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五雷诀
这一招霹雳而下,直逼得正主儿不得不出来现身,就听张洞卓厉声问道。 “你是哪路天人?速速报上名来,若是过路的仙家,还请高抬贵手放了这孩子,若是上门索命的妖怪,也请道道其中渊源!” 任谁也没有想到,那满脸扭曲的小重孙开口竟是别人的声音,如同一个沧桑的老太太,尖细刺耳,声如刀挫。 “好霸道啊,不想张洞卓真有如此手段,可是,冤有头债有主,今日这孩子毕竟命丧而去,为我那死去的孩儿报仇,有本事你就用你那五雷诀,连我带孩子一起打死,哈哈哈。” 张洞卓也不反驳,又是一个剑指直指百会银针,只见那小重孙白眼上翻,嘴巴大咧,口水乱流,似乎难受无比。 “乾坤阴阳,六道有情,无论妖或人皆是平等,我持此念将你现身,并不想杀你,只为调和你俩矛盾,看能否化孽债成善缘,你也领教了我的手段,不可造次,好好回话!” “你还真把自己当张天师了?你爷爷张弥勒没少教训你这狂妄自大之辈吧?我与我那些孩儿好端端生活在洞中,不伤人不偷鸡,怎就今日受此横祸,你说,我那些孩儿冤不冤?” “住嘴,你这狂妄妖孽,我张某人的家事何须你来多嘴?!今日之事我已知道,这孩子不但规劝他们不要作孽,更没有任何帮凶行为,怎么,这也要被你报复吗?” “我不管,今日我一共五个孩儿惨死,这帮孩子也正好五个,一命抵一命,否则,我的孩儿怨气不消,也入不了轮回。” 按照张洞卓年轻时候的阎王性格,管你有理没理,也不管被附身者如何,早就见妖杀妖了,为这脾气,他爷爷张弥勒可没少训斥他。 有一次,一家人在田里干活,看见树下一个老鼠洞,便吃饱了撑地刨开看看,里面竟然有一窝小鼠崽子,而里面的大老鼠则护在前面,那眼神似乎是哀求这人不要杀了他们,但这人非但不走反而几锄子下去把那窝小老鼠打了个稀烂,那大老鼠只得赶紧逃跑。 结果夜里上门索命,先是附在那人身上,将这家里的人骂了个遍,从占便宜挖自家墙角,到偷二嫂这些烂事,直把这家骂得羞愧难当。但丢人归丢人,总不能任由这老鼠精夺了性命,于是便请张洞卓帮忙。 那时候张洞卓刚刚成年,但这些霹雳手段倒学了个通透,长长自诩为张天师转世。来到这家,那老鼠精也知道他的厉害,便慌乱打算逃跑,可是张洞卓眼见妖怪在面前,施展手段显摆自己还来不及,哪里允许你逃跑。 于是他变了个嘴脸,一副慈悲的摸样说要调和矛盾,悄悄靠近后,一顿银针扎下,把老鼠精就定在了那里。 不想这老鼠精借那人的嘴大喊饶命,可是,这家人当真德行有亏,一个个被骂急了全然不管这错误根本在本家自己身上,应该赶紧了事为上策,竟然满脑子只剩下报复二字。 就见那几个家人怂恿张洞卓诛灭这个老鼠精,但张洞卓知道,大手段都是威慑价值更大,若是在人身上使出来,不死也得重伤,可是那阎王脾气起来了哪里管得了旁事。于是一招五雷诀打下去,老鼠精顿时灰飞烟灭,可那本家也从此落了个半身不遂。 回到家后,他爷爷张弥勒可谓震怒,但张洞卓却满嘴理由。 “妖本就不应该怜悯,它们竟敢扰乱人间,就必须诛杀!” 张弥勒简直气得暴跳如雷,一个巴掌就打在张洞卓脸上。 “你是那些个腐儒教出来的吗?天理是什么?就是众生平等,天道是什么?就是因果不虚,人有善恶,更何况那刚生出情感的灵物?!我授你这些手段,更是要你体悟众生不易进而生起慈悲,能够解救悲苦。今日因果了了分明,那人自作孽,况且那老鼠精已经告饶,你放走便是,何必诛灭它,最后这人也落了个重伤,你这狂妄之徒,滚!滚!滚!从此自立门户当你的张天师去吧!” 但今日这黄鼠狼的事情,哪有什么复杂缘由,这小重孙根本就是无辜的,全然是这黄妖气愤冲脑失去理智。 