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柳屋斗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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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向来就不是平静之夜,更何况茅舍内传来的这声怒吼愤怒异常。眼见幽黑的夜色更加浓烈,身在如此黑夜中,无论是谁都会有坠入深渊的感觉。李玄正暗暗思量,突然‘轰隆’一声巨雷炸响耳畔,一道巨大的闪电划过夜空,风骤然劲急起来。 他屏住呼吸,轻轻跃到茅舍窗户下,慢慢抬起头,透过窗户旧纸留下的数个破洞向屋内望去。 屋内陈设极其简陋,与普通渔家并无二致,墙上的渔网,门后斜倚的两柄船桨,靠在木窗下的几张木凳,以及一些摆放在土灶上的日常炊具,凡此种种都预示着这不过是一户为了生计而奔波在风里雨里的普通渔民。不过,与这些陈设反衬鲜明的不但是凝聚在屋内的萧杀气氛,还有几个面露凶光之人。其中一个身形矮小,脸色灰暗阴沉,却衣着华贵的中年人,正神情冷峻的瞪着一双射出电光的三角眼,冷冷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的一名年迈的渔妇。那渔妇一身粗布打扮,似有六十几岁模样,不知何因,此时正蜷缩身子,双手捂肚子,脸色惨白的在地上滚做一团。渔妇身后不远,是一个满头斑白,身材高大,相貌消瘦的老汉。老汉此时紧握双拳,双目赤红,似要喷出燃烧一切的烈烈火焰,狠狠地盯着衣着华贵的中年汉子。 中年人毫不理会他射向自己怒火般的眼神,依旧大刺刺的坐在屋内的一个木凳上,两侧的三男一女俱神情严肃,静静地看着这对一躺一立的渔家夫妇。屋外雷音电光不止,丝毫掩盖不了蜷缩的渔妇发出的痛苦之声。李玄最不愿窥视他人秘密,也知江湖恩仇火并,非局外人所能厘清。不过他心怀侠义,最见不得弱者受人欺负。 屋内众人皆都不语,双方剑拔弩张,气氛一触即燃。 沉默半晌,面色灰暗的中年人才阴沉沉的干咳一声,冷冷道:“白兄,你莫以为隐居这里多年,就无人知晓你的行踪。嘿,实言相告你也无妨,就在两个多月前,沈无惧想利用他人设下搅乱江湖的富贵镖,诱引帮主下山决斗......不过不幸的是,此事被帮主识破。”他说到此处,似乎得意至极,微微笑道:“高双镇一役,帮主已将沈无惧身旁的三十几个叛逆悉数包了饺子。现如今的情势,沧龙已死,沈无惧再没有实力可言,手中除了你和苗夫人外,只剩下了痴心要娶阿莹的姚子空。” 他一口气说完,看了看躺在地上渔妇,故意叹息一声,又道:“常言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沈无惧当年聚敛那么多不义之财,藏在哪儿?你身为本帮昔日的右使,不会不知吧?”伏在窗下的李玄听了,暗自吃了一惊,这才明白,自己竟无意间撞上了天神帮的纠葛纷争。若在往日,遇见这种事情,他断不会再继续听下去,可是沈无惧、阿莹和姚子空三人曾救过自己的命,即使自己不识这对渔人夫妇,但想他们既是沈无惧昔年的下属,这时又被人逼迫,自己撞见了,便不能坐视不理。 李玄暗暗思道:“那日沧龙死后,沈无惧立即派姚子空前往高双镇,伏击黑云逸诸人,看来是失败了!只是不知前去指挥的姚子空怎样了!嗯,若听这中年人的口气,应是无恙。”他一直感激姚子空的救命之情,想到他若是无恙,心下稍安,又暗道:“中年人称这站立的渔夫为右使,那么此人该是白寒冰了!不过天神帮昔年的右使怎么看上去比沈前辈还要苍老?”心念甫毕,又看了看倒地的渔妇,心道:“她该是老者口中称呼的白寒冰的夫人苗夫人吧!看她的样子,受伤似乎不轻......这老者是谁?好大的架子!”正思索,那渔夫白寒冰听中年人说完,身躯不易察觉的一颤,随即冷哼一声,缓缓抬起手,在自己脸上轻轻来回抹了几下。 李玄见白寒冰不慌不忙的在脸上抹过,泥粉簌簌而落后,露出一张英挺的脸颊,心下道:“原来他易过容了,却不知怎么被对手识破的?”