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缘分啊
郎中向老爷子禀报,有一人每日过来给病人发功治病,老爷子决定假扮病人亲自验证,终于,老八他们七手八脚地将他抬进了垂帘。 一进去,那人正在闭目养神,听见吵吵睁眼一看,面前四个大汉抬着一位脏兮兮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捂着肚子只喊疼,满头大汗双眼紧闭,一旁的郎中赶紧介绍说这是工地刚送过来的,干着活突然就肚里绞痛。 那人走过来看了看老爷子,便点点头让老八搭手放平,然后让旁人出去,老八一脸的不乐意可是被郎中硬拽走了。 老爷子这才在近处仔细端详这人,确实,额头高耸,一对伏羲骨从眉上直冲入脑,脸侧虎骨凸出遮住双耳,鼻头悬胆山峰高耸,只可惜,一对耳朵太小,少年注定坎坷,最有意思的是他后脑有一条小小的辫子,看样子应该是小时候怕养不活一直绪着。 “这位兄弟,我一会给你治病,有任何感觉莫要惊慌,这都是气感所致,可能会酸麻胀痛,极端点儿的还会犹如过电产生疼痛,都不要做声,忍忍就过去了,郎中说你是腹部绞痛,我现在给你探病。” 那人嘱咐过后,便站起身,一双眼睛深邃的让人不敢直视,老爷子赶紧装作猥琐地样子,一顿点头,就在他右掌探向腹部的时候,一股气团聚集在掌肚之间,那温度明显高于周围,而且,似乎可以感觉到气团的形状。 老爷子开心地点点头,自己本就对玄学感兴趣,如今竟然遇见真正的高人了,刚打算睁眼道歉,就感觉那气团顿时收紧像把尖刀一样刺入腹部,这下疼的一个弓身大叫起来,外面的老八一听赶紧冲进来,上手就打算抓住那人。 可是,老八明显感觉那人周身有股气流,而且,就像带刺一样,张开的手还没挨到身上就一阵刺痛,赶紧收起手询问老爷子情况。 “你这人也是,这么大年龄了还要装病逃工,那周云生乃大善之人,将这些灾民照顾地周到细致,更将众人的劳力发挥出来,我细细观察,这可是大智慧,所以决定到此帮衬帮衬,可是,你这人竟然辜负主家好意。” “刚才那一下只是冲击你的中脘xue并非真要伤你,看你也是穷苦人家,但眉眼间英气十足,本是个可以做事的好胚子,我就不说破你了,你走吧,请好自为之。” “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好自为之,周某佩服了!” 说罢,老爷子赶紧站起来,揉揉还有余痛的肚子,对着那人深深鞠了一躬,旁边的郎中和老八也都陪着弓身,那人一愣,然后大笑起来。 “想必贵人便是周云生周东家吧?你定是有所耳闻亲自过来验证,不知在下的手段可入法眼?” “岂敢说是验证,折煞了,方才那下真如尖刀一般,先生好生厉害。周某更感念先生所夸,说来惭愧,乱世中也仅仅是尽点绵薄之力,当不得先生所赐大善人三个字。反而应该感谢先生能屈尊在这病疫之地施功救人,这才是大慈悲啊。不知先生高姓? “在下李谨伯,乃SD人士,早年随父母南下至此,但生性喜好玄道之事,父母去世后便独自云游。” “不知是否有幸请先生去家中一叙,也好有个机会得先生赐教。” 老八在旁边一听,这么多年,没见过东家如此谦逊地对人说话,看来是真心佩服,于是先行一步回家准备去了,那人也当真大大咧咧,笑着一拱手,摸摸肚子。 “我也真是饿了,恭敬不如从命!” 从此以后,老爷子便与李老成为了一世的生死之交。 别看老爷子在HB老家装的穷酸,在山高皇帝远的GD可是讲究,一来为了融入当地的乡绅圈子,必须有个实力才能求田问舍,条件对等了人家才肯接纳。二来也算给江湖的朋友留个门路,一旦过不下去,大可过来投奔。三嘛,便是有了这个根据地,把过去连接海外的渠道转移过来,随时给自己留条后路,也方便变现得钱。 