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只在乎你
（今天走在大街上，忽然想起了一句话：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是呀，闭眼想一下，如果没有遇见你……） 夜已深，微风徐来。 秋风卷起落叶，吹皱一汪池水。 万盏灯火中的华夏联盟陷入了一片沉静之中。 在这静谧的深夜里，浩然学院除了昏黄的路灯依旧亮着之外，有些灯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漆黑一片，就像泼了墨一样。在这种环境下，办公楼内的一处亮光则显得异常刺眼。 楚长风正站在窗边，看着窗外寂寥的星空不知道想着什么。 每天的这个时候他都会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世界，只是夜色很黑，目光所及，只能看到百丈处，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看这个世界，站在窗户旁，凉风吹动了他的发梢，他仿佛看到公交车上独坐看着窗外的归客，看到了谁家的孩子忽然惊醒哭泣，他还看到了在大街上争吵的年轻男女，也看到了一些在深夜里还在努力工作的人们…… 楚长风也看到了自己。 透过反光的玻璃，他看到了那张已经不再年轻的脸，看到了浓密的胡茬，看到了疲倦的面孔以及带着血丝的双眼。 这一刻的他忽然很想回家，可是家在哪里？浩然学院分给的房子？那不是家，只是一个休息的地方。回不夜城楚家？那也不是家，因为里面没有他想看到的人。那去哪？哪里又有家？ 这注定是一个无眠的夜，因为楚长风想到了楚飞云。 楚长风记得自己小时候楚飞云带着自己去吃各种小吃，每次过年发了压岁钱之后总是会把所有钱交给自己，等到自己大些，楚飞云就开始逼着自己习武，两个人在炎炎夏日里一起站桩，下雪时一起光着脚在雪地里打雪仗。有一次自己打碎了老太爷的烟斗，吓得半夜不敢回家，后来还是楚长风找到了自己说：“兄弟，没事了。” 即使过去那么多年，楚长风还记得那个晚上楚飞云脸上的笑，嘴角带着伤痕的楚飞云一笑扯动了伤口忍不住抽搐的脸。 那个时候楚飞云的个子已经很高，楚长风看着挽着自己肩的楚飞云就像看到了头顶的天空。 后来，楚飞云凭借自己的一身本领和宽厚的为人当上了楚家的家主，再后来又当上了华夏联盟的执行官，楚长风一直站在楚飞云的身后看着楚飞云越走越高——他知道，楚飞云一直想当华夏联盟的守护者。 到现在楚长风都记得，自己和霍雪曼订婚时，楚飞云喝的大醉拍着自己的肩膀说：“兄弟，以后你成了家，生个娃，什么都不要管，有哥呢，等咱们老了就一起周游世界去。” 可是，楚飞云却死了，死不见尸。 前几年，楚长风疯狂的查找楚飞云的死因，可是却一无所获。这些年，楚长风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望着窗外发呆。 只是最近心底一直压抑的的念头又冒了出来——事情过去了将近十年，楚长风以为只有自己还在关心一件事，可是楚长风错了，因为楚羽也在关心着这件事。 哪怕楚飞云已经成了一个绝少被提起的死人。 想起楚羽，楚长风不知觉的笑了一下，中午的时候他听到别人议论，知道楚羽再次惹了麻烦，楚长风也没想到楚羽会和曹回体两个罡气境的年轻一辈翘楚会用最原始最孩子的方法你一拳我一脚的拼个你死我活。 这孩子让自己怎么说才好呢？ 想到这里的楚长风叹了口气，楚羽和曹回体两人在浩然学院外比武，已经触犯了华夏联盟的规矩，不知道现在楚羽从联盟大厦里出来没有？以曹建德的性格，应该不会委屈自己的孩子，受牵连的楚羽应该也没什么事，只是楚长风知道，现在暗中有许多人盯着楚羽，楚羽现在可以说如履薄冰，万一…… 想着，楚长风无奈的一笑，华夏联盟能人辈出，自己能帮楚羽多少？收回目光，就在楚长风准备关上窗户的时候，他看到了一道人影飞速的在深夜的浩然学院里穿梭着，几个起落之后轻巧的落在了办公区的楼下。 站在办公楼下，看着楼上依旧亮着光的办公室，楚羽稍微踌躇一下，还是向楼上走去，来到楚长风的办公室门前，楚羽抬起手臂轻轻叩了叩门。 听到敲门声的楚长风一笑，轻声说道：“门没锁，进来吧。” 推开门，看着站在窗边背朝自己吸着烟的楚长风，楚羽开口说道：“楚伯，我刚从联盟大厦回来，见你这里灯亮着，就来看看。” 楚长风转身，看着楚羽点了点头：“联盟里的那帮子人没有怎么为难你吧？” “曹回体把所有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我只是做了一下笔录，象征性的罚了一些钱，不过钱也是曹回体出的。” “曹回体这人性格刚直，在年轻一辈里算是很不错的了。”楚长风说着转身给楚羽倒了一杯开水，把茶水放到楚羽面前的桌子上，楚长风拉开身旁的椅子坐了下去：“你也坐下歇会吧。” 楚羽点了点头在楚长风的面前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吹了一口气，轻抿了一口热茶，楚羽放下了杯子，抬头看向楚长风，楚长风没有看楚羽，盯着手里烟头的他眉头微皱，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楚伯，您不想知道我找你有什么事吗？”