白寒冰卸下脸上容妆,对倒在地上的渔妇道:“阿兰,既然我们被米大侠识破了行踪,就不用辛苦装扮了。” 那个倒卧地上的渔妇闻言,立时轻巧一跃而起,也伸手在自己脸上来回抹了几下,泥粉簌簌落下,露出俏丽无比的面容。李玄听白寒冰语声沉厚,显然内力充沛,又见渔妇一跃而起,身法利落异常,暗道:“如此身手,却要假扮渔人夫妇,躲避黑云逸的追踪,看来沈无惧确实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被白寒冰称作米大侠的中年人见白寒冰夫妇二人露出真面目,闪过一丝笑容,抚掌大笑道:“二位早该如此!要知昔年已羡煞江湖中人,被称作‘玉面花容’的贤伉俪岂是泥粉可掩饰的!” 米姓中年男子顿了顿,又道:“贤伉俪既肯露出真容,我米烟客也非不敞亮之人。当年我与白兄联手,将欲盗我帮宝物的鬼见愁与鬼见哭两个贼子击退,是何等豪迈......唉......只可惜沈无惧昏庸好色,一味纵容苏飞烟那贱女人,让天神帮受尽江湖人的耻笑。哈哈,幸得黑帮主及时聚合我等帮众,这才不致让天神帮垮倒。” 李玄听中年人自称米烟客,已猜到这人便是段啸天昔日所在的归摄分坛的坛主,暗自思索道:“原来当年段啸天便是随他到了总坛,被苏飞烟相中,成了总坛御林军。” 米烟客见白寒冰夫妇不言语,又缓缓道:“当年,沈无惧最为信任的人除了苏飞烟,便是白兄您了......哈哈......你为了他东藏西躲多年,不曾吐露半个字,也算仁至义尽。如今,沈无惧已是穷途末路,跟着他恐怕只有死路一条。白兄啊,那些不义之财藏在哪儿呢?” 白寒冰闻言笑了笑,眼神中的火焰消退,淡而镇定的扫了扫米烟客诸人,冷冷一笑道:“黑云逸老匹夫早年嗜赌如命,自从篡得天神帮主之位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据我所闻,他现在无耻之极,已连人带帮投靠了江都郡丞王世充。你可知,王世充对杨氏暴君极尽阿谀,非是一般的jian邪之人,黑云逸赌胆包天,竟敢将此人偷偷敛聚的私饷输得精光。哼,倘若我猜的不错,他这次急欲找到沈帮主当年积攒的财物,便是为了填上那个窟窿吧?”李玄在窗外听白寒冰依旧称沈无惧为帮主,心下暗道:“此人当年全力以赴去救阿莹,到了这时,依旧相称沈无惧为帮主,可见其心甚忠。嗯,照此看来,这个骄横至极的米烟客是无法劝动他们夫妇了。” 果然,米烟客听完白寒冰一席话,脸色一变,森森然道:“沈帮主?他早已不是天神帮的帮主了。嘿......沈无惧现在只不过是一条流浪在江湖上的丧家犬而已。”言毕,又干咳几声道:“黑帮主投不投靠王大人,咱们做属下的无权评头论足。不过,黑帮主作为一帮之主,肯为手下谋个光明前途,耍几个小钱,又有何妨?白寒冰,你我功力相较如何,你心下该有计较。当年你之所以能稳稳坐上右使的位置,难道没有黑帮主一再相助之力?”白寒冰紧紧盯着米烟客道:“光明前途......哈哈,黑云逸或是带你们去地狱吧!”他咬了咬牙,又沉声道:“还有当年旧事,不提也罢!米兄,白某的为人你向来知道,咱家说一不二,莫说在下不知道沈帮主的藏宝之所在,即使知道,也不会拱手送与尔等无耻小人,所以你莫问了!” 米烟客闻言哈哈大笑,震得棚顶积尘簌簌而落,冷笑道:“无耻小人?你也是久居江湖之人了,难道不知胜者为王这个道理!这个纷乱江湖,任何事情要靠实力说话。” 他沉吟片时,才缓缓道:“你或许不知,此去向南七十里的枣岭,黑帮主已为要来救你的沈无惧安排了一场好戏。白寒冰,你若现在讲了,黑帮主或会发下慈悲,只废了沈无惧的武功,给他留条狗命,若你不说,他不但要死,你也会求死不得,求生不能。” 李玄暗暗吃惊,心隐隐明白一些端倪,暗道:“好歹毒的计策!看来黑云逸先是安排米烟客围了白寒冰夫妇,再故意通信给沈无惧,等他相救时,便率众坐镇枣岭,以逸待劳。” 白寒冰听了米烟客一番话,脸色变了变,颤声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们破门之前,门外传来信鸽的振翅声。”米烟客得意中大笑道:“正是如此,我们使的就是围点打援之计......”