张洞卓虽然早就过了火爆脾气的年纪,但现在这黄妖死活都不走,气得他直冒怒火,可是,毕竟夏侯前辈在,也不敢贸然使出什么手段,于是便回头看着太姥姥。 “这位仙家,老生是这孩子的太姥姥,也是这十里八村的走阴人,试问一直行走阴阳没有半点怠慢,更对逝去之人没有丝毫不敬,与你说几句话也算担得起资格。今日之事,我可以理解仙家苦痛,毕竟子嗣枉死心中愤怒。我本凡人一个,说不得什么佛菩萨的大道理,但有一事明白,那就是冤有头债有主,谁犯的事就去找谁,我家孩子丝毫没有帮凶,为何要受此冤枉?” “再者,你本是畜生,能够开启灵智修成如此道行本就不易,更应该心存善念,好好呵护这rou身,等待大机缘脱胎进入轮回成就人身,断不可再无端造业毁了自己的成果。方才你与洞卓所说我都听见了,看来你今日就是不愿离去,我老太太也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倘若你今日一定要夺我孩儿性命,那我豁出去也要将他送入轮回得到脱生,但一定会让你魂飞魄散!” 张洞卓吃惊地看着太姥姥,他早就听说夏侯前辈秉性刚烈,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但若真的这样,代价未免太大了。 就听着那老黄鼠狼顿时尖笑起来,扭曲的脸上全是嘲笑。 “今日没得谈,要么将我连着孩子打死,要么就等着收尸吧,呜呜呜呜呜,我那些可怜的孩儿啊!” 表姨两口子早就没了主意,这是他俩的孩子,平时都舍不得打一下,如今难道就要殒命在此?可是看看太姥姥和张洞卓的表情,似乎全然没有办法,于是只得跪下磕头,直磕得都昏厥过去,可是那老黄鼠狼除了尖笑,全然没有任何松口。 这时候,太姥姥冷冷地对张洞卓说。 “洞卓,你如实回答我的两个问题。你的五雷诀可否直接将此妖孽彻底诛杀?” “可以!” “若是我这小重孙命大,是否可以活过来?” “我尽量控制力道,可是,五雷诀轰下,最轻也会血脉受损后果堪忧。” “不妨,就算成了痴儿,老太太我养了。” 这时候,表姨冲过来一把抱住太姥姥的腿大呼不可。 “姥姥,我父母早亡,都是您把我们养大,可是如今,这是我的孩子啊,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如今太爷爷和爷爷才刚去世,家里本就凋零,若是这孩子再去了,我还活个什么劲儿啊,求求您,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不行,实在不行,就用我来抵命,行不行啊?” 说着,表姨双膝跪地爬了过去,拉住小重孙的胳膊就用头在炕沿边撞,那血都侵染了被褥了,可那老黄鼠狼依旧尖笑。 “哈哈哈哈哈哈,他的命哪里轮得到你来代替,看你的样子,我好生高兴啊!就要让你们也尝尝这样的痛苦!” “可是,这根本不关我孩子的事,他又没有打死你的孩子,凭什么让他赔命?!” 表姨发疯地怒吼着,她想不通,这妖怪难道全然不讲道理吗? “我说了,五个对五个,一命抵一命,活该!” “去把你媳妇拉到旁屋,今日这个坎能不能过去,就看这孩子是不是命大了。我给你们两口子保证,若我重孙子今日死了,虽然要进入枉死城不得超生,但我拼了命也要让他直入轮回!可是,今日无论如何,定要将这老妖孽诛杀在此!” 这番话,太姥姥已经是咬破嘴皮流泪说出,而那表姨夫本就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如今已经闹成这样,自己全无主意,但心中也是怒火丛生,流着泪把表姨抱走,便蹲在院外捂住耳朵不再进屋。
