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缉凶
宫门前的事情仿佛火药一般被点燃了起来，整个京城彻底风声鹤唳，各个城门全都戒严了，到处都是来往的士卒。锦衣卫的校尉压着腰刀的，一脸的杀气腾腾。 东厂的校尉也在不断的穿梭，一个个目光严厉，看谁都像是可疑人士。 顺天府的衙役，九城巡防的士卒，全都在街上寻找了，希望自己能够发现什么线索。 现在各个衙门都出了悬赏，只要是有提供线索的人，官升三级，赏赐黄金万两。东厂、锦衣卫，刑部的六扇门，大理寺的差役，甚至是守城门的士卒，仿佛都上了弦一般。 皇上遇刺，这是大明少有的事情，一下子就震撼了朝野。比起这件事情来，摊丁入亩都没人提了，现在这是一个敏感的话题，大家生怕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一旦提到反对摊丁入亩，就会让有心人和国子监的监生画上等号，然后就是一系列的怀疑。 在北京城风声鹤唳的同时，距离北京不远的张家口的气氛也非常的古怪，让人很是有些看不透。 本来京营拉练跑到张家口，已经是很不寻常了，要知道张家口可是明朝的军堡，这里的军人可不少，整件事情就透着怪异，更怪异的是这支军队并没有进驻张家口，而是驻扎在了城外五里。 张家口的位置有多重要？这里是连接大明和草原的通道，在大明和蒙古关系好的时候，这里是最繁荣的互市之地。商贾云集，生意做得非常大，是晋商一个非常重要的财源地。 只不过随着林丹汗的西迁，大明和后金的对峙，张家口的互市成了不可能，这里边没落了下来。 当然，没落只不过是假象，因为贸易只是从地上转到了地下，而且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因为贸易本就是违法的，索性就没一点违法的东西，无论是朝廷管制的盐铁，还是大明的军事情报，什么都敢卖。 这里不但充斥着走私犯，还有大量的情报贩子，可以说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后金天聪六年，后金沿宣、大路线追剿林丹汗。路过张家口时，守军采取闭门自守的态度。而金兵却舍城而过，对张家口网开一面，未sao扰。皇太极率大军返回时特意“驻张家口外，列营四十里“ 六月癸巳，明总兵董继舒等遣人贲牛羊食物来献，皇太极宴请了他们，还签订议和的密约，秋七月丁酉朔，复以书信约明张家口守臣信誓敦好，善保始终，皇太极才率大军还回去。 皇太极撤军后，宣府违约激怒了后金。次年八月，多尔衮率兵入独石口围攻宣府。由于宣府城池坚固、守备严密，未能攻克，便挥师西进张家口。张家口守军依然采取回避的态度，金兵为惩罚宣府，绕开张家口“克万全左卫“。 张家口“闭门自守“与宣府总兵“遣人贲牛羊食物来献“并不奇怪，当年“庚戌之变“时，宣府总兵也是派官员携重金贿赂俺答，请其绕道东行，保护了本府守御的疆土。 崇祯皇帝曾经详细的研究过这一段历史，整个大明朝廷都被蒙在了鼓里，或者说崇祯皇帝被蒙在了鼓里。 大臣们忙着党同伐异，以各种方式搜刮钱财，然后表面上一副忠君爱国的模样，私下里却已经把大明卖了一个干净。 这一次崇祯皇帝派卢象升到张家口，一方面是抓捕晋商的走私犯，以朝廷现在的实力，虽然很难禁绝，但是稍加震慑还是可以的，至于大规模的清洗，崇祯皇帝觉得时机还不成熟。 不光是一个张家口的问题，而是整个大明便能军队的问题，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是不行的，况且边军现在乱不得。 在军营大帐里面，卢象升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田尔耕，苦笑着说道：“田大人，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总是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你要的五百人，我已经调给你了，现在人在哪里，我都不知道！” 田尔耕看了一眼卢象升，心里面颇为不以为然，你要是不知道在哪里就出了鬼了。 不过田尔耕也不敢无视卢象升的意见，毕竟这一次卢象升是来帮自己的，而且手中有军队，自己还要依靠他。再者说，卢象升可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得罪不得啊！ “卢大人，布置是需要的时间的！”