话未说完,突然记起此事本是帮中机密,岂能泄露给白寒冰! 风吹雷电,雷电势猛,万物震颤不已。 白寒冰听得心惊不已,他见米烟客满脸得意,心下愤恨,情知对方设好了圈套,若不突破出去,沈无惧必会因此而遭到伏击。他本是个冷静之人,但知面对黑云逸及米烟客这样狡猾凶狠之人,稍有不慎便会一败涂地。抱紧鱼死网破之心或许能置之死地而后生。白寒冰脸色一沉,也不言语,突然右手一展,一柄寒光森森的青钢软剑自袍袖中弹出,‘刷’地一声,青钢剑陡然变得笔直,直刺米烟客的咽喉。 这一招快若电光石火,可米烟客早有防备。他见白寒冰眼中精光大盛,已知情势不妙。
米烟客长笑一声,双足发力,不退反进,将左手袍袖一挥,翻卷如云,裹向白寒冰刺出的青钢软剑,与此同时,右手疾出,自左肘下穿过,五指如钩,抓向对方胸前。 白寒冰知道米烟客是以爪、掌两绝成名江湖,极难对付,因此才会趁他得意之时突施杀手。他见米烟客毫不畏惧,不退反进,冷冷笑道:“空守夺白刃?太小看我了。” 茅舍局促,二人只能以小巧身法相斗,转换错身之间,米烟客不但避过了白寒冰突然刺出的一剑,且百忙之中,右手铁爪还如风反攻。白寒冰不慌不忙,将剑一横,足下斜转,侧身让过这凌厉的铁爪,手中的青钢软剑奋力一抖,瞬间化成千百个剑花,每一个剑花,均含虚虚实实阴阳相克之理,其意很明显,正是要破了米烟客赖以成名的‘倒卷飞云’的招式。米烟客知道白寒冰掌剑合一的功夫非常了得,即使当年双腿完好的黑云逸也对其忌惮三分,因此这一反击,早已运足十分力气,一上手,便使出自己成名的招式,所以出手之际,形同搏命,根本不留余地。 米烟客见白寒冰抖起的缭乱剑势,无论角度还是力度,与多年前相比并无太多进步,心道:“这么多年,还毫无长进!”大喜之余,忍不住哈哈大笑,双足连环踢向对方的手腕和腹部,同时长袖一展,‘倒卷飞云’招式瞬间化成‘乌云满天’招式。 这‘乌云满天’是米烟客与白寒冰决裂后,苦思冥想所创,也是专门用以破解白寒冰这手变化多端难以捉摸的剑式。此时展开,果然虎虎生风,犹如黑云压日般将白寒冰罩在自己的袍袖铁爪下。白寒冰对此招见所未见,发现米烟客出手方位正指向自己肋间的空门,明白几年来米烟客早已处心积虑将自己的掌剑招式研习透彻。 白寒冰虽然有些许心惊,但毫不慌乱,单掌一横一切,将米烟客飞踢来的双足招式化解,手中剑式不变,内力到处,青钢软剑‘嗡嗡嗡’响过三声,分别点向对方的眉心、喉间、腹部。 这三剑有个名堂,唤作‘凤凰三点头’,无论剑式速度,还是剑式角度,俱无与伦比。 米烟客早年的武功逊于白寒冰,为了打败对方,已经暗暗下了不小功夫,可没想到与白寒冰甫一交手,这‘乌云满天’招式还是无法将他制住。他正暗自心焦,见白寒冰内力不但毫无长进,还敢使出自己极为熟悉的凤凰三点头。他岂能错过良机! 他低喝一声,右手化爪为掌,连拍三下,欲以掌力破解。米烟客如此,却正中白寒冰的下怀。原来白寒冰见米烟客突施新招,且是专破自己的招式,因不知自己所学是否被对方琢磨透了,便故意急中生智,将内力收敛三分,顺势使出这招尽人皆知的‘凤凰三点头’招式,诱引米烟客上当。米烟客不知是计,右掌迎剑拍去,左手化拳,直捣白寒冰胸口大xue。哪知他右掌堪堪触白寒冰的软剑,猛觉一股粘力自剑身而来,自己的右掌掌势立时无法展开。他心下暗叫不妙,立时催逼内力来化解这股粘力,但这样一来,自己左拳拳上的力道也随即减弱。只听得‘嘭’的一声,茅屋内积尘激荡,米烟客左拳与白寒冰暗藏在剑式下的左掌交击在一起。 白寒冰内力本就略胜米烟客些许,加之准备充分,此刻掌上使了全力,自然占尽便宜。 米烟客只觉左拳剧痛,胸口气血翻涌,腾腾后退了三步,撞到墙上后才勉强稳住身形。 白寒冰见米烟客后退三步,青钢软剑一抖,正要跨步向前追击,却听身后的苗兰夫人急喝道:“夫君,小心偷袭......”他心下一凛,连忙收势止步,侧身一闪,避过了左侧射来的一枚分水毒刺,转头看去,见发射分水毒刺的是米烟客身侧四人中的女子,不禁冷笑一声道:“叶电,你好卑鄙,竟然敢突施杀手,偷袭白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