“我最后问你一次,难道你就算灰飞烟灭也要做这造孽之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若我殒命于此又怎样?只要一命抵一命,我那五个孩儿就值了,换命了怨气就消了。都说人类的情感最是珍贵,这一遭我算明白了,这心疼啊,真疼啊!不要也罢。但我就不相信,你还能真下死手,来来来!” “洞卓,诛杀为上,孩子能不能保住,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你不用心慈手软,若是孩子走了,我马上走阴。” 说罢,太姥姥最后看了小重孙一眼,将眼泪一抹,便躺在炕边的躺椅上,眼睛一闭就入定了。 张洞卓看在眼里,爱屋及乌想起了自己的孙子,满眼泪水,那怒火就如同火山爆发一样,对着老黄鼠狼冷冷的瞟了一眼,便来到炕边。 只见他闭上双眼,微微抬头,舌抵喉头,深深一吸,那气息悠长深厚,就听他口中念道。 “轮回有去来,天理存公道,五雷传法印,诛邪为扶正,光明现眼前,众生各归位!” 念罢便双手抬起与肩平齐,顺势画出阴阳太极,在上的左手变成剑指冲过头顶高指天空,在下的右手五指并拢掌心向下置于丹田,双脚开立马步一蹲,就见左手剑指一个下拉回到胸口,右掌一反向上冲去,两只手就猛猛碰在了一起,顿时生出一丝蓝色电流。 他双目怒睁,气息停闭,两手拇指反扣包起,再一张开,中指曲折食指相对,右手拇指掐向无名指横纹处,一个展开如莲花绽放,左手拇指包住右手无名指亥宫位置,右手环掌,独独竖起右手拇指,最后,两个拇指再次相对,双掌划开四指并立,这天雷、云雷、地雷、水雷、妖雷和斗雷五诀一气呵成,掌中空间已经凝聚出蓝色雷团。 他左手一偏,那雷团向右一挪,右手掌心紧紧将其包住举过头顶,伸出一根指头在空中写了个篆体的“雷”字,这时,那左手迅速从脖子上扯下一枚小方印,用力盖在了雷字上,顿时右手掌中闪电四窜蓝光大冒。 一声怒吼,张洞卓将高高举起的右手张开,对着老黄鼠狼就劈了下去,掌中那电团越来越亮,直到他手掌停住,那电团便径直冲过去,瞬间一圈蓝光散去,轰的一声,顿时银针大颤,闪电缠绕着银针就向小重孙的体内冲去。 只见那小重孙的身体直接开始痉挛,五官大张,脖颈后折,嘴巴直开到了耳后,这一幕让张洞卓也不忍直看,就听见那老黄鼠狼惨叫着嘿嘿笑起来。 “厉害,好一个五雷诀,既然你动手了,那就同归于尽吧!夏侯,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将这枉死的孩子送入轮回,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尖叫声此起彼伏,老黄鼠狼也受尽折磨,就看见小重孙印堂一阵乌黑,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起伏的胸膛却伴随着老黄鼠狼的尖叫声停止而平缓下来。可是,那胸膛再也没有任何动静,小家伙还是没有扛住,随着老黄鼠狼一起殒命了。 张洞卓看在眼里疼在心口,他轻轻走过去,将小重孙睁开的双眼合上,又看看太姥姥,便一步一踉跄地走到院里,对着姨夫摇摇头,这老实巴交的庄稼汉终于忍不住了放声大哭,冲到柴房就去找砍刀,发誓要将山里的黄鼠狼全部消灭。 张洞卓赶紧上前抱住他,一边流泪一边安慰,如今孩子已经走了,再难过也得接受,何况太姥姥已经入定,现在估计要送孩子最后一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