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重逢（下）
与此同时，陈曦正在梦境中，面对着一个令她无法理解的存在。 那是一双巨大的眼睛，巨大到仅瞳孔就能装下一个超级都市。 陈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双眼睛出现在这里的，在她发现的时候，那双眼睛就那样停留在她的正上方，仿佛从古至今就一直在那里了，从未动过。 那宛如隧道一般的城市交错的景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光怪陆离的天空和根本不存在的地面。 是的，她就那样悬浮在那里，如同失去重力一般，静静地站立着在虚空之中，所有能看到的一切只有那双眼睛和她自己。 眼睛像是在看着她，又像根本没注意到她。陈曦也不知道面对如此难以想象的庞大事物究竟该如何，只能百无聊赖地与这双巨大的眼睛对视。 刚开始，陈曦这么对视仅仅是因为无聊而且找不到出路，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陈曦渐渐发觉，身边的景物似乎变了。 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置身于一座城市之中。摩肩接踵的人群和高耸挺立的摩天大厦说明她不仅在一座城市中，而且是在一座超级都市中。随处可见高大绚丽的广告牌和流光溢彩的霓虹灯，车水马龙的交通路口虽然拥挤却井然有序。陈曦赫然发觉，这座城市中的人们竟然都是在说英语，街头的广告牌上也充斥着英文字母，只有极少数的地方能看到汉字。她茫然地四处张望着，终于在一张巨幕上看到了一个单词“NewYork”。 这里是纽约？陈曦疑惑地想着，但瞬间就释然了。对啊，我本来就是到这里来留学的，我刚刚……对，是刚下飞机。她低头，看到左手果然在拖着一个行李箱，而她的右手……是一个手机。对，她正在用手机查看地图。这里是……布鲁克林？哦，对了，我是从肯尼迪国际机场下机。然后呢？ 陈曦陷入艰苦的思索中，但每当她发现一个问题，一个答案立刻就会出现在她脑海中。对，她现在要去的地方是布法罗，纽约州的第二大城市。那么怎么从布鲁克林前往布法罗呢？ 她一边走一边思考着，很快就确定了自己的行程。正当她准备打听路的时候，突然发现一辆巴士从面前慢腾腾地驶过。在看到巴士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时，她不禁一怔。 那是……她吗？ 玻璃上反射出的映像，是一个看上去长相颇为俏丽的少女。她穿着一身白色的无袖T恤，搭配着牛仔裤和轻巧的运动鞋。她一头栗色长发直垂到肩膀，一双明亮的眼睛虽然灵动有神却充斥着迷茫和困惑。白皙的脸颊上镶嵌着玉柱般的琼鼻和一张红润鲜艳如蜜桃般的小嘴，两边的耳朵晶莹剔透，一对简约但不失优雅的红水晶耳坠晃啊晃的，令她的眼睛都不禁微微眯了一下。 不知道为何，那个少女给她一种十分陌生的感觉。 不对，那就是我…… 陈曦想着，一边走一边喃喃道：“刚下飞机，应该给老爸老妈打个电话报平安。还有洛洛，如果她哭了我又得挨骂……”说到这里，她不禁呆住了。 洛洛是谁？ 她努力思索着，却根本无法在脑海中找到任何关于这个人的蛛丝马迹。那个人是男还是女？应该是女吧？她叫洛洛，她跟我是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说她要哭了？她为什么哭？她哭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到底是谁？她到底跟我是什么关系？！ 一声声疑问不断在脑海中回荡着，逐渐化作一道道翻滚的声浪排山倒海般向她的思考中枢冲去。疑问变成了质询，质询变成了呐喊。在不断痛苦地思索中，一个女孩的形象终于逐渐出现。她的脸上带着忧伤和祈求，她的眼睛被委屈的泪水盈满。随着女孩形象的逐渐清晰，一个声音也逐渐变大。初时声音小得根本听不到，然而很快声音就如同一道音障，带着爆破般的回音在大脑中的不断回响着。 “求你别走……求你别走……求你别走……” “啊啊啊啊！” 陈曦痛苦地抱着几乎要爆炸的头颅哀嚎着，眼前的一切如被撕碎的相片一般被迅速扯下。那些令人印象深刻的建筑以及如同背景一般的行人随着场景的破裂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茫虚空。 不知过了多久，陈曦终于感觉大脑中的剧痛消失了。她喘息着，疲惫地擦拭着额头的汗水，然后，抬起了头。 在她眼前，站着一个少女。 陈曦立刻“啊”的一声向后倒去，手脚并用地往后退着。没错，这个少女就是在刚才场景中那个自己见到的少女。或者说，那就是自己的倒影！ 这个少女，究竟是谁？！ 少女面无表情地看着陈曦，陈曦不禁感到一阵心寒。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这个少女如此诡异，想必这就是原因吧。 突然，少女开口了：“你叫陈*希，还是陈曦？” 陈曦一怔，立刻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她疑惑地问道：“有什么不同吗？” 少女点头道：“一个象征着过去，一个代表了未来。一个是你的本体，另一个，则是你我的融合。” 陈曦先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失声道：“你就是那个我！” 少女再次点头：“没错，现在的我，就是你。现在的你，也是我。” 看着面前这个俏丽少女，陈曦实在无法想象，这个女孩居然就是自己那个干枯得如同陈年腊rou般的身体？难道环境带给身体的变化真大那么大吗？ 她虽然有疑惑，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定了定神，问道：“这是不是一个选择？” 少女说道：“没错，不仅是选择，也是考验。我无法给出你选择后的答案，我只能告诉你，你只能选择一次。” 陈曦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我以为你应该死了才对。而且，这里又是哪？” 少女一一回答：“我确实死了，但还没完全死。准确说，我的身体已经死了，但我的灵魂还没有离开。而在这个时候，你进入了我的身体。活着的身体天生对灵魂有束缚，所以我也就无法离开，这也就是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至于这里是哪，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怎么可能？我一点都不清楚！陈曦几乎要喊出来了。自己已经不知道在这样的诡异世界里呆了多长时间了，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可能走出去。而且现在面前还出现了另一个少女，准确说是少女的灵魂，说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这一连串的变故让她感觉自己现在还没疯掉完全得归功于强大的心理素质。但她实在不知道她还能在疯狂之前坚持多久！ 陈曦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那么，你知道我会出现在这里吗？” 直到这时，少女的嘴角才挂起一丝浅笑。就这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顿时令少女原本精致的面容变得更加迷人。陈曦目瞪口呆地望着少女，大脑一时间一片空白。 少女说道：“这里，应该算是漩涡的内部。” 漩涡？那是什么？ 少女仿佛知道陈曦心里所想，不等她问就继续说道：“漩涡，目前被认为是引发一切末日灾难的根源，但这个理论只被少数人知道。漩涡来源不明，去向不明，能量组成不明，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无论候补者还是复仇者，均是由漩涡的力量而诞生。换句话说，漩涡令你死亡，也令你重生。” 少女的话如同一道惊雷，震得陈曦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愣愣地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少女垂下了头，低声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呢？对啊，我是怎么知道的？” 陈曦无语。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知道？ “是我让她知道的。”一个声音顿时响了起来。 陈曦吓得几乎要跳起来。那个声音根本就不是从任何一个方向传来，而是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 是谁？！是谁在自己的大脑里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