楚羽等了几分钟，看楚长风没有先开口的意思，不得已只得开口打破了沉默。 “想说你必然会说，不想说我问也没用。”楚长风头也不回的用低沉的嗓音说道。 “楚伯，我可以相信你吗？”楚羽这话问的波澜不惊，心里却只有三成把握。 楚长风闻言缓缓抬头，盯着楚羽足有一分钟，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愤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楚羽，你是要告诉我你在霍家的发现么？”楚长风盯着楚羽的眼睛缓缓开口，脸上的表情并未有什么变化，但是心里却已经变得波涛汹涌起来。 楚羽点了点头：“楚伯，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楚长风看着楚羽，点了点头，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紧张，楚长风推开椅子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那日我去霍家，你为什么要把我的位置告诉霍家的人？”说这话的时候，楚羽并未看楚长风，而是盯着眼前冒着白烟的茶水，心里思量着有些话能不能说。 “那是交换。”见楚羽问这个，楚长风苦笑了一下：“我不知道霍雪曼为什么要找你，只是想让她放你一马。” “所以现在霍家不找我的麻烦了？”想起楼顶一战醒来后霍家对自己的态度，楚羽皱一下眉头， 楚长风摇头：“我没有那么大的面子，霍雪曼不为难你，应该是其他的原因。”楚长风说着想到了什么身子微微前倾看着楚羽问道：“楚羽，你知道那夜五大家族的人被杀是谁下的手么？” “不知道，那夜我受了重伤，也是醒了之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是谁救了你？” “我如果知道了就好了。”楚羽也是一脸懵懂：“那报纸上为什么说我是大英雄？” “这个除了五大家族的家主，恐怕没人知道原因了。”楚长风说着喝了一口热茶：“楚羽，你问我的问题我已经说了，接下来我问你几个问题吧。” 见楚羽点头，楚长风整理了一下思绪问道：“我有三个问题。” “第一个，你在霍家图书馆进入了空中楼阁对么？” 楚羽点头。 “那好，你在空中楼阁发现了你一直想要的东西对么？” 楚羽依旧点头。 “很好，如果我劝你放弃继续寻找真相，你愿意么？” 楚羽低头沉默了片刻，而后抬头看着楚长风，摇头。 “如果你会在寻找真相的途中死去呢？” 听到楚长风的话，楚羽无声的笑了一下：“楚伯，你不用再试探我了，我若是怕死的话，也就不会来找你了。” 听完楚羽的话，楚长风眯着眼打量着楚羽，片刻后，他忽然开口：“我很想知道你在霍家发现了什么秘密。不过……”说到这里楚长风一顿：“你若信得过我，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不然，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我要先知道是什么事。”楚羽的双手放在桌子上，右手拇指轻轻搓着左手手心。 “告诉我你的发现，事情交给我去查，你安心在浩然学院照顾楚楚。”楚长风说着把面前茶杯里的热茶一饮而尽：“楚楚现在还小，需要有人照顾，另外，你现在太过于惹眼，有些事情做起来不方便，最重要的你现在的实力还不行。”楚长城说着脸上露出了一股阴冷：“能杀我哥的人，实力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不是实力那么简单，而是势力。”楚羽说着点了点头：“我答应你，不过你要随时告诉我事情的进展。” “这是自然。”楚长风说着闭上眼默默的神识了一下四周：“这里没人，说吧，把你从霍家找到的东西一字不落的告诉我。” 说了一句好之后，楚羽便把那日在霍家看到楚飞云之死卷宗上的东西一点一点的说了出来，时间很快，等到楚羽把自己记下来的东西说完，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小时，楚长风听完后久久没有出声。 片刻后，楚长风闭上眼身子缓缓向后重重的靠在椅背上，楚羽也没说话，只是静静的沉默着。 “我知道该从何处入手了。”时间过去了几分钟，楚长风忽然直起身来，一脸坚毅的他双眼露出一丝精光：“他们终究还是留下了破绽。” 听到楚长风的话，楚羽笑了笑，接下来，两人又讨论了很久，等到楚羽从楚长风的办公室出来，东边的天色已经微亮，秋日的清晨已经稍显冰凉，楚羽眯着眼睛望了望东方——太阳已经露出了一半，天空被染成了血红的一片。点了一支烟的楚羽低头深深吸了一口，烟气吸进肺里，楚羽感觉自己身上的毛孔全部张开，看着自己缓缓吐出的烟气，稍微静下心神之后就向浩然学院的图书馆走去。 等到楚羽来到图书馆，远远看见站在图书馆外的一个俏丽女人的身影，楚羽不禁一愣——肃穆的图书馆外，穿着天蓝色针织衫和白色长裤的曹满正在图书馆门前的台阶上来回踱着步，秋日清晨的阳光温柔的洒在女人的身上，脸上，她的眼眸中却有着淡淡的忧伤，秀眉微蹙，如墨青丝随着女人轻轻的踱步在她的背上轻微的跳跃，一阵秋风吹过，翻动起几根细长的发丝，楚羽一时出了神，甚至不想去打破这份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