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调养与平静
现在的方南,经过半个月来的一路磨折,眼下状况可谓是糟糕到了极点。 腿部和手腕间多处受伤磨损,关节酸软无力,胸口处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动作稍微大上一点就一阵剧痛。 不过这些再怎么说也仅仅是躯体上的伤势罢了,对于方南这样的修仙者而言其实并不算什么,辅用丹药调息一两天就好,关键是除此之外,他的灵魂力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透支,早已伤至根基,虚弱程度堪比他刚重生过来的那段日子。 如果没有足够的时间进行调息的话,只怕此后就别再想提升灵魂力的强度了。 相比较之下,倒是体内的灵力问题不大。本来方南路上还在担心怎么解开鬼灵老祖布下的禁制,结果随着时间推移,体内的禁制倒是越来越弱,按这种趋势下去,要不了几天就会完全消散,之后自己借助灵石打坐几个时辰就能完全恢复的。 方南眼下的修为不过是炼气八层,从前世带过来的灵魂力在这种阶段自然是不可轻弃的莫大助力,仅仅是凭借灵魂力制符这一点,就足以让方南筑基之前都能灵石无忧,更别说其在斗法之中的各种妙用了。 “说起灵石的话……” 方南的目光落在腰间的储物袋上,满脸郁闷之色地叹了口气。 眼下的他,可不比之前在凌云峰时那般身家超然了,失去的两个储物袋中,不仅包括了从富坚那里得来的绝大部分家当,还搭上了自己这几年买下的大量丹药和材料。 离开灵兽山前方南身上可是有上千枚灵石,现在也仅仅只有不到一百枚了。 夺回的那只储物袋里,基本都是他在进入灵兽山前得来的,价值远不能与失去的相比,而剩下的法器更是只剩下了三件。 中品法器银鲨盾,威力堪比上品法器却极不稳定的那柄赤焰扇,从白林手中得来的一柄中品飞剑。 “一夜回到解放前啊……” 连极品法器都曾拥有过的方南,一想到这里就rou痛不已,摸了摸自己唯一的那只储物袋,他仿佛看到袋子在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 转眼之间,就是三日过去。 这几天来,方南大部分时间都一个人在东边的厢房中打坐调息,身体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灵力的禁制也几乎淡如虚无,恢复过来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至于灵魂力,调养起来依旧是遥遥无期的事情。 窗外下着秋雨,丝丝凉气透过窗缝扑面而来,方南望着院子里的屋檐下择菜刮鱼鳞的李老六夫妻二人,又看了看在一旁嬉闹不停的李良,嘴角难得流露出一抹惬意的笑容。 在李老六家以疗伤为名住下的这几天,无疑是他自重生以来,过得最为平静悠然的一段日子。 本来家里多了个吃闲饭的,李老六那位刀子嘴豆腐心的婆娘还心有不满,明里暗里埋汰了李老六几句,不过当方南第二天跟着去了趟河边,在一个时辰里展露身手捉起了四五十条大鱼后,对方的态度就起了不少变化,而之后看到方南手把手教起李良读起启蒙书来且效果不错后,更是亲近地直接让李良叫起方南“方先生”来。 想到这里,方南就不免有些好笑。 他自己虽然没有接触过这个世界凡人间的书籍,但前任可是自幼饱览群书,这些都保存在他的记忆深处,再加上身为修仙者,随便施展一些手段就能让李良在学习时头脑无比清醒,读起书来自然是事半功倍。 仅仅是这两天,在方南的指导下,李良就背下了之前怎么也背不来的六七篇启蒙文章,现在一看到方南,小眼睛里就满是崇敬之色,一口一个“先生”叫个不停。 秋风忽起,雨势也大了些,兴许是在檐下檐外跑地频繁了些,李良的小身子上沾了不少雨季,他娘笑骂了一声后,起身去屋子里取了件干净衣服给李良换起来。 这一家的日子显然在整个村子里也算富足,方南忽而心生几分羡慕的情绪,目光落在地面石板间,凝视着凹陷处不断溅起的雨花,有些怅然。 自己前世因为出身特殊,毕生都在为武道的最高点努力着,重生过来后更是因为屡次陷身危机,不得不拼命修炼提升实力,素来茕茕孑立,孤身一人,哪里有过如此其乐融融的日子。
不过这种感慨仅仅存在了片刻,就在方南灵台一阵清明之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凡人有凡人的乐趣,修仙者也有仙道的追求,本就是难相兼得的事,修仙顺心逆命,长路漫漫,日后身成大道,凌天喝地,长生不死,弹指则山河沧桑,唇动则言出法随,其中种种,又岂是凡人能领会到的? 尤其是眼下变局大起,魔道卷土重来,连修仙者都身不由己,更别说凡人了,就算修仙界素来有不在凡人间现法的规矩,但真有高阶修士斗法起来,脚底下的凡人不还是如同蝼蚁一般,无意之间就能踩死一大片,别的不说,清河城的十万血祭还近在眼前。 再度望向屋外时,方南的目光已经清冽了起来,默默看了一阵后,轻轻阖上双目,凝神静气,杂念皆去,再度入定调息起来。 …… 五日后的凌晨。 四更天不到,李老六就起了床,困意惺忪地揉了揉眼后,他推开了门向中堂的墙角走去。 昨天的收获不错,趁着这两天没下雨,该早点去趟河阳城把鱼卖了,不然等到秋雨又起,路上泥泞难行,就麻烦了。 提起鱼篓,李老六到了大门前,手搭在门栓上时下意识地用眼角余光看了下左边。 下一刻,看到敞开的东边厢房门时,他呆了一呆,连忙放下鱼篓,进了厢房。 床上空空荡荡,哪里还有方南的身影,倒是借着从窗口倾泻而下的月光,分明看到窗前的矮桌上有着什么东西。 从桌下摸出个火折子,李老六捻亮油灯,细细看去,却见到一小堆碎银,底下压着一张纸,密密麻麻写着不少字,眯眼看了半天,李老六只勉强认出了开头的自家儿子姓名。 挠了挠头,李老六熄了灯,走到中堂,看了眼西边房里还在熟睡的婆娘儿子后,推门而出,在漫天星光下往河阳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