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尚无先例
苍弄淮回头，那出声叫好的正是一拨人里为首而来的钟离瑛，而站在他身旁的是脸色略微有些怪异地看着苍弄淮，眼底似乎颇为不敢置信的程娇仪，两人都带着自己的下仆，太监李公公和侍女杏儿，另外还有两个侍卫。 袁材和子言端也是从旁而来，各附属国的使者都跟在一边。 无一例外的是，每个人看着苍弄淮的眼神里都有着惊叹和佩服，以及对苍弄淮身为姑娘家小小年纪就有足以匹敌成年男子的手劲和箭术而感到不能相信。 就算不测量，对于昨日已经大抵知道距离的钟离瑛和袁材来说，他们都很清楚苍弄淮所射的靶子距离有多远，故而在袁材的惊叹下，其他同行者也都对苍弄淮表现出了惊呼和倒吸口凉气的反应。 “臣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安正易还来不及对自己女儿的精妙箭术感到惊喜，便是立马肃然起脸来上前对钟离瑛和程娇仪行礼。 而安若兰和玉儿以及毕敬梓敏也都是立刻行礼，苍弄淮则是冲钟离瑛以及程娇仪点头微笑算作礼数。 “没想到皇婶的箭术竟是如此了得，百米距离都能直接中靶，就连朕也不得不甘拜下风啊！”远远看到苍弄淮射出的那一箭，虽然那箭的中靶环数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已足够让钟离瑛惊奇不已，满口赞叹了。 只见他转头对身边的侍卫小声吩咐了句什么，那侍卫颌首，便是朝苍弄淮所射的箭靶而去。 “朕让他去取靶子了，毕竟朕实在很好奇皇婶的箭术究竟如何。”对于轻易就射出比自己昨日第一箭的成绩还好上两米的苍弄淮，钟离瑛虽然佩服，但还是有些许不能轻易接受的情绪在的。 苍弄淮看出钟离瑛那藏在眼底的些许不服气，心中为钟离瑛还带着的这股孩子气感到放松不少，这样的他至少比之前总是一脸平静的他要让她觉得更好些。 “皇上来此是否是想看看后日骑射的准备工作？”苍弄淮问道，然而在看见袁材时她便已知道定是这么回事。 钟离瑛点头，道：“正是如此，朕陪着袁盟主来确认一番，顺带介绍于其他使者知道一下后日的比赛赛程和规则，不知安将军准备得如何了？” “回皇上，弓箭的检查已经妥当，除了颜副将等人需要更换弓外，其他都没有什么损伤。而后日的靶子也已换新，并清点完毕所需数额，只带明日将其设置在各个地点即可。”安正易将情况汇报清楚。 “竟是到了要换弓的地步？果然这一届的秋猎阳延国个个深藏不露啊……”子言端听了安正易的汇报，笑道。 “是啊，多年来的隐忍也终是到了该爆发的时候。”钟离瑛附和而言，他脸上挂着微笑，随口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得在场听出弦外之音的人全都心下一颤。 苍弄淮手中的弓紧了紧，眼睛看着钟离瑛那张静静微笑的脸，同时，眼角瞥过那因这一句话而有些神色不定的程娇仪。 程娇仪虽然面上强持淡定，然那眼底的动摇却出卖了她。 只见她频频偷觑着钟离瑛平静的笑脸，似乎对于他忽然脱口而出的隐晦之语颇为不安。 这钟离瑛是在意指什么？看这程娇仪的反应，很是不寻常啊……但钟离瑛若是内应也未免过于夸张，这等身份地位，何至于…… 除非，他早已想要除掉墨已久？可是，与月辰国联手这种做法，根本没有必要啊…… 苍弄淮心下思忖，看着钟离瑛时眼底更多了几分探究。 子言端表情微滞了下，随即脸上的笑意更深，看着钟离瑛时若有所思。 袁材看了眼钟离瑛，似乎也在思考者钟离瑛的话中深意。 安正易眉头微蹙，他不是听不出这话中还有额外之意，但他却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其他附属国的使者虽是知道钟离瑛似乎说了什么双关之言，却是探究不出究竟是何意。 正在众人即将陷入一股诡异沉默中时，那去取靶子的侍卫回来了。 他施礼将手中的靶子恭敬递给钟离瑛。 钟离瑛还未接过靶子，众人就已经被苍弄淮那完全不偏不倚彻底正中红心中心的箭术所震惊了。 “……皇婶果真好箭术呢。”钟离瑛看着箭靶上的箭羽，缓缓笑道，那笑容格外平静。 