田尔耕苦笑着看着卢象升，直接开口说道：“不过也准备的查不到了，明天就动手了，这里是我几天查出来的名单，或许会有疏漏，但是不会太大，明天我搞到详细的名单，在交给卢大人！” 卢象升接过田尔耕递过来的纸，点了点头说道：“没问题，我明天会将张家口的文官和守将全都请到大营里面！” “皇上可是给了卢大人圣旨，说道劳军犒赏，这些人怕是都会来的！”田尔耕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也不忘拍一下崇祯皇帝的马屁：“皇上运筹帷幄，对人心的把我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我辈不及啊！” 听着田尔耕**裸拍马屁的话，卢象升有些厌烦，他实在是看不上田尔耕，更看不上田尔耕这样的做法，可是卢象升也知道自己只能听着，总不能说田尔耕说的不对吧？那不是做死呢吗！ 见卢象升的样子，田尔耕讪讪的笑了笑，只好转移话题说道：“名单上的那些人，卢大人一定要控制住！” “田大人你放心，事情的轻重我很清楚！”卢象升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我也想事情顺利的完成，一旦让他们闹腾起来，事情会变得很麻烦，如果发生军队的哗变，会很难收拾。” “张家口驻军是一万五，可是卢大人想必也清楚，能战之兵有八千就算不错了。”田尔耕嘴角带着一抹嘲讽：“即便是这八千人全都哗变，我相信也不会是卢大人的对手，以卢大人这五千人，平定他们，根本就不会太费力气。” 一路上走来，田尔耕对卢象升这支新军可以说是感受颇深。不但装备非常的好，各种火器都非常的多，而且士卒的状态也非常的好。 全都是青壮，没有老弱病残，令行禁止，行止有度，一看就知道是精锐。 这么多年，田尔耕见得军队也不少，精锐也见得多了，可是如卢象升手下新军的，一支也没有。虽然这支军队看起来有些生涩，田尔耕明白，这是没上过战场，没见过鲜血的原因。 一旦上了战场，见几次血，这支军队肯定是非常厉害的强军。用他们来对付张家口的守军，田尔耕都知道大材小用了。 看了一眼田尔耕，卢象升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田大人，你还是不要有这样想法的好，我的兵，不是用来和他们作战的，他们是用来对付野猪皮的，在这里损失掉一个，那都是朝廷的损失。” 盯着田尔耕，卢象升十分认真的说道：“所以，田大人，请你尽可能的将事情办好，不要出纰漏！” 卢象升的话说的有点不客气，田尔耕的脸上也闪过一抹怒火，不过这怒火一闪而逝，他知道自己得罪不起卢象升，站起身子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去准备了，明天咱们就动手。” 看着田尔耕的背影，卢象升一甩袖子迈步向着外面走去，也去安排和准备了。虽然和田尔耕两相厌，可是卢象升知道这是崇祯皇帝交代的事情，而且非常的重要，自己只能暂时忍受着。 张家口城内，范永斗的府邸里面，范永斗正在书房看书。 作为范家的当家人，整个张家口商行的领袖，范永斗自有一番不凡的气度。虽然身为一介商贾，但是没人敢将范永斗当成商贾来看，在张家口，能够说一不二的人，怕是就是这位了。 无论是张家口的文官，还是张家口的武将，没人敢不卖范永斗的面子。 基本上每一个人都有把柄拿在范永斗的手里，而且每一年他们都会拿到大笔的钱，什么都不用做，光分成就能拿到好几千两，没人愿意和钱过不去不是？连衙门里面的看门老头都有五十两的红利。 “老爷，有消息传来了！”范文斗的管家从外面走了进来，对自己家的老爷说道：“明天上午，卢象升邀请了城里的官老爷，说是有消息要宣布，要当中宣读皇上的圣旨，要劳军！” 听了老管家的话，范永斗眉头一挑：“没有其他的消息吗？下面也没有消息传过来吗？” 范永斗可以说是黑白两道通吃的，一方面是官方的消息，另一方面就是来自市井的消息。饭馆酒楼，青楼楚馆全都是他的消息来源，在张家口这一亩三分地，很少有事情能够瞒过他的。 “有，最近几天城里出现了不少生面孔，很多都能看得出来是练家子！”管家点了点头，严肃的说道。 “我就说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黄鼠狼给鸡拜年，还能按什么好心？”范永斗冷哼了一声说道：“想必是要抓人啊！只是咱们的消息太少，不知道要抓谁，不过应该不会是什么小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