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八章 帮我传个话
听到少年的声音，洛小辞睁大还有些许朦胧的醉眼，将这位少年好生端详了一番。 往上看，这少年正瞪大一双眼睛正惊愕的看着她，再往下看，他身着一身古旧的褐色布衣，背上背着一顶朴素的大草帽，还有一把古色斑斓的长剑…… 洛小辞晃眼一看，竟觉得这把剑有些眼熟。 一些画面陡然闯入她的脑海里——一个月前，她和洛霏被刺杀逃往女医院，一位蒙面人出现拔剑为她们挡下了攻击，却在其他救兵赶到之时，蒙面人翻窗而走，再不见了踪影。 眼前这个少年的身影，与那位蒙面人，竟重合在了一起。 洛小辞一时怔：“你……” “问你话呢！你没听到？！” 没想到她才刚了个音，便被对面那少年打断。 只见那少年一个大马金刀的下蹲，瞪着洛小辞，语气可以说是毫不客气，“傻了吗你？说真的，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模样还跟个叫花子似的。” 他说到这里眉头还嫌恶地一拧，随后又问道，“昭王呢？嘁，不是说他宠你宠上天吗？宠你就这么让你坐在这大街上？别说你在这儿体验生活啊。我告诉你啊，这外面可不是拿给你玩的啊，你少在这儿闲蛋疼快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虽然他的话起头是在问洛小辞问题，但说到后面他自己嘴却不停了。 洛小辞茫然。 ……不是。这人谁啊一来就这么多话，说话还那么不客气…… 他跟她很熟？ 少年巴拉巴拉得尽兴，洛小辞也不忍心打断。不过她盯着少年时，脑中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她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罢了，现在这人是谁，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 等少年说完了，洛小辞淡淡来了句：“我们很熟？” “……屁话！你敢说我们不熟？”少年瞪眼。 洛小辞点头，随后道：“既然我们这么熟，那给点钱呗。” “……” 理智气壮的音节撞入少年耳里，他的声音卡在了喉咙。 洛小辞又补了句：“身上有多少最好全给我。” “……” 少年憋了半天，爆了：“……凭什么？！你当我钱都天上掉的？一见面全要？要钱不知道找你相公要？找我要？有病！” “……” 洛小辞简直怀疑这少年是不是夜天宸找的托，怎么说话句句都不离夜天宸。 她深吸一口气，正斟酌话语，却又听这少年倏然“啊”一声，只见他凑了过来，指着洛小辞道：“——你该不会也是离家出走了吧？” ……什么叫“也”？ 洛小辞听着眉头不动声色地一蹙，她心中想猜测这个少年身份，抬眸与这位少年四目以对。 少年眉眼分明，眼眸黝黑，正逼视着她，等待着她的答案。 洛小辞没说话，而少年扫视了一番洛小辞的神色，却知道答案了：“……真是这样？嘁，一看就小夫妻闹矛盾了吧，你这样子还玩真能什么离家出走。告诉你啊，这月黑风高的，平府城内不一定太平，你当哪里都很滋润么，你还是快回……” 然而少年话没说完，只听他背后陡然传来一声长喝。 “——老三，该走了！” 少年的话被打断，洛小辞随少年一齐回望过去，便看见不远处有一辆牛车，牛车前正站着一群江湖打扮的人，其中有一位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正在冲少年招手。 洛小辞一眼扫去，心里一惊，这群人与她以往所见的人不同，他们的江湖气甚重。不是寻常的那般，而是种刀尖舔血的戾气，这群人站在不远处，而一旁的行人，面对他们竟都不由自主绕行而走。 洛小辞抬头看少年蹙眉，这位少年究竟是什么人…… “快来啊！良师弟！” 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洛小辞一怔，她这才现那群人里竟还藏了位八九岁的小孩。 那小孩指着少年，不客气道：“你，还在那儿跟那个女叫花子磨磨唧唧什么呢！快来！都在等你啊哥！你，看不到我们在等吗？” 少年一看就怒了，回头恶狠狠应了句：“催什么！知道来！” 他说完后喘了口粗气，随后转头，把目光又落回了洛小辞身上。 “那个，眼下不能与你多说了……” 只见他皱着眉头踌躇了一瞬，随后将手探入了怀中，随后只听“砰地一声闷响，洛小辞便看到一个钱袋被丢到了她怀里。 “就这么多，你自己拿着，话不多说，自个儿好自为之吧，该回去就回去吧。” 抬眸，少年神情很不耐烦，对着她叨叨，“还有，别与旁人说见过我，我这次如果不是第一眼看到太吃惊，想过来确定下到底是不是你，我才不会过来鸟你。别跟其他人说啊，若是让我知道你敢泄露我的踪迹……” 少年站了起来，咬牙道：“我要你好看。” 说完这最后一句，少年便将草帽戴了起来，再一番不知道到底是在看什么的鬼鬼祟祟的左顾右盼后，便起身向那群人跑了去，随后他们很快登上了马车，随后便扬长而去。 耳边传来系统提示音，洛小辞将怀里的钱袋拾了起来，拿到钱竟也是“安慰大礼包”的影响吗…… 她抬眸看向少年离开的方向，不过刚才他与她说了那么多话，她还是不知道这个少年到底是谁。 罢了，这都不是现下最重要的。 洛小辞想了想，将钱袋随毛毯一齐塞进了包袱，她背起了包袱，离开了花坛。 …… 一轮圆月挂在道路中央，冷巷寂寂，唯有车轱辘滚过青石地砖，出清沉的声响。 少年正坐在马车中，双手撑在腿上，蹙眉若有所思状。 一只小手突然拍在了他的肩膀上：“良师弟！你，在想什么？” 把手放少年肩膀上的正是之前冲他喊话的那小孩，正关怀至诚地凑了过来，少年蹙眉却头也未抬，只抬手把小孩的手拨开： “耿小洛，别在这儿烦人啊。” 那小孩没兴致地转身了，对身旁虎腰熊背的中年男子道：“阿爹，葛老三欺负我！” 那中年男子一边叹气一边翻了个隐晦的白眼，将那小孩拉了过来：“小洛，三当家在想事，你就不要老去打扰三当家了。” 少年一直未抬眸，他双手合十，敲着下巴，只听他低声念道： “不行，我还是不太放心……” 马车还在向前行驶，却见少年突然一个抬头，喊道：“——先停车！我需要再回趟南市，去处理一桩事。你们先走，我到时候自己回来。” 一声清鸣的马嘶贯穿冷巷，马车停了下来，少年从马车上跳下，随后便戴起了草帽，一纵纵上屋顶，向南市的方飞纵了过去。 “师弟。” 却见有人倏然拉了拉他的衣服。 少年停了下来，瞪着站在他身旁的小孩：“你什么时候跟来的？” 小孩道：“阿爹，让我跟着你。怕你有事，好报。” “你就扯吧。”少年喷过去，“二师父会让你跟着才怪。” 小孩“哦”了声，随后讨好地拉了拉少年衣摆：“哎，咱哥俩，情分这么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是。带我，去玩玩呗。” “耿小洛，这才是你的实话吧。” 少年无奈翻了个白眼，“走吧走吧，先说好你别添乱啊！添乱再不带你了！” 他最终还是应允了，但见那小孩跟着便差点一脚踩碎瓦片，少年又翻了个白眼，随后一把将小孩提了起来，扛在了肩上向前跑去。 “啊啊啊！” 小孩被颠了几下，夸张地怪叫起来，却被少年一把掩住了嘴。 “等等。下面有人。” 少年一下子便把小孩放了下来，他们一大一小伏在屋顶，看着远处巷道中的动静。 只见底下人流涌动，一群人静悄悄地穿过了冷巷。 “都是微服？”小孩观察一番，“怎么看上去像是官府的探子？” 少年凝眉，摇头道：“感觉不太像。说不上来。” 却听之后又出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 少年和小孩张望，只见一个玄衣男子，骑着马从冷巷中走过，而这时，有一人走来，在向这个男子汇报着什么。 随后便见那玄衣男子将斗笠上的垂纱都撩了起来。 “哎呀。”小孩双手放眼睛上张望，随后悄声道，“这个人，表情看上去好生焦急啊。像是在找人啊？” 一旁的少年却没有任何反应，只见他眯着眼睛，目光落到那黑衣男子，竟一动不动，陷入了沉默。 “……这人好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半晌后，少年来了这么一句。只见他愈看愈久，愈看愈深沉，但不一时，少年脸上突然出现了晴天霹雳状，再然后融会贯通状，再再然后回归呢淡定思考状。 “怎么怎么？你，真认识这个人啊？” 小孩用肩膀顶了顶少年，“这谁啊，给我讲讲呗。你知道我的。我，对于你的小秘密，一向都守口如瓶。” 少年良久的沉默，随后他张了几次嘴，才成功地出声音。 “……这个人，是我姐夫。” 他先前目光就没离开夜天宸的脸，此刻他像是想通了什么，回头望向小孩，“我们不必去南市了。那个，小洛，你帮我去跟他……传个话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