所以,一到地界,他就拜会了当地的乡绅大族,这里虽然地处GD但偏远落后民风淳朴,这些大家族也乐意接纳,于是便将一套前清官家的院落卖给了他,那家人在辛亥后害怕革命党清算逃的不知所踪。老爷子一看便心中喜欢,虽不奢华但设施齐备,简单修缮清洁后就搬了进去。 那时候,他和妻子住在主屋,俩儿子和老八住在偏房,其余房子空着留用,后来买田置地,给干活的农民又盖了圈连屋,不多久俨然一个小独立王国。 老爷子恭敬地将李老引进主屋,老八他们早就将饭菜美酒准备好,站在桌边等候二位,老爷子赶紧招呼李老坐下,然后让老八留下伺候,便举起酒杯。 “先生安心,就如同回家一样,我看先生也是豪爽之人,刚才应邀毫无做作之感,真是投脾气,周某敬先生一杯。” “哈哈哈,真是饿了,这大灾之年,有口吃的尚且不易,哪里想过还能吃到这等美味,虽然这时候应该规劝东家莫要奢侈,但在下也非海瑞那般不食人间烟火,肚子最真实,况且看到东家将灾民照顾的井井有条,心里也就安了,来,干了!” 老爷子一听,心里更是从好奇变得喜欢,眼前这人根本没有造作的卫道士那一套,全然一个随缘随性的爽气性格,拿起筷子就在那里大口吞咬,老爷子一高兴,干脆上手抓起一根骨头就啃起来,那人一愣,哈哈哈直笑。 老八在一旁看着也是高兴,东家平日近乎少笑,总是一个人坐着思索问题,更何况也是有身份的人,哪有今日这般,如同小孩子一样嬉戏可爱,而那人更是狼吞虎咽,全然两个为老不尊的顽童模样。 “不知道先生今年贵庚了?” “四十有二,不知道东家呢?” “那我得叫一声老哥哥,您比我大八岁,可是看您样貌,俨然三十出头,可是因为修行的缘故?” “东家看的真切,我所修法门乃道家金丹大道,也是机缘之下,得到高人指点,虽然那人只是将最基础的部分教授于我,但绝对一字千金。对了,方才东家说自己是HB人士,不知具体哪里?” “HB霸州于家庙,难道先生所说的高人也在HB哦?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啊!东家可听说过张弥勒?” 老爷子一听,明显愣在那里,赶紧拱手以示敬意。 “张家庄的张显瑞老先生,人人敬尊其为张弥勒,虽然无门无派却一身神奇手段,降妖伏魔无所不能,最厉害的一招五雷诀可以打得妖物魂飞魄散,但为人最是亲切,平生最大的爱好便是躺在家门口打盹。家父与他是至交,轮辈分,我从小叫他爷爷,而且,我与他孙子最是要好。” 李老看着老爷子,双眼含泪,重重地与老爷子碰了杯子一饮而尽。 “1902年,我10岁,SD闹饥荒,父母带着全家向京师逃难,可是,SD遭灾,HB也受波及,路上先是爷爷奶奶饿死,后来未嫁的姑姑卖身为奴给我们一家留下口粮,但不想,在经过霸州的时候,我心窝绞痛越来越厉害,竟然一病不起,眼看就要过去了,父母却只能抱着我痛哭。” “这时候,走过来两个人,一胖一瘦,那瘦的人赶紧给我父母塞了干粮充饥,那胖的人伸手就把我嘴巴打开,然后用刀子将我舌下两根血管割开,吓得我父母就要上去拼命,可是那人气场强大地让人不敢上前,不一会儿,父母发现我的气息渐渐均匀,竟然熟睡过去。” 李老口中的胖人便是张显瑞张弥勒,而那个瘦的人自称陆山,他俩将李老一家带回张家庄安置下来,每日张弥勒都给李老施功治病,而陆山则带着他父母下地劳作,这一住便是半年。 这半年中,张弥勒发现这孩子总是偷偷学着自己的动作练习,而且有事没事就观察张弥勒练功的模样,再仔细端详这孩子,小面孔上的消瘦恢复后,一脸饱满清贵之相。 那时候,张弥勒的独孙张洞卓还没出生,自己的两个儿子都不愿意学习那些捉妖手段,只想安心务农,他也是心中烦闷,眼看着自己年岁已过半百,这些真传难道后继无人? 当然,他也不愿意将手段轻易交给一个外人,更何况,这10岁的小孩子尚未定性,若养在自己身边日日调教也就罢了,可他父母已经决定南下,若所传非人,如何是好? 但是最后,张弥勒渐渐发现,这孩子本性纯良,而且只要稍微点拨一二,便马上能够把握真髓,更难能可贵的,10岁的年纪尚未漏精泄阳,单单给他讲了丹田的位置,没两天竟然阳动冲天,每日那****硬挺气感充足,这就不是简单的养生调养了,必须从正道下手采药炼丹直至马阴藏相。
