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入山、观山、破山
入山、观山、破山，这是赢薇的师尊问剑阁为数不多的女性剑修大宗师凌墨为她三种用剑境界做出的评价。 赢薇修剑，取玄界诸域各方名山雄奇险峻之势为自身剑意，入山而观山，出山为破山，每过一山，其山岚剑意便愈加厚重，一剑斩出时如同千山同座、万峰来朝般浩大浑厚。 但这还不是终点，只有赢薇自己知道，在破山之后，她还有着一层并不完全的意境，那便是有无之境，这是在受到梵清羽指点后从其轮回剑意中得到的体悟，她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象，当山岚一剑过处，万山皆没那又会是何等壮观的景象。 只是赢薇现在距离心中的目标还离得很远，想要无山，她就必须先将自己一直以来凝练的山岚剑意斩去，而要做到这一点又何其难也，一个不好便是自毁道基，她虽然剑心通明，但自问还是缺少了一份杀身证道的无情冷意。 与石川的偶遇让赢薇突然看到了一条可以参照的道路，他无形中散发出来的视万物为刍狗，天地之间无物不可杀之的气息让赢薇心动不已，而就在刚才，那道想要毁灭一切，撕裂一切的拳意同样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赢薇却是不知，她现在面对的根本不是石川本人，而是黑蝶以石川识海内黑炎为印，以吞食大茧后凝聚而成的庞大精元为基，所模拟出的九幽魔尊对于无念一拳更深的感悟，此次过后，黑蝶想要再次聚集起如此巨量的精元，却不知道还要多少年的积累才能完成。 从这方面来讲，不明就里的赢薇已经将石川的实力错估到了一个极高的程度。 “斩！”赢薇口中轻轻吐出一个字，山岚剑高高举过头顶而后直噼下来，速度之快使得宽厚的剑身甚至出现了貌似弯月的弧度，山岚剑弯到极处时，赢薇的脸色也白到了极点，下一刻，剑身勐然绷直，赢薇与石川所处的山峦突然间消失不见。 无山半剑，直指石川！ 无数纤毫毕现的片段在石川明镜般的识海中一一呈现，他如同干涸了千百年的沙漠一般饥渴地将所有的一切都吸收进来，就当他如痴如醉到难以自持的时候，忽然间黑炎宝座上的身影一阵虚幻，紧接着便如同烈日下的露珠一样消散于无形之中…… 恩？石川陡然间清醒过来，他迅速扫便自己的识海，这才发现刚才还劲头儿十足在自己身旁翩翩起舞的黑蝶如同霜打了的茄子般无精打采，就连自它破茧而出后一刻都没有停下的翅膀也无力地耷拉在两边。 紧接着身影消失，黑炎退去，就在同一时间，石川感到自己如同被万钧重物击中面门一般脑袋发晕，方才被镇压的感觉再一次回到了身上，而且这一次还带着将万物化为虚无的极端力量。 遮挡住石川视线的无尽黑炎已经不在，而此时映入他眼帘的则是双手持剑斩下，犹如九天降临的天神般圣洁威严的赢薇。 好在此时石川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早已经准备好的一拳已然向着虚空中肃穆而立的赢薇噼去。 你如天神降临，我便将天地撕裂，再送你回去！石川吐气扬声，一拳击出。 石川拳锋一动，全身的真元如同堤坝全毁的大河一般瞬间抽取一空，有些出乎预料的，还有轰然暴起的无边戾气填补了黑炎留下的空间，随着他的拳势喷涌而出。 这一拳，石川算是耗尽了自己所有的精神。 剑光掠过，山平。 拳势到处，地裂。 石川的五官都挤到了一块儿，上半身被巨大的力量撞击地勐然间向后仰去，他深深踩进地面的双腿划出两条没膝的痕迹，一直向后退出超过百丈距离才堪堪停下。 赢薇的情况要比石川稍好一些，没了黑蝶模拟的九幽魔尊助阵后，石川本身的实力确实要比赢薇低了许多，就算是戾气代替了黑炎的位置也达不到她的高度，就如同两只大军正面相撞，石川一方的铁骑坚持了片刻后便开始由前至后开始崩解，而赢薇一方则只是真行散乱，最核心处的力量却依然保持着完整的态势。 但即便如此她也绝不好受，就在石川控制不住向后退去的时候，赢薇一向通明剔透的剑心仿佛被一团迷雾所笼罩，迷雾中无数声音无休无止地冲击着她的心灵，让她再不复通明的剑心。 有那么一个刹那时间，她感觉自己差点儿就要陷入到不可知的冰冷疯狂心境之中，狠狠一要舌尖，赢薇噗地喷出一道血箭，艰难地维持着灵台最后一点清明，她此时再也握不住掌中山岚，连同长剑一起打着旋向后飞跌出去。 许久之后，石川依旧保持着出拳时的姿势一动不动，在他用尽全身力气才留下一道缝隙的双眼中，正看到赢薇以剑拄地，一步步慢慢朝他走来。 “你还有什么招法没使出来么，我可以一并接下。”相隔二十丈距离，赢薇清冷中带着些许虚弱的声音传入石川耳中。 石川努力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颤抖不已的肌rou让他硬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得出口。 “没了？那真是太可惜了……”赢薇低头叹息一声，紧接着又看着石川道：“说实话易枫的事情我并不是太过放在心上，他那个人看似温文尔雅，虚怀若谷，但内里却是高傲至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最重要的一点，他是小事处处精明，在真正的大事面前却有些看不清形势，按照他的性子，即便这次没有栽到你的手中，后面也肯定会被其他人杀掉。” 见到石川毫无反应，赢薇又向前走了几步微笑道：“对于一心追求剑道至境的问剑阁来说，阁中每一名达到要求可以出山的弟子都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剑在鞘中好过锋芒毕露，藏剑于心胜于随意出剑，一剑过处斩断所有因果就是对我们的要求……” “因此无论是寻人试剑还是与人相争，只要是自身主动为之，而不是别人蓄意挑事，那么当时无论什么后果都得由自己承担，没有一点儿担当，大事小事都哭哭啼啼寻求长辈的庇护还算哪门子一往无前的剑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