苍弄淮盯着钟离瑛那看似惊叹，但实则暗藏汹涌的眼神，心中满是惊骇，然她面色波澜不惊：“……皇上过奖了，落絮不过是自小跟随家父学习，而后自己没有拉下训练，长达数十年的练习这才有这般的成绩。” 方才她以为这钟离瑛还算有点孩子心性，但现下看来……也许真如钟离瑾所言，钟离瑛变了。 但这变化究竟是好是坏？她说不准。 “小王妃不但骑术了得，就连箭术也是如此了得。身为姑娘家如此年纪就能做到这点，就算是将门之女也实在难得啊。”赤金国的金将军一面赞道，一面点头，满脸都是对苍弄淮的欣赏之色。 “金将军过奖，全是多亏了家父儿时对落絮的指导罢了。” 苍弄淮本有些意外这开口之人，但见他跟着赫宰相同来，而又知道她骑术之事，心中便是知晓眼前这个虎虎生威的老者应是赤金国的金将军。 知道苍弄淮是看出自己和赫宰相的关系才猜测出自己的身份，金将军对苍弄淮的欣赏也越深。 “骑术了得？此话怎讲，金将军怎会知晓？”钟离瑛听言一脸的疑问与好奇。 “皇上有所不知，说来惭愧，还是之前在边境发生的事情……” 一旁的赫宰相出来说道，将在边境的事情大概的说明了一番，并对苍弄淮当时驯服漆曜的表现也娓娓道来。 众人听言，对苍弄淮的震惊也愈甚。 “……如此看来，皇叔还真是娶了一个奇女子。”钟离瑛笑道，一向平静的笑脸却似乎多了点什么不明的情绪。 苍弄淮眼神微闪，作为擅长研究人类表情和心理的且闻迭的徒弟，她竟是看不透眼前这个钟离瑛的表情。 那表情对她的赞赏是真实的，但其中还包藏着一抹对她的……期许？这钟离瑛的表情实在古怪。 程娇仪听了钟离瑛对苍弄淮的赞赏之词，便是定定地看着苍弄淮。 她没想到苍弄淮居然还有这等能耐，不但弹起琴来，琴音绝妙，且射箭精准，而今又听说骑术也很了得。这样厉害的姑娘年龄却还未够及笄，这怎么可能！ 这般能耐丝毫不下于她那才女之名享誉皇都的jiejie安若兰，恐怕秋猎若是平安回到都城，奇女子之名也会落到这安落絮头上！ 程娇仪想着，心中满是对苍弄淮嫉妒和憎恶的情绪，但她面上依旧表现和旁人一般，眼底流露出的是对苍弄淮的惊讶，但随即她眼底忽地闪过一抹精光，程娇仪脸上浮现媚笑。 “皇上，既然皇婶骑术和箭术皆是如此了得，不若就和大家一同参加后日的骑射比试可好？”程娇仪浅笑着，脸上的笑容看去很是纯粹，一如她平日给人的娴雅印象。 众人听见程娇仪的提议，面色都是一惊。 苍弄淮的瞳孔微缩，心下对程娇仪此举有所了然。 “这……历来都没有过这样的例子，恐怕皇后这提议有些不妥。”钟离瑛眼睛微睁，对于程娇仪的提议表现出了讶异。 “倒也算不得正式出场，只是参与这骑射，这骑射本就是仅作最后围猎的身手展示，多一个皇婶参加，也许更有余兴呢？”程娇仪笑着解释道。 听了此言，安正易本来就蹙紧的眉头又蹙得更紧了些，对于程娇仪的话很是不快，只是并没有立即发作出来。 他可不想自己疼得紧的女儿因了皇后这一句余兴而在比试中受伤，就算只是骑射比试，可这其中涉及到的骑射技巧哪里是一般人所想的那么简单！ 在他身边的安若兰则毫不遮掩自己不满的情绪，直直地瞪视着程娇仪，大有要用眼神射死程娇仪的架势。 这女人想借此让落絮陷于不妥境地的意图实在太明显了！不是想让落絮出丑便是想让她受伤吧，总是装着一副无辜的样子来博取大家的信任，但现下这提议也未免过于荒唐，想必皇上再疼宠她也应该不会轻易应了她…… “落絮以为可以。” 就在众人心中皆想着钟离瑛应该不会同意的时候，被提议的本人却是直接出声赞同了。 安正易和安若兰都是一脸不敢相信地看向苍弄淮。 “虽说以前从来没有过先例，但落絮认为，日后这参与搏猎之人若能够多出习武的女子参与其中，也不失为一件美事。”苍弄淮安抚性地冲非常关心自己的安正易和安若兰笑了笑，继续对钟离瑛道，“正所谓燕瘦环肥尚有所好，静态娴雅还是灵动飒爽，不同的性格爱好及特长想必也会有不同的人来青睐，皇室秋猎原本的意图用这样的形式来发扬也不是什么坏事呢。” 不待众人消化自己话中的意思，苍弄淮扬起一抹自信的微笑，黑玉般的眼眸璀璨生花，耀眼夺目。 “而且，不只是骑射，就连最后的围猎，落絮也想参加。” 清灵若莲的声音，语气里满怀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