终于,张弥勒想通了,与其让自己的真传后继无人,为何不传于有缘之人,况且这孩子天赋异禀,父母更是经历磨难心善之人,但眼下哪有时间言传身教,眼看着一家就要上路离开。 于是,他将金丹大道的核心基础与窍决尽皆告诉了李老,并带着他闭关一个月,不想这孩子竟然如此迅速地通了小周天,每日打坐更是无视时间长短自由自在。 张弥勒看在眼里惊在心里,在相送离别的时候,将一个装订的册子郑重地交给了李老,里面记录着他一生对金丹大道、玄学信息的搜集、感悟和修行秘诀。李老接过册子的时候早已长跪不起,张弥勒流着泪摸着他的头说。 “你我有缘,这次一别不知有生之年是否还能再见,但修行之事不可松懈,这本册子里包罗万象,有道有术,有正有邪,更有离奇秘宝之事,本应该在你证道之后再传给你,但我对你有信心。金丹之道尚有久远之路要走,待你悟透了,便知晓了全法全诀!” “孩子,记住:以术求道,犹如入魔,以道驭术,便是菩萨。去吧,别耽误上路!” 说罢,张弥勒便转身进了院子,李老又对着陆山磕了三个头,抹着眼泪随父母南下,这一别真的就是天人两隔。 “唉,不知道恩师一家后来如何?” “五年前的秋天,他老人家无疾而终,两个儿子尚在,孙子与我相差四岁,将他爷爷那些霹雳手段学了个通透。老哥哥大可安心。” “哈哈哈哈,那就好,等乱世结束了,我定要回去祭奠恩师。说句东家见笑的话,与恩师在一起,他犹如威严的爷爷,可是与那陆山先生在一起,当真乐呵,他特别喜欢我,每天带着我父母劳作后便过来看我,弄得恩师天天埋怨他蹭饭。” “你可知,他也是高人啊,我最喜欢听他给我说那些盗墓玄幻之事,我长大了猜想,能够将这些事情讲的活灵活现,恐怕他真的是吃这碗饭的。而且,每次恩师都开他玩笑,说什么地老鼠,那时候年岁小只觉得逗乐,后来竟然生出一种冲动,想跟着他看看大墓中到底有什么。” “啊?照您这么说,那陆山可是个盗墓贼,先生修行大道之人,难道不鄙夷这种刨人祖坟的家伙?” 李老独自端起酒杯干了。 “东家问的好,惭愧,盗人祖坟确实属于邪道,但我无权强求他人,我只知道,若非此人,我一家性命可能就留在了HB也许只剩下被野狗啃食的下场。何况乱世之中,空讲道德毫无意义,百姓需要温饱过冬。” “陆山先生讲述的那些周济穷人的故事,若他真的如此,那也当得起豪杰二字。更何况,如果他仅仅是个盗墓土贼满眼财货,估计恩师也不会与他成为好友。再说句大不敬的话,那些王侯将相的财货哪个不是民脂民膏,乱世之中若能变现救济活人,才算他们的大功德。” “我虽然是个修道之人,但不愿如同腐儒一样活得没有人味儿,也不愿意躲在深山老林证那罗汉道,惭愧,我喜欢这世间,向往玄奇之事,要是抹去这份天性,成佛长生毫无意义。若是回答触了东家的眉头,还请海涵。” “那陆川可是左脸有道疤痕,以至于嘴角不甚协调?” “哦?东家可是认识此人?” “他哪里姓陆,实则姓周。” 李老双眼发亮,张大嘴巴指着老爷子。 “难道?” “正是,而且比您想象的还亲,他便是家父,真名周山,已于张弥勒之前去世了。” 李老一听,赶紧站起来对着老爷子深鞠一躬,老爷子端坐如山待父接受,然后赶紧扶起李老,拉着他来到父母牌位前,两人共同对着牌位磕了三个头,并将酒洒在地上,四目相对许久,摇摇头,哈哈大笑起来。 “老八,见过李爷,以后,见他如同见我,去去去,拿酒去,今日我要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