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家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进屋内，向来早起的苏乔泽睁开了眼，看着周围的环境，桃花眼里布满了不解，忽而，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目光流转，露出一个勾人的笑容。 小家伙枕着他的手臂，睡得香甜。 “难怪昨晚上觉得被鬼压床了呢！”苏乔泽捏了捏幽景的鼻子，“原来是被你压的！” 悄悄动了动没被压住的另一只手臂，苏乔泽斜靠在床上，静静的等小家伙醒来，顺道打量着这间屋子。 墙面都已经发黄，门窗破败不堪，四周都是灰尘，墙角的地方甚至布满了蜘蛛网，整个屋子一眼就可以看完。 苏乔泽嗤笑了一声，心道，这宫里的人也还真是会审时度势啊。 突然感觉怀里的小东西动了动，苏乔泽敛去了脸上的厌恶，笑嘻嘻的道，“醒了啊？” 小孩似乎还没怎么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嘟囔道，“嗯。”语气里是少年人应有的娇憨。 这时候的幽景没有了昨天夜里的那股子警觉，软软糯糯的，苏乔泽有些怜惜的看着他，这才是这个阶段的孩子该有的样子啊！ 小孩在这里应该也没有人会来看吧？桃花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喂，小破孩，应该没有人会来查看你是不是在这里吧？” 似是不满小破孩的称呼，幽景皱了皱好看的眉头，“没有，他们将饭放在门口就会离开。” 看着苏乔泽笑得一脸**的样子，幽景心里有些些许的不安，他到底想干嘛 “那就好！抓紧了！”还没等小幽景揣摩透苏乔泽的想法，忽觉身子一轻，耳畔就刮起了风。 原来苏乔泽将小孩抱在怀中，略施轻功，就快速朝着宫门的地方移去。 幽景无奈，只好双手环住苏乔泽的肩膀，语气淡淡的道，“皇子不被允许不得擅自出宫！” 苏乔泽装作没听见的继续前进着，幽景昨天晚上已经领教了他的无赖此刻也不再做挣扎。 看了看渐渐远去的皇宫，幽景淡漠的扭过头，将目光放在了此刻抱着他的这个人身上。 昨夜，是他这么些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仔细端详着抱着自己的男子，唇角似弯非弯，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里有着飞扬的神采。 这人，怕也是非富即贵吧？ 没有想太多，幽景放松身子，靠近了苏乔泽的胸膛，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有多久有多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温度了久到他自己也忘了，只知道这样的温度让他心安。 虽然苏乔泽是苏将军的独子，却没有养尊处优，早早就被他爹丢到军营里去历练了，时不时还弄到野外去待十天半月的。也亏得苏小世子的生命力顽强，才能活到今天，照苏小世子的话来说，自古红颜多薄命，他偏要做那祸水，贻害千年！因此即使还是十六岁光景，苏乔泽的武功却也可以算得上数一数二的。 “世子回来了！世子回来了！”还未踏进家门，苏乔泽就听见了小厮那激昂的声音。 “唉，完了，又要受折磨了。”苏乔泽将怀中的少年放下，哀怨的看了他一眼，“早知道就带你悄悄进去的了。” “儿子啊，你终于回来了！夜不归宿也不怕为娘担心。”还未等苏乔泽走进去，一妇人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只见那妇人虽已四十有余，却风韵犹存，天然带了一股旁人无法比拟的贵气，在那贵气之中又带了一丝温婉，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娘亲大人，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苏乔泽讨好的笑着，要知道，他这娘亲啰嗦起来可是无人能比，有时候他宁愿面对他爹都不愿面对他娘。 “还说呢，每次出去都不和娘打声招呼，娘多担心啊……”说着妇人眼里便噙了泪。 见他娘的眼泪又要开始泛滥了，苏乔泽将少年丢在一边，连忙上去安慰，“好好好，儿子不对，下次出去一定给你说……” 幽景看着站在门口的娘俩，心里生出一丝羡慕，又有几分难受，便移开视线，不再看他们。 眼睛瞥到门匾上红漆的“将军府”三个大字，才想到，原来这人就是当今军中最有威望的苏将军的独子啊！怪不得武功如此之好…… “哎，这孩子是谁啊？”在苏乔泽的安慰下终于恢复平静的乔夫人注意到了自家儿子身后的那个小人。 幽景见乔夫人突然将目光转向了自己，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两只小手紧紧的捏住了身旁的衣物。 “哎呦，这可怜的孩子。”乔夫人见他半天不说话，以为这孩子被吓怕了，错开苏乔泽走上去握住了他的手，“这小手怎么这么凉啊？