让人出离愤怒的挑拨离间啊。 “他……他工作性质有点不一样，需要很专心的，有时候忙起来连自己是谁都能忘了……” 王雨晴一边在为胡宇开解，一边自己心里在滴血。 她怎能想到她见鬼的男友，此时正偷偷摸摸地带着蛋糕。 蜡烛。 礼物。 彩带。 彩球。…… 偷偷摸摸地摸到王雨晴的家。 用花盆下的备用钥匙打开了门，正在沾沾自喜地布置呢…… 更没有想到的是，王雨晴对面的男人接下来看着她，用无比认真的眼神对她说：“小晴，从我遇见你的第一天，到现在，我每一天都已经把自己忘了。因为在我的心里只有你，再也容不下别人，包括我自己。” 崩溃，彻底的崩溃。 然后，眼前的男人，在她眼皮底下，明目张胆地递过来一个盒子。 缓缓地打开，是一枚钻戒。 “嫁给我，小晴，我会让你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此时，全世界最倒霉的男人正在王雨晴家，家里已经被布置得灯火霓虹，他笑容僵硬地望着墙上的钟。 滴答滴答滴答。…… 真的是很慢啊，胡宇再拨她的电话，她已经关机了。 119 望着曾经和自己有过感情的男人，王雨晴终于扯下脖子上的餐巾，“对不起，我得走了。”然后飞也似的奔逃出这个餐厅，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逃离这个地方，逃离那颗见鬼的闪耀的石头。她必须见到胡宇，此时，此刻，不管他在干什么！她一定要见到他！ 奔跑在路上，迎面而来的好多人，都和自己擦肩而过…… 自己的心跳为什么那么急躁…… 只有那个人，能让自己安宁下来，即便……他是这样的不在乎自己。 这个时候，胡宇是在自己家的。 他等了半天还没有等到王雨晴，终于忍不住到了王雨晴工作的商厦。 “啊？她早下班啦！和一个男人一起走的啊。”同事是这样回答他的。 终于听懂了这样一句话，胡宇面如死灰地走出商厦。 一路上，那么多人，都和自己擦肩而过…… 自己的心跳为什么……那么缓慢。 是自己惹出来的事吗？他不想再问自己，因为结局都已经那么隐隐地清晰…… 回到了自己家里，他一个人呆呆地坐着。 什么人都不想见。，连镜子都想砸掉啊……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响起来，胡宇跳起来，冲过去开门…… 门口站着罗书全。 “怎么是你？” “怎么你还真在家？今天不是王雨晴生日，你给她惊喜的日子吗？” “不用了。”胡宇终于悲伤地笑起来，“她已经给我了。” 120 “怎么了？没事儿吧你？”方志远纳闷地看着他。 “没事，你怎么了？” 胡宇反问道。 “哎哟，我也就是试试你在不在家，我和董璇待了一天，我已经累得要中风了。她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像对我说：今天我生日！我生日！我生日！然后我的脑子里就响起：今天我末日！我末日！我末日！我已经快崩溃了……” 方志远跑到胡宇饮水机边倒水，咕嘟嘟一口喝完。 “她到底啥时候生日啊？” 这时有人敲门，方志远愣愣地看着胡宇，胡宇也愣愣地看方志远。 走过去，打开门，王雨晴站在门口。 胡宇静静看着她…… 这个瞬间，两个人心中都翻腾着无穷的情绪吧。那些浓烈的，复杂的，几乎喷薄而出的积攒已久的话，却只化为一个…… “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