莫不是冷了吧？”说着就搓着手为他取暖。 和苏乔泽身上的温度不一样，这种母亲般的温暖瞬间怔住了幽景，他呆呆的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响，才抽出自己的手，低声道，“脏……” “傻孩子，说什么呢？”乔夫人责怪道，又继续将他的手放在手里，温柔的握着。 “好了，好了，娘，我还准备带他去洗澡呢，您就别在这耽搁我们了。”苏乔泽看着低下头的小孩，生怕他下一秒就要哭出来，赶紧拉着他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嘿，你这孩子……”乔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自己的儿子已经跑得没影了。 “苏乔泽，我真羡慕你！”泡在浴桶里的小孩低声说道。 “你说什么”正在专心给小孩擦背的苏乔泽没有听见他说的话。 …… 小孩将头埋进水里，没有说话。 苏乔泽见他不回答，也没有追问，继续着自己的搓背大业。他都没给自家爹洗过澡，今天倒让这小子占了便宜了。 “喏，这是我以前的衣服，你将就穿吧，改天再给你做新的。”将手中的衣服递过去，苏乔泽却并没有出去的意思，斜倚着屏风好以整暇的看着幽景。 幽景拿着衣服，半天没动，大而分明的眼睛盯着苏乔泽，见苏乔泽在那纹丝不动，才有些恼怒的道，“出去！” 苏乔泽有些好笑，原来这破孩子半天不穿衣服，就是因为不好意思啊？脑海里出现恶作剧的想法，他故意走进浴桶。 “该看的……” “不该看的……” 说着还特意朝着小幽景的方向瞅了两眼，“刚刚我不都看完了吗？” “你……你无耻！”即使身体都泡在水里，想来应该是什么也看不见，幽景却还是捂住下身，白皙的脸上涌现出两团红晕。 “哈哈哈……” 看着小孩脸涨得通红的样子，苏乔泽不由得心情大好，这孩子怎么这么可爱呢？想他脸皮薄，也不再故意逗他，大笑着走到了屏风外面。 等苏乔泽走出去了，幽景深吸了几口气，告诉自己不好和一个流氓计较，才擦干身子，慢慢开始穿衣服。 他的动作很轻，仿佛是怕把这衣服弄坏一般。 “磨磨蹭蹭的，大姑娘都没你慢！”听见幽景出来的声音，苏乔泽抱怨道，真不知道为什么穿衣服要花这么长时间。 他喝着茶，瞥了一眼幽景，突然就怔住了，谁能告诉他，眼前这个少年和之前那个邋里邋遢的幽景真的是一个人吗？ 少年一袭银色锦袍，墨色丝线绣成边纹，黑色的长发披在肩头，因为还没来得及擦干，细小的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地上，皮肤因为长年不见光而显得苍白却不显病态，薄唇微抿，气宇轩昂，有一种与身俱来的高贵，眉宇间隐隐透出一股王者之气…… 苏乔泽咽了咽口水，果然，皇家的基因就是不一样，这被扔在深宫自生自灭的孩子都如此…… “啊啊，小幽景，你怎么这么可爱啊！”苏乔泽一把抱住幽景，使劲捏着他那俊秀的小脸庞。 幽景被他弄得生疼，刚要将他的手拿开，苏乔泽就放开了他，走去拿了一块干净的帕子，轻轻的帮他擦头发，“洗完头要把头发擦干，不然会头疼的。”苏乔泽低语道。 幽景只是怔怔的看着他，没有说话，同样的话，母妃也曾对他说过…… “来来来，小景，快多吃点。”乔夫人不停的往幽景的碗里夹菜。 苏乔泽刚刚带着他出来的时候，乔夫人吃惊的看着判若两人的幽景，惊讶之余更多的是心疼，这孩子太瘦了，似是一阵风都能将他吹走。 “谢……谢……”少年的声音有些哽咽。 “呃……小景爱吃就好！”乔夫人温柔的看着眼前不停往嘴里扒饭的孩子，感叹着说，“小景真乖，当初乔泽要是有你一半听话的话，我就不至于那么累了。” “娘，您还是我亲娘吗？”苏乔泽幽怨的看了他娘一眼，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苏乔泽并没有告诉他爹娘幽景的真实身份，只说是他是自己在路上遇到的。 幽景对此不置可否。 “行了，行了，多大了还撒娇？丢不丢人？”苏乔泽他爹恨铁不成钢的骂了苏乔泽一句，他才不会承认他是不满自家妻子的注意力全集中到那两个孩子身上才这样说的。从小到大苏乔泽可没少和他抢自己妻子！ 想到这里，他又瞪了苏乔泽一眼！ 苏乔泽直接无视掉了自家老爹那恶狠狠的眼神，他可是在这种眼神中长大的！真以为小爷是被吓大的啊！ “爹，你不是连自己儿子的醋都要吃吧”话里是显而易见的揶揄。 “你！”苏将军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想反驳，可是貌似这又是事实。 “行了，行了，你们爷俩有完没完啊？从小到大斗嘴也不嫌累……”乔夫人略带责备的说，眼神里却是满满的幸福！ “哼！”，傲娇的两父子同时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小景，快，多吃点，看你瘦得！”乔夫人又继续往幽景的碗里夹菜。 “嗯。”幽景低着头默默的吃着，听着他们一家人的琐事。 这种琐碎而细致的幸福，让幽景的心暖了暖。 这样的生活，又是多少人穷极一生都得不到的